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6
小sao貨(25.選A還是選B) “你怎么了?”一玉坐在出租車上,睜大眼睛,捏著手機。 京城迷離的夜色從窗外滑過。 大家其實真的不太聯系的。那次做完兼職之后,她就沒怎么和張玲聯系了。 不過張玲之前介紹兼職給她,她還記得的——是個好同學。 “一玉,我難受——” 那邊的張玲哭哭啼啼,“我想找人說說話,你有沒有空,我想和你說說話——” “有空,你說吧?!币挥衲弥娫捒攘艘宦?,反正自己也無聊。 “我今天和我媽吵架了,還和我老公吵架了,”那邊的女人哭哭啼啼,“一玉,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難過,他們都嫌我沒出息——別人都理解不了我,只有你能理解我了——” “啊?!币挥駠@氣,“你怎么會沒出息?” “我今年32了,老在家里待著,又沒工作——”女人哽咽,“我媽就覺得我沒用,天天靠老公,讓她沒面子。一玉,你不知道我有多慘,我婆婆還嫌棄我,說我天天花我老公的,她兒子掙錢很辛苦——” “靠老公又沒什么,能找個老公靠也很好啊?!币挥癜参克?。 人都是逼出來的。她以前還不是天天上班——上來一年多。后來遇見阿白才沒有上了。 阿白給了她好多錢,還給了她好多房產傍身,一玉拿著手機,心里莫名又有些小傷感。 那邊的張玲還在哭哭啼啼,“我心里真的很難受——要不是孩子沒人帶,我也可以上班去的,我又不是找不到工作——” 一玉拿著手機聽她哭訴,一直到酒店門口下車,che,一直躺在了酒店的床上,那頭的女人還在喋喋不休。 一玉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開著外放的手機就在枕邊。她沒有喊張玲過來——大家是真的不熟了。 對了,張玲的老公,好像還是在天正? “是啊,他最近被外派到中東了,要兩個月,”張玲那邊抽泣,“我找他,他也沒空搭理我——還罵我?!?/br> 女人抽泣了幾聲,情緒恢復了一點,又說,“一玉,你要是在京城就好了,我還可以找你出來喝酒——” “我在啊?!币挥裉稍诖采峡粗旎ò?,不知道怎么的又說出了口。 “你在京城?你回國了?”那邊頓了一下,“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回來有幾天了?!币挥裾f。 “那你要不要出來喝酒?喝茶也可以,”女人說,“我真不想在家看我婆婆那張臉——還是你想喝什么?我請你?!?/br> 一玉默了一下。 選項A是自己待在酒店看電視,孤孤單單,選項B是聽人絮叨家庭不幸福,好像也不咋地。 還是選B吧。 “我在綠晶酒店,你來不來?” 一玉說,“我也一個人在這里——哦,我開好房了,你不用請我的?!币挥裼痔匾庋a充。 剛剛張玲才說婆婆老公嫌棄她花錢,現在她怎么好意思讓她請? 她的三個半——這點還好,從來不管她消費的。 “你老公呢?”張玲果然問。 “他出去喝酒去了,”一玉編了個理由,“我也不想一個人待家里,就出來開了個房散心?!?/br> 掛了張玲電話,知道有人待會要過來,一玉心情也好了很多。她打開了電視,看著上面那尷尬生硬的偶像劇。 她連家庭都沒有,自然沒有家庭矛盾,一玉靠在床頭想。她也沒有和婆婆同住——就算是婆婆吧。阿遠mama對她還和氣,阿白mama她當年見過一次,也是和和氣氣的樣子。 可能電視也有讀心術,偶像劇放了五分鐘結束了,鏡頭切了幾下,很快切了娛樂新聞——兩條新聞之后,阿白的臉居然出現在電視上,旁邊挽著一個盤著頭發端莊大方的女人,還在對著鏡頭甜笑,手上的婚戒灼灼生輝。 香江某豪門又添新抱,季總季太恩愛出席婚禮。 剛剛才和阿白通了電話,他的聲音溫溫柔柔,還在耳邊——鏡頭在他和Vicky的臉上來回切換,一玉的視線落在他臉上,確定了他好像笑的不怎么開心——笑容客氣疏離,遠遠沒有看見念念時候的笑到眼底——一玉嘟起嘴拿起了遙控器。 眼睛卻還是又有點濕。 下一個臺跳了出來,是新聞頻道啊。 一玉吐了一口氣。她現在需要正能量的感召。 一排排整齊的會議室里閃過,主持人專業冷靜的播報從音箱里傳來,屏幕下方開始顯示藍底詞條,“XX部日前發布上半年數據,我國——” 一個男人面容冷硬不茍言笑的臉突然滑過腦海。