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了住持的聲音，王教授睜開眼睛發現身邊兒黑壓壓的圍了一圈兒光頭。

    住持脫掉了那身金光閃閃的袈裟，不曉得從什么地方找出了一件早已褪色的長衫套在了身上。

    “天助自助者?！?/br>
    蹲下身來, 住持抓過王教授的手，在他的掌心里放了一顆手雷，還把王教授的小指頭勾在了手雷尾部的鐵環上頭。

    “這東西我可用不了！再把自己zhà死！”

    王教授連連搖頭, 嚇出了一腦門兒的冷汗。身為冀北大學的教員，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文弱書生, 從沒碰過這些東西。

    “本來也就是這個意思?！?/br>
    脫掉了袈裟以后, 住持也無需繃著臉, 做什么心靜如水的模樣。

    嘴角牽起弧度，住持拍了拍王教授的肩頭。

    “我們要是頂不住, 你就把自己zhà死。那批軍火送不回守軍那里，也不能拱手送給東洋人?！?/br>
    王教授低頭看向自己手里的東西，勾在小指上的鐵環在他看來燙手的很。

    他瞧見鐵鍬和鐵鎬已然不見蹤跡，住持手上握著的是qiāng，腰間還別著一把。

    住持握qiāng的那只手朝天舉了起來, 振臂高呼一聲。

    “世道不太平, 念佛也無用?！?/br>
    佛不能普度眾生, 只能自己度自己了。

    脫掉了僧袍, 穿上了舊日的衣裳，此刻他已經不再是寺廟里的住持，重新做回了兒子崇拜的父親。

    生死關頭，又有住持帶頭，廟里的和尚們拿起qiāng來覺得并無不妥，甚至隱隱有種天經地義的感覺。

    跟在住持的身后，和尚忘記了質疑為什么住持的禪房炕頭里會埋著qiāng，更沒有詢問為什么慈悲為懷的佛門弟子，竟然會使這殺人的東西。

    到了寺門外后，黃住持瞧見了沿石階上來的東洋兵，數了數人頭不過十幾個。

    早知這幾個人，他就不用給王教授手雷了。

    “嘭?！?/br>
    扣下了手中的扳機，子彈貫穿了為首那位已經頭破血流的東洋兵胸膛。

    士兵應聲倒在了地上，剩下列著隊伍的東洋士兵四散開來，試圖尋找樹木躲藏。

    然而在他們躲藏的時候，黃住持又一次扣下了板機，應聲便又倒下一人。

    早年duyào不管用的時候，黃住持也喜歡用qiāng。以前是一qiāng一個，二十年過去了，仍然寶刀未老。

    東洋士兵得了大佐的命令，上山來找什么黃金。因著尚未徹底攻下運城，上山來找黃金的只有一個十幾人組成的小隊。

    他們上山來的時候，曉得山上除了逃難的百姓，就是連蟲蟻都不敢踩死的和尚。

    山上的土匪被封西云剿了個干干凈凈，尋寶的小隊根本碰不到任何武裝力量。

    今日隊員抓住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老頭子，只留下兩個人守著，卻不料被山上的和尚偷襲，用石頭砸死了一個隊員。

    他們本想著來廟里威脅一番，把那個老頭子抓回來，順便搜刮一番。

    誰能想到佛門清凈地會有qiāng，誰能想到侍奉佛祖的和尚會開qiāng，誰又能想到光頭和尚的qiāng法還這么好？

    一qiāng一個，彈無虛發，即便是訓練有素的士兵，也極難做到。

    當然，除了為首的那個和尚之外，剩下的和尚們qiāng法就不容恭維了，幾乎就是亂qiāng掃shè，毫無章法。

    漢白玉的石階被鮮血染紅，東洋人在臺階上仰頭開qiāng，可這個時辰日頭就在頭頂，視野里白茫茫的一片刺眼的很，根本尋不到人影。

    廟里幾十個和尚，人人手里一把qiāng，東洋人的小隊才不過十幾個，撐了片刻之后倒下了半數之人。

    隊長咬緊牙關，右手抬起攤開又迅速合攏握成拳頭，向后一揮做了個撤退的手勢。

    士兵們跟著對著向后退去，鉆進了兩旁的樹林子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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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運城，冀北大學。

    陸沅君聽到王教授回來消息，來不及找人來攙扶自己，拄著拐杖就朝著教室的門外挪了出去。

    但她行動不便，王教授被人抬進來的時候跟陸沅君在走廊里相遇。

    田中醫生聽見動靜提著yào箱走了出來，瞧見王教授腳腕上的傷口，心里頭很不是滋味。

    清出了一片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