分段閱讀_第 72 章
硬要說的話,可能是僻靜。 但也可以說是偏僻。 她著實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往下想更多了。 經過這條夾道,往左邊一轉,就是陳舊的老屋。 門是舊的,門鎖是舊的。 以前程渝東侍弄的花草,在他病逝后無人照看,早已經送了周圍的鄰居,所以現在門墻上光禿禿的一片。 程白摸了鑰匙開門。 通向二樓的樓梯干干凈凈。 這些年她雖然不住在這里,但都有托鄰居葛婆婆幫忙定時打掃,所以即便好幾年沒回,這里也不至于變成一棟鬼屋。 一個人拎著行李箱多少有些費力,她只好先把小烏龜拿上去,再把行李箱提上去。 高跟鞋踩在多少有些破舊的木樓梯上,咯吱作響。 這時候,程白就不得不吐槽這破鞋除了顯高、襯氣勢之外沒什么鳥用了。 但一番折騰之后,好歹算是上了二樓。 按開燈的那瞬間,程白便有些怔忡。 屋里所有的擺設,好像都還是原來的那樣,甚至就連空氣里,都浮著一點隱約的,淺淺的yào味兒。 老沙發被葛婆婆用布蒙了起來,怕掉灰; 舊電視上放了一只搪瓷盤,里面擱著一些早已經不需要的剪刀、頂針、線團之類的小東西; 電視旁的柜子上擺著一架老式留聲機。 唱片都一張一張排在柜子里面。 程白把行李箱拖進屋里,小烏龜則擱到了外面的窗臺上,暫時待個一宿。沙發上的布被她扯下來,老沙發是真皮的,有幾年沒人打理,顯得沉暗了不少。 但這好像才是老物件應該有的色澤。 接下來便是打掃整理房間,從這小小的客廳,到自己的臥室,還有盥洗室。 倒也沒花多少時間。 到處都算得上干凈,應該是葛婆婆才來打掃過不久,所以程白把行李箱里帶回來的衣服都掛到舊衣柜里之后,便拎著那瓶紅酒,放到了客廳那臺留聲機旁。 這一時,很是恍惚。 是下雨天。 是父母都在。 他們坐在客廳的沙發里相擁談笑,而她打著自己的新傘,在樓下的過道里,在滴雨的屋檐下,赤腳踩著水,渾然不顧一身新買的碎花裙子濺得濕透。 那時候,她最喜歡的就是下雨。 因為下雨就能打傘。 傘總是很漂亮的,能滿足一個女孩兒對雨天所有的幻想,充滿著一種甜蜜而飛揚的心情,就算天在下雨,心也很晴。 但程渝東總是會看著他們一群玩鬧的小孩兒嘆氣。 她有一回便問為什么。 他便指著停在角落里的那輛車說,只有小孩子和賣傘的人喜歡下雨,在外面討生活大人們可討厭雨天,因為下雨了,街上的人要么避雨了,要么不出門了,貨都賣不出去,又要為明天吃什么發愁。 那時的程白似懂非懂。 到如今明白了,程渝東也不在了。 父母都在的時候,她也曾想過,世界上最美好的愛情應該就是他們這樣;但一朝輸了官司,父親纏綿病榻,有關于生活的真相就在眼前扯破,母親一走了之,據說后來出了國,父親過沒多久還是病逝。 那段日子她到底怎么熬過來的? 既要在律所忙碌,又要應付上門催債的人,還要打起精神來回家笑對病床上的父親…… 真的是“貧賤夫妻百事哀”。 程白微微閉了閉眼,淺淡地彎了唇角,只彎腰蹲在留聲機壓著的柜前,在里面一張一張地翻找起來。 終于在最里面,找到了那張唱片。 帕瓦羅蒂唱的,《我的太陽》。 程渝東的私人愛好都還挺文藝,記得當年淘這留聲機和老唱片的時候,一臉如獲至寶的模樣。 很快,家里便總是回dàng著各種樂聲。 放得最多的就是這一張。 她拿出唱片來看了看,然后小心地將它放到了轉臺上,撥過了唱針往下壓。 老式唱片機搖晃起來。 刻滿了弧形凹槽的唱片也跟著旋轉起來。 唱針行走在唱片的軌跡里,還原出那悠揚的曲調,還有那一把略顯出幾分沙啞的、讓人迷醉的男音。 經典的拿波里方言演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