一玉嚇了一跳,后背緊繃,毛骨悚然,她從床上彈了起來,又摸到遙控器,在疑似會議鏡頭要開始拉進的時候,手忙腳亂的按了關機。 電視屏幕滅掉了,一玉坐在床上捂著胸,心臟砰砰直跳。她一個人在酒店果然不適合看電視??! 差點還以為又要挨罵了! 小sao貨(26.這里是他的地盤) 26. 大哥干嘛總是罵她呀。 還是另外三個好。又給吃的又給穿的還不罵人。要不是為了陽陽—— 一想到兒子,女人心里莫名的多了很多勇氣。嗯,為了兒子的前途——她怎么被人罵都無所謂的。 她還要看兒子。 陽陽是她的孩子。 “哇——這房間這么大,這要多少錢一晚吶?” 沒多一會兒,離家出走的某個全職太太就出現在了房間里。她小心翼翼的撫摸著酒店里的陳設,嘴里嘖嘖稱奇。一玉穿著C家的白色套裙并著腿坐在沙發上,手里還提著兩瓶辣椒醬在看——是張玲過來的時候給她提的禮物。 說是她自己手工腌制的辣椒。 還是張玲了解她的口味,大哥阿遠阿白包括Andy就沒一個人吃辣的。 都是她遷就他們的口味。 提著辣椒,一玉突然覺得,多和老同學聯絡聯絡感情,好像也不錯的嘛。 “不貴啊?!彼粗苯饭扪氏驴谒?,“也就五千多吧?!?/br> “哇。嘖嘖?!睆埩嵊指袊@了一聲,“還是你嫁的好,老公都不管你花錢?!?/br> “還行吧?!币挥裾f。 這次酒店是刷的阿白的卡——羊毛不能老指著一只薅。 上次她買衣服是Andy付的賬單,這次就刷阿白的,一人一次,公平公開公正嘛。 “唉,真的氣死我了,” 張玲走了一圈,又坐了她面前開始說話,“還好今天一玉你在京城——你不知道我在家里好煩。婆婆看我又不順眼,天天說他兒子會掙錢——,” “是,他兒子是會掙錢,”張玲說,“可是我對家里又不是沒有貢獻——” “喝酒嗎?”一玉拿起了旁邊冰桶里鎮著的艾酒,開始倒酒,“喝點酒唄,邊喝邊聊?!?/br> 全職太太的苦水真的好多。 一玉坐在椅子上抱著腿,有一茬沒一茬的聽張玲抱怨。張玲從她們高考分開之后講起,又講到怎么和她老公相親認識,結婚怎么樣,婚禮怎么樣,婆婆怎么樣,老公怎么樣—— 不知道是酒意還是真困了,一玉聽她說話,感覺自己都有點昏昏欲睡了起來。 “女人真的要有自己的房子,” 張玲喝醉了,抱著她抽泣,“為什么現在是我要出來?我婆婆老說是他兒子買的房子——” “哦?!币挥裾f。 不是這個道理吧?要是和阿白阿遠吵架,難道也是她出去? 她才不離家出走。 就算房子是他們的房子,可是吵架也該他們自己出去,她才不走。 “你不知道,一玉,”張玲抽泣了幾聲,又端起酒杯昂頭喝了一整杯—— 一玉又拿起餅子給她滿上。她又端著杯子說,“你以為周立夏和她老公感情就很好?他老公以前還不是找了一個小三——” “???什么?”一玉看了看張玲,怎么又扯上立夏了?還有這種八卦聽? 立夏和她老公不是都買了兩套房子了嗎?上次還請他們一起去新家玩耍了呢。 “后來她自己又把他老公挽回了?!睆埩岢槠藥茁?,“她老公和我老公一樣,不好看是不好看,可是能掙錢么?!?/br> “哦——”一玉哦了一聲,來了點興趣,“她怎么挽回的?” 一哭二鬧三上吊么? “是找人做的法。文昌那邊有個店做這個,我覺得還挺靈的,”張玲又抽泣了幾聲,坐直了身體,“她那邊還賣些什么福牌什么的——那個店主說了一個辦法,說是可以牽紅線加固感情的,一玉你聽一聽。反正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你拿回去和你老公試試也行的?!?/br> “哦?!币挥顸c點頭,也抿了一口酒,支起了耳朵。 阿白和她—— “就是你拔一根你的頭發,”張玲湊在她耳邊說話,“半夜十二點在他的右手中指上纏三轉~然后心里默念——” 她低聲說了什么,又說,“連續三天,很準的。說這樣她老公就會愛她。后來就真的耶,她老公就真的回心轉意——” “真的嗎?”一玉睜大了眼睛,“那你給你老公用過沒有?” “你別笑我啊一玉,”張玲突然不好意思的捂著嘴笑了起來,“我還真的有用過。他老在外面出差——” “哦——”一玉睜大眼睛,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 還有這些招,她就說要和老同學多聯系么。 回去先找誰試? 夜深了,整個京城也慢慢安靜了下來,只有霓虹燈還在兢兢業業的盡職閃爍。 凌晨兩點的時候,一道車光撕破了某個小區的黑暗。車子挺穩了,男人下了車進了電梯,又打開了家門——客廳一片漆黑。 挑了挑眉,男人自己打開了客廳的燈,又鎖上了門。 一玉膽子大了啊。他不在家,她居然也敢自己關著燈睡覺了——以前可不行的。少開一盞,她都睡不著。 膽小如兔。 今晚的事情談完了,本來他是可以就近歇息的。這么著急趕回來,還不是擔心她一個人在家? 現在也還是擔心。 他不放心她一個人。 直接走到臥室,男人打開了燈。 床上沒人。 站在門口,男人左右看了看。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又轉身走到了走廊——客臥的門也大開著。 大哥沒有過來。 猶豫了一秒,男人走了過去,借著客廳的燈光看了看里面——真的沒人。 他打開了燈,里面果然也一片空空蕩蕩。女人下午準備換的床單,也才換了一半——倒是她趴在上面打電話的印跡還清晰可見。 人呢? 每個房間的燈都打開了。 每個房間都看過了。 男人站在客廳中央,低頭看了看時間,兩點一十五。他摸出了手機看了看,什么有沒有。 沒有電話沒有信息。 嘆了一口氣,他開始打電話。 電話接通了。 沒人接聽。 男人一手拿著電話,又看著面前的沙發。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又走近,看了看桌面和茶幾上。 沒有。 離家出走或者被綁架的紙條,什么都沒有。 電話沒人接聽,掛斷了。 男人在沙發上坐下,手機丟在一邊,手指敲了敲扶手,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 一玉失蹤了。 她沒有在家等他回來。 不應該啊。 他離開了才不過六七個小時—— 她能去哪里? “小張,”他默了默,又拿起了電話撥號,那邊半夜都還沒睡——男人說,“你去看一看小區監控,看看我太太去了哪里?!?/br> 沒多久,男人的電話響了起來。 “好,好的?!彼幕卮鸷喢鞫笠?。 “幫我查下這個車牌?!?/br> 男人拿起手機,不知道把剛剛收到的那張模模糊糊的女人上車照片發給了誰,“問問他把這個客人送去哪里了。我太太好像失蹤了?!?/br> 不至于找不到人。 也不至于要驚動大哥—— 這里本來就是他的地盤。 小sao貨(27.這下真的哭了起來) 27. 《高中同學的十年八卦》 《那些年一玉你不得不知道的事》 《全職mama出逃記》 《石校長往事》 《三十六種中國傳統挽留老公的辦法》 張玲還是那么能說會道。兩個良家婦女也沒那狗膽去酒吧買醉什么的,只能在酒店里喝喝酒——一玉中間又叫前臺送了兩瓶。 期間大約是張玲的婆婆告狀,張玲的老公還打電話過來和她吵了一番。 “讓我和他說,讓我和他說,” 張玲又開始哭了,一玉喝的半醉,接過了手機,“張玲在家也很辛苦,她還做家務,帶小孩——你要體諒她。她不是不想上班,是要帶孩子么!” “不是這回事,”男人在那邊氣得結巴,可是到底是外人,不好發火,“我在外面也很辛苦,她就知道在家和我媽吵——” “你媽不容易,她也不容易??!”一玉拉起了偏架,“吵架這事不能怪她一個,你要當好雙面膠——” “不是這個,唉?!痹挷煌稒C半句多,男人有點不想和她說了。 “我先生也在天正上班,”一玉說,“他就從來不和我吵架,他mama也不喜歡我——” 有淚不輕彈,未到傷心處,一玉勸著勸著自己也抽泣了兩聲,“我先生就把我和婆婆分開了。我們不見面,就不吵架了,你當人先生,要發揮主觀能動性——” 最后怎么掛的,一玉也不記得了。 喝的太醉,一夜無夢。也許半夜手機響過?也許有人敲門? 都不知道啦。 第二天一玉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一片大亮。外面陽光明媚,從落地窗透入落在地板上。 身邊空無一人。 披頭散發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一玉打了一個呵欠,揉了揉眼睛。 她昨晚沒在家睡呢。 阿遠沒找她吧?!男人似笑非笑的臉從腦海中滑過,女人想起了什么,全身一緊,她趕緊伸手去翻手機——床頭柜上擺著兩瓶辣椒醬,下面還有一張紙條。拿起來一看,是張玲留的: “一玉我回家了,昨晚謝謝你,改天我再請你喝茶。張玲?!?/br> 丟下紙條,一玉翻出手機看了看,三個未接來電。 都是阿遠。 兩點十五。 四點二十。 四點二十一。 阿遠找了她一晚上? 一玉頭皮發麻,嚇得全身發緊,坐在床上拿著手機按了回撥。 電話響了一聲——那邊似乎還醒著,馬上接了起來。 “喂?”聲音平靜,聽不出來情緒。 “阿遠——”一玉抱著被子坐在床上放軟了聲音,心里還有一絲僥幸,“你現在在哪里???” “我在外面?!蹦腥说穆曇羰制届o。 “哦?!币挥袼闪艘豢跉?。原來阿遠昨晚也沒回去??!那他半夜打她電話做什么?嚇了她一跳。 大概是聽到了她的松氣聲,男人輕笑了一聲,“一玉,你怎么不問我現在在哪里?” “阿遠你現在在哪里???”一玉配合的發問,又開始從床上爬下來。 她也要回家了。 “我現在在文昌路的綠晶酒店——” 一玉吸了一口氣。 “3602房,”女人的吸氣聲,讓電話那頭的男人笑了起來,他聲音溫柔,“一玉,你現在又在哪里?” “哎喲,不錯么,昨晚很開心么?!?/br> 男人身姿俊朗,身高腿長。他站在房間中央,臉上是笑意吟吟的樣子。穿著睡衣的女人站在他身后,看著他的背影,咬唇不語。 視線掠過了凌亂的大床——倒地的酒瓶和蛋糕——零食——包包,男人還似真似假的夸贊了她一聲。 “阿遠我錯了——” 女人咬著唇,眨巴眨巴眼睛,悄悄伸手勾了勾他的衣袖——男人一動不動——女人抽泣了幾聲,眼里已經有了幾滴淚水,臉上是一副痛心疾首誠心悔過的表情,“我昨晚太累了,沒聽見電話——” “沒聽見電話,所以出門也不知道和我說一聲?你以為我不回家?” 男人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又往床邊一坐,臉上似笑非笑,“一玉你真的——” 女人伸手抹眼睛。 “那個女人是誰?” 男人看著她的模樣,頓了下,伸手拉開了她的手——眼睛紅紅的。心里一軟,他又改變了話題,“昨晚九點二十六分一十八秒進入房間的那個,穿黑色T恤和黑色長裙的長發女人?早上七點十八分離開——” “是張玲啊,” 阿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他肯定監視她了—— 一玉低著頭站在他面前,又抽泣了幾聲,又去拉扯他的衣袖,低聲說,“阿遠我錯了——” “哼?!?/br> 男人看了看她,哼了一聲,又起身把半掩的浴室和洗手間推開看了看—— 沒人。 “走吧,我們先回家?!睓z查完畢,男人又回頭看看她,“你先把衣服換了?!?/br> “阿遠你昨晚什么時候過來的???” 退完房出來,一玉拎著辣椒醬上了車,又去看他開車的側臉。 “你還知道關心我?”男人開著車,一邊瞄了她一眼,女人睜著圓圓的眼睛,滿臉討好之色——心又一下子軟了起來,他溫聲道,,“到這邊差不多四點。你電話也不接——以后可不能這樣了?!?/br> “阿遠你辛苦了?!?/br> 女人趕緊說,“回去我給你捶背好不好?你餓不餓,我回去煮面給你吃——張玲還給了我辣椒醬呢,你試試——” “我辛苦?我不辛苦?!蹦腥舜驍嗨?,又看了她一眼,嘆了一口氣,“半夜找你的那群人才辛苦。你知道為了找你,昨晚驚動了多少人?” “阿遠我錯了——” 女人又低下了頭。她抽泣了幾聲,又想起了什么,坐在副駕駛提著辣椒罐扭捏了半天,女人又抬起頭一臉希翼的問,“阿遠,你昨晚找我,大哥他老人家還不知道吧?” “大哥?你說呢?”男人頓了頓,瞄了她一眼,輕笑了一聲,“一玉你既然知道不對,大哥要罵你,你怎么不好好在家待著?非要別人整個城翻遍了找你——” 女人嘴巴一癟,這下真的哭了起來。 “我真的錯了阿遠——” 小sao貨(28.姻緣結) 28. 她沒自由了呀。 上樓的時候一玉提著辣椒醬跟在喻遠身后心驚膽戰,門打開的那刻還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感受到了身后的力道,喻遠回頭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這眼神,意味深長,更讓一玉頭皮發緊。 小心翼翼的換了鞋,一玉咬唇一副規規矩矩的樣子慢慢挪過了門廳。沙發上—— 空空蕩蕩。 沒有人。 “??!”女人驚叫了一聲,驚喜來的太突然,是如釋重負—— “阿遠大哥不在??!” 死刑犯在臨行前突然聽聞圣上要大赦天下,一玉覺得自己腳底輕飄飄的似乎要飄了起來。腿又是一軟,她扶住了鞋柜,又嬌嘖的打了男人的背一下。 男人回頭,臉上似笑非笑。 “阿遠你騙我——”女人抱住了他的腰撒嬌。 “我有說大哥在家里?看看你這老鼠遇到貓的樣子?!蹦腥诵α似饋?,“大哥哪里那么空,天天就盯你?忙都忙不過來?!?/br> “那大哥也不知道昨晚你找我吧?” 劫后余生,女人俯身把地上的鞋子撿了,又跟了過去,跪在了沙發上給喻遠捶背,“阿遠你最好了——” “你說呢?”一對桃花眼挑起,喻遠看著她,嘴角勾笑,“我在京城,怎么也認識幾個朋友——” 那就好。 一玉松了一口氣。 “不過你以后不能這樣了,”喻遠正色,“半夜一回家,人都沒有,你說我擔不擔心?” “我知道了?!北话⑦h批評幾下又沒什么,一玉認錯態度良好,“我以后再不這樣了——” “親親你好,請問您是有什么需求呢?” 昨晚兩女人也算聊的還行,張玲的后續服務也還不錯,回去就給她推薦了那家店主的微信。 店主十分熱情,一加上就問一玉需要什么。 一玉沒有理她,先坐在沙發上屏蔽了店主查看自己朋友圈的權限,又點開了她的朋友圈。 里面都是商品介紹。 什么轉運牌啊,同心結啊,算命測字啊,塔羅牌啊,求子求婚求仕途求健康啊,應有盡有。 真的假的?一玉皺起了眉頭。 好歹也是唯物主義教育長大的哈佛國際政治關系的碩士,一玉表示自己也是受過頂級學府教育的人,將信將疑。 不過張玲說親測有效么。 “您可以隨便看看我的朋友圈,如有需要就私聊我哦。也可以來店咨詢。我們店的位置在……” 又有一條消息彈了出來,看起來態度還不錯。 “轉運牌的功效?!?/br> “轉運牌呢,就是讓你轉運。所有的壞運氣,都會通通消失。我們以前有個通州的客戶,他就是生意失敗,后來買了我們的轉運牌,他回去就接了十萬塊的大單?!?/br> “嗯——”一玉拿著手機皺眉,表示不信。 她也沒有什么運好轉的,其實她還覺得自己現在就挺好運的呢。 “姻緣結?!?/br> “我們店里的姻緣結,都是開過光的,十分靈驗,男生戴陽款,女生戴陰款,包換一生一世,就算有小三,也會潘然悔悟,再續良緣?!?/br> 唔。 張玲說立夏買的就是這個。店主還友情贈送了她一個半夜加深效用的法子。 “這個姻緣結多少錢一個?”一玉來了一點興趣。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么。以前大學的時候她和張卓也戴情侶手鏈呢。 當然,也可能是沒開過光,不是很靈驗。 “親你好,你是問姻緣結嗎?原價38888一對,現在在做活動,只要九折哦,打完折只要34999呢~” 三萬多,也不算太貴嘛。一玉拿著手機躺在沙發上想,只要有效果。 “我再看看?!币挥窕貜?。 她一買就要買四——嗯,一玉抖了一下,三對。 也是小十萬塊呢。 其實生活很無聊。 美國還好些。畢竟這么多年了,David和Sam也大了,Andy家里雖然一直沒有為她正名,可是對于她頂著Andy名頭四處游蕩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然她也沒干過什么事,除了買買買和去趴體。 國內她就得規規矩矩的,也沒什么人一起玩。 十萬塊呀—— 小意思么。 “這趟過去,正好看看我以前的學生,叫吳園的,是那邊—委的副主任。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女人正在臥室里收拾行李,放了一件外套,又放了一條圍巾,又笑,“他在那邊也待了十幾年了,一直說想換個地方——” 男人坐在椅子上看著她收拾行李的背影,面容嚴肅,不茍言笑,沒有回應。 “上次他來京辦事,還來看了我,送了兩箱子核桃——” 回頭看男人嚴肅的臉,女人似乎想說什么,又笑了一聲,“我也沒收,讓他拿回去了?!?/br> 男人嗯了一聲。 “這次又要去半個月?”他突然開口。 “是啊,最近是排得緊,我還是組長呢?!迸诵α似饋?,“你工作也忙,陽陽和恒恒就放在他爺爺奶奶那里好了,你也好少cao心,有空去看看好了?!?/br> 男人看著她,嗯了一聲。 “就是阿遠和一玉回來,”女人又說,“我這個當嫂子的也沒陪到他們幾次——” “等你回來,再把他們喊過來吃個飯,”男人看著她,聲音一如既往的冷硬。 “嗯,好?!?/br> 女人笑答。 雖然丈夫臉色不變,可是她太了解他了。她和他是年少夫妻——兩人結婚的時候阿遠才剛上中學。 阿遠是丈夫一手帶大的,是弟弟,又是半個兒子——長兄如父,不過如此。 “對了,廚房里那箱子水果,”女人又想起了什么,“我還差點忘了。你記得喊阿遠過來拿去吃——免得放壞了?!?/br> “好?!蹦腥怂坪跏窍氤闊?,站了起來。 小sao貨(29.你還有沒有一點規矩) 29. “明年彬彬就從賓大畢業了,” 京城某家酒樓金碧輝煌,裝修還是當下時興的皇宮設計,一玉穿著白色的連衣裙,提著C家的小包包,坐在凳比人高的豪華浮夸風椅子上,微笑著聽同桌的太太在說話,“他爸爸說讓他回國,他又非想留在美國。留在美國呢,當然也有留在美國的好,就是找工作我們幫不上忙,我就說了,回來麻煩你喻叔叔——” 桌子寬大,一玉的視線落在對面的年輕人身上。年輕人表情有些冷淡,是桀驁不馴的模樣。似乎是發現一玉的目光,他對一玉勉強笑了笑,一玉也趕緊回了他一個笑容。 “這幾年國內也發展很快,很多行業都求賢若渴,彬彬這種從發達國家回來的高級人才,大家肯定都是歡迎的?!?/br> 聞玄知雅意,喻遠喝了一口茶,又看著年輕人慢悠悠的道,“彬彬你可以考慮一下你爸媽的建議,你學的是經濟學,像你這樣的藤校高材生,國內很多金融公司急需,我剛好認識幾個證券公司的老總,那天吃飯,他們還在請我推薦合適的人才——” “美國才有自由經濟,”男孩似乎根本無意回國,直接打斷了喻遠的話,“國內的金融市場始終還是不健全,而且我在美國待慣了——” “哎呀!你這孩子!”同桌的母親開始皺眉,“你有你喻叔給你安排,不知道——” “你想好,還是看你自己的意思?!?/br> 被人打斷了話,喻遠也不以為忤,而是端起了茶喝了一口,又慢悠悠的笑道,“彬彬出去了幾年,倒是自己能拿主意了,那也很好。美國證券業自有它的先進之處,我們對歸國人才,也一直是歡迎的——” 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人比人,氣死人。 一玉看了一眼對面的男孩。 喻遠今天說有個飯局要帶她來,說是爸爸當年在哪里工作時候認識的朋友的兒孫——反正兜兜轉轉,倒熟不熟。 京城的飯局,肯定是不能隨便去吃的。不過他們不是京城人,是外地人。 當年她讀完大學一直到畢業都找不到工作,最后只有拖著行李箱到S城去找張卓。那晚下了火車,張卓還在加班沒空來接她,她一個人在火車站拖著行李箱等了兩個小時——看了好久來來往往的車和大城市的燈火闌珊。 那時她就想,他們是做什么的呢?他們怎么買的房子,買的起車? 要是那時有人能給她把工作安排好——還是進證券公司,年薪幾十萬,她還不知道要高興到哪里去呢。 “喂,大哥?” 喻遠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接了起來。 飯桌一下子安靜了。 “哦,好?!蹦沁呎f了什么,他笑了起來,又扭頭看了一眼一玉—— 一玉睜大了眼睛,全身一緊。 “好,我們現在在外面,吃完飯就馬上過去?!彼詈笳f。 啊—— 要過去? 三更半夜的,要去哪里? “是喻部長——” “是啊,”喻遠收了手機,沒有再說話的意思,正好飯局已經是快要結束了的,他端起了酒杯,“真的不好意思,大哥那邊有事召喚——抱歉抱歉,我要先走了?!?/br> “沒事沒事,”男孩的父親舉起了酒杯,似乎還沒放棄剛剛的想法,“我們還是希望彬彬能回國,到時候——” “好說?!庇鬟h看了一眼男孩,又笑,“不過還是要彬彬自己愿意——尊重個人意愿么!” 金碧輝煌的皇宮盛宴出來,喻遠一身酒氣,坐在駕駛室上默了默。 一玉提著包包坐在副駕駛,沒有說話。 “一玉你說,”坐了一會兒,他似乎想通了,終于發動了車子,又念叨,“怎么有志青年都不愿意回國呢!” “難道不是愿意回國的才叫有志青年嗎?”一玉想了想,回答。 他自己不也是一天到晚待在美國?還好意思說別人呢。 “也是?!蹦腥诵α似饋?,又側頭看她。車庫燈光明明滅滅,灑落他的臉上,突然顯得有些深沉,“我們種花人呢,其實是有自己的一套價值觀的。比如家國情懷,憂國憂民,舍己為人,奮不顧身——這不止是對領導人的要求和期待,其實大部分人對自己都有這個要求?!?/br> “這是一種文化。其他會變,文化是不會變的。到了關鍵時刻,自然會顯露出來——” 一玉看著他,沒有說話。 男人看著她,似乎也沒指望她懂,只是又笑了笑,扭回頭看著前面的路。車子入了主道,本來應該是左轉調頭回家的,可是他卻一直往前面直行。 “哎呀?!?/br> 一玉坐在副駕駛,看著路越來越熟悉,她捏著她心愛的小包包,心里也越來越緊張,沒忍住哎呀了一聲,又嘟起了嘴。 這是對大哥家的路。 “大哥讓我們過去拿水果,”喻遠的笑聲傳來,“他人又不在家,你怕什么?” “我哪里有怕?” 一聽到人不在家,一玉馬上又來了勁了,她堅決不承認自己有怕誰,“我就是想陽陽——” 大哥不在家好,要是陽陽在家就更好了。 她好久都沒有好好的陪過兒子了。有個人兇神惡煞的,都不讓她見兒子。兒子又不是他一個人的—— 果然不在。 弟弟也有哥哥家的鑰匙,打開門,屋里一片空曠。 沒人。 一個人都沒有。 保姆不在,嫂子也不在,陽陽—— 確認了那個人不在家,一玉松了一口氣。換了鞋子她直奔兒子臥室,一片空蕩蕩的,奇跡沒有出現,兒子當然也不在家。 女人站在兒子的房間前,看著整潔的藍底白邊的床鋪,又看了看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書桌,仿佛已經看見了兒子伏案苦讀的模樣。 書桌上不知道什么時候還已經擺出了一家全家福。一玉走進去拿起一看,是大哥,嫂子,還有陽陽—— 男人抱著兒子,一向冷硬的臉上難得有了一絲笑意,嫂子站在一旁笑得溫柔端莊,兒子抱著父親的脖子,側頭回望。 手指撫摸過照片上兒子的臉,一玉的眼睛又一下子紅了。 “一玉?一玉?” 喻遠的聲音越來越近,他的身影出現在了房間門口,看見了她的身影,又看見了她手里的相框。 走進來從她手里拿過一看,男人把這張相框擺了回去。 “我們不也有?”他伸手去攬他,笑吟吟的,“我和你,還有恒恒啊。等回去我們也打印一張出來,放在我們的臥室——” 女人一動不動,把頭埋在了他懷里。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眼睛還有些微紅。 “哦?!彼f。 她有的是兒子。 可是有其他的兒子,不代表可以少這個啊——她想一個都不能少。 “咦,這是什么?” 反正屋里沒人,兒子房間東摸西摸都看了半天出來,一玉又在走廊走了幾步,又側頭看見了書房里的什么。 男人的書房和他的整個人一樣,散發著一股冷淡肅穆生人勿近的氣質。一玉在門口東張西望,又看了看身后笑吟吟的喻遠—— 反正今天屋里沒人。她給自己打氣,又咬唇走了進去。 她又不怕誰—— 胡桃色的書架,密密麻麻都是厚厚的書。什么偉人選集鄧公選集馬列主義,一玉抽了一本出來一看,封面就黃底黑字,毫無修飾;翻一翻,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跡,讓人一看就沒有閱讀的欲望,她又放了回去。桌上的雜志整整齊齊,什么這樣內部參考那樣外部談論,也沒啥好看的。墻上一片空白,也沒有掛什么字—— 咦,一玉凝神一看,書桌上,那疊雜志的下方,好像還壓著一個相框。 抬頭看看門口,空無一人。喻遠沒在門口,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反正也不急,一玉干脆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咬唇費力的伸手挪開了那疊雜志,拿出了最下面的相框。 是陽陽啊。 相框看起來有些舊了,照片好像也舊了。一些黑白的,一些彩色的,也似乎都褪了色,有了歲月的痕跡。相框里面一張壓一張,大大小小的疊著好幾張照片—— 一玉翻到相框背后,擰了半天擰開了螺絲,又拿著相框在桌子上磕磕磕了幾下,把里面的照片都抖了出來。 這些都是她沒有看過的照片呢。 黑白照,是一個老人抱著嬰兒站在一個院子里。旁邊站著幾個警衛員,身后還站著笑著的婆婆——是陽陽爺爺啊。 一玉拿起照片看了半天,這祖孫幾個人長的還真像,特別是眉毛,嘖嘖嘖。 陽陽看起來還這么小,是三個月被抱回家的那次吧? 后面還有呢—— 大大小小的照片有十來張,都是陽陽的成長足跡,在她一些不認識的地方。 原來大哥還藏著這么多陽陽照片啊,都不給她看。這些都是哪里照的?一玉翻到照片后面,XXX6.3.18,XX池。 是男人鋒利的筆跡。 還有時間和地點啊。 一玉坐在書房里看了兒子的照片半天,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開始拉開抽屜東翻西翻。 大哥別的地方還有沒有放陽陽的照片?他自己放著都不拿出給她看—— 她那里也有很多陽陽七歲以前的照片呢! “陳一玉!”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也沒有很久——一道熟悉的聲音如晴天霹靂,突然從她頭頂劈下。還在低頭翻找的女人嚇得全身一抖。男人的聲音聲音冷硬,從她頭頂傳來—— 他頓了頓,似乎忍了幾忍,強行壓下了聲音的滔天怒火,“你又在干什么!誰讓你進我書房亂翻的!你還有沒有一點規矩!阿遠呢!” 小sao貨(30.蠢貨) 30. 啊。 一玉全身一抖。 阿遠不是說大哥在開會的嗎? 她慢慢的抬起頭。男人不知道時候已經回家,正站在書桌前沉著臉盯著她。他面容冷硬,身上的氣場著實強大,似乎都已經快要凝結成實質。 大哥升官了,總讓人覺得好像更兇惡了——更嚇人了。 他干嘛這么兇? “我沒有看什么,我就是找陽陽的照片——” 一玉低聲辯解。她咬著唇,慢慢的站了起來,手指在小腹前交握,無意識的交纏。 陽陽都七八歲了,她還是怕他。 如同被捕食者盯住的獵物,一玉一點點的,慢慢的,從自己剛剛坐的男人的椅子上挪了出來。 男人沉著臉,視線緊緊跟隨著她的身影。 女人眨了眨眼,睜大杏眼看他,努力擺出了最無辜的表情,又悄悄的一點點慢慢往房門挪動——在靠近的房門的時候,她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似的,一下子轉身跑個沒影。 身后沒有罵聲響起。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還以為又要挨罵了——她都三十歲了,為什么還要挨罵嘛! 從書房逃到了客廳,那落在身上的宛如實質的壓力馬上松了很多,一玉站在客廳咬著唇,心里還在砰砰直跳??蛷d里其實也不安全,她要回家——阿遠呢? 茶幾上的水果箱子還在靜靜的擺放。阿遠呢?一玉左右張望,阿遠去了哪里了?大哥回來了,他都不告訴她—— “嘟——嘟——” 女人站在沙發后面,摸出了手機打電話,一邊還偷偷摸摸的看著走廊。書房門口一片平靜,沒人出來—— “喂?”電話很快接了起來,那邊響起了喻遠笑意吟吟的聲音。 “阿遠你去哪里了?” 明明不是做賊,可是一玉就是壓低了聲音不敢說話,似乎聲音大了就會引出可怕的高位生物——這是基因里的本能恐懼。她低聲說話,“你快回來,大哥回來了——” 還陰著臉要罵她,好嚇人呀。她要回家—— “大哥回來了?” 那邊喻遠的聲音提高了兩度,似乎挑起了眉,他笑了起來,“好,我馬上回來?!?/br> 馬上,馬上又是多久? 電話被喻遠掛斷了,一玉捏著手機站在客廳。她又側頭看了看走廊——書房門開著,走廊空無一人。 屋里一片安靜,書房也悄無聲息,就好像這屋里還是只有她一個人一樣。 怎么可能? 明明就有一個可怕的人在書房里面的。 那么安靜—— 一玉又等了一會兒,書房里還是沒有人出來,也沒人發聲。門口也沒有鑰匙聲——但是某個人的“馬上回來”似乎給了她勇氣和信心。一玉想了想,又輕手輕腳的往走廊走了幾步。 書房里明明有人的。這么安靜—— 女人瞧瞧走過了沙發。飲水機。邊幾。 走到了走廊。 過了客臥—— 書房的門大開著,里面寂靜無聲。 一玉貼在書房門邊,偷偷的支出了半個腦袋往里看——一道宛如實質的目光猛地從書桌后面射來,男人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收拾什么。似乎發現了有人鬼鬼祟祟的偷窺,他猛地抬頭,目射精光,面無表情。 似乎被目光燙傷,偷窺者啊了一聲,那半個腦袋又一下子縮回去了。 走廊里的腳步慌慌張張的遠去了。 男人捏著兒子的照片垂下了眼。胸膛起伏了幾下,他又忍無可忍的再次閉了閉眼。 蠢貨。 亂進書房,亂翻東西,做事沒頭腦—— 男人的視線又落在了手里的照片上,一個七八歲的男孩眉清目秀,腳還放在一只皮球上。 Ρó18н.cóм(po18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