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Cм 談判專家
男人四十歲上下,穿著深色的休閑裝,氣度不凡,不怒自威。 是白凝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白凝卻從他俊朗的眉宇間找到一點兒熟悉感。 她快速調整好表情,客氣詢問:“您找哪位?” 男人不動聲色地審視著她,聲音低沉有禮:“白凝白小姐是吧?冒昧上門打擾,不好意思。我是季同的大哥——游季中?!?/br> 白凝微感意外,側身請他進門,將人讓到沙發上,燒水沖泡熱茶,以盡待客之道。 游季中著意觀察四周環境,見房間打理得整潔干凈,墻上掛著品味不俗的油畫,多寶格上放著不打眼卻價值不菲的古董珍玩。 他又將目光挪到此行的目標人物身上,見女人眉目間帶著輕愁,神情卻不急不躁,氣質優雅,帶著書卷氣質,洗茶倒茶的手法也很純熟,看起來并不是水性楊花的輕浮之輩,心里便多了幾分滿意。 從第一印象看來,和弟弟倒也算相配。 白凝暗自猜測著游季中到訪的目的。 總不見得是因為她招惹了游季同,專程過來興師問罪的吧? 好在男人也不繞圈子,喝了兩口茶,便直奔正題。 “季同在電話里同我說,他很喜歡你,你家里出了些麻煩,希望我出手幫忙?!彼嗣滞笊洗髦奶茨臼执?,輕笑一聲,“我這個弟弟,從小時候就讓家里人頭疼得很。性子孤僻,不諳世事,再加上一直跳級,從來沒有交過什么朋友,更不用提談戀愛。所以,他說出那樣的話,我很意外?!?/br> 游季中通身的氣度和話語里暗藏的意思,給了白凝非常明晰的提示。 希望重新燃起,可白凝卻感覺不到驚喜。 她沒有搭腔,游季中略頓了頓,又繼續說下去:“你父親的情況,我來之前打聽過,人沒什么事,在招待所住著,目前也還沒查出什么問題?!?/br> 修長的手慢條斯理地握著紫亮圓潤的串珠,一顆一顆攏過去,輕描淡寫地攪動風云:“不過,季同是我親弟弟,對于他拜托的事,我比較上心,所以派人稍微了解了些更詳細的信息,希望白小姐不要介意?!?/br> “您客氣了?!卑啄蟊撑郎弦粚蛹毢?,不避反迎,“有什么話,還請您直說?!?/br> 對她磊落的態度頗為贊賞,游季中將杯盞中的殘茶潑進茶盤里,低聲道:“你父親身居要位這么多年,難免留下些把柄。如果繼續這么查下去,不出五天,恐怕就會東窗事發,到時候,再想做什么,就晚了?!?/br> “將人毫發無損地撈出來,官復原職,我自問沒有那么大的本事?!蹦腥酥t遜地說著,自執茶壺倒了一杯新茶,“不過,將負面影響降到最低,定個無傷大雅的罪名,等風聲過去,讓你父親提前退休,頤養天年,還是沒什么問題的。不知道白小姐能不能接受這個折中的辦法?” 其實,游季中對自己的實力是有所保留的。 游家樹大根深,在天子腳下經營日久,他又早早地投奔了頗具實力的何家陣營,這兩年順風順水,很受重用。 何家和開國元勛為首的鄧家分庭抗禮,旗鼓相當,他如果打算盡心盡力地保住白禮懷,也不算什么難事。 但是,他自然有他的考量。 長兄如父,他幾乎是看著游季同長大的,情分自然非比尋常。 弟弟醉心于學術,對人情世故一竅不通,他和父母基本已經放棄了讓弟弟成家立業的想法,甚至打算過繼一個孩子,以后給弟弟養老送終。 誰能想到柳暗花明,弟弟也會喜歡上什么人。 只要弟弟高興,不管他喜歡的是有夫之婦,還是浪蕩女人,他都要不惜一切代價地把人弄到手,送到弟弟身邊。 親自過來考察白凝,他有些滿意,又有些擔憂。 滿意的是白凝的身份、氣質與談吐,各方面和游季同也算相宜,不需要他想方設法替她偽造出一個世俗認可的高貴形象,和弟弟想必也有不少共同話題。 人很聰明,不至于太過拖累后代智商,有助于弟弟將卓越的基因遺傳下去。 性格也溫柔懂分寸,看著像是個知冷知熱的女人,以后有她在身邊照顧弟弟,他也好放心一些,不用再擔心游季同為了科研廢寢忘食,傷了身體。 擔憂的是,他怕游季同太單純,轄制不住她。 女人太過聰明也不好,容易不安分。 雖然游季同在電話里沒有明說,但看他那個神魂顛倒的樣子,游季中也能大概猜出,兩個人已經發展到了什么程度。 婚內出軌,還能沒事人一樣回來過她的日子,將弟弟拋在腦后,游季中非常不滿,且十分忌憚。 他不能接受對方不安于室,給弟弟戴綠帽子。 因此,他沒有將話說得太滿,而是先用自己查到的不利信息震懾了她一番,再提出不太完美的解決方案。 他知道,白凝已經走投無路,自己遞出的是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她不抓也得抓。 將她背后的憑仗徹底架空,令她變成無依無靠的普通女人,才方便完完全全地控制她。 游季中志在必得地看著面前的女人,等她給出答復。 此時,白凝已經將他和自己曾經聽說過的游家對上了號,對他篤定的說辭信了七八分。 她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眸子直視游季中,問:“條件呢?” 沒有不求回報的好心。 “幫忙”,自然不可能是毫無目的的幫忙。 “倒也不必說得這樣難聽?!庇渭局杏行o奈地笑了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季同是什么樣的人,對你是什么態度,你比我更清楚。只要你答應嫁給他,你父親的事,我立刻著手去辦,除此之外——” 他打開隨身帶過來的盒子,指了指里面裝著的文件:“過來之前,我和父母詳談過,他們都對這件事沒有任何異議,還表態說想盡快見見你。這是季同名下的房產證、理財產品、股票和家族基金,他一向不關心這些,你們結婚后,這些都交給你打理,除此之外,這張銀行卡算是我們家的聘禮?!?/br> 他想了想,補充道:“等叔叔辦過退休之后,如果叔叔和阿姨愿意,可以和你們一起搬到美國定居,具體的事情我來安排。到時候,白小姐也不必擔心父母的身體,承歡膝下,一家團聚?!?/br> 男人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且態度急切,就好像生怕什么滯銷貨物砸在手里似的,拼命向她推銷,附帶無數買贈福利。 可白凝心里清楚,游季同雖然有些孤絕高傲,在世俗的眼光中,絕對算最上乘的那一類結婚對象,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優秀男人。 這實實在在是一個令人無法拒絕的誘惑。 白凝猶豫許久,問:“這是季同的意思嗎?” “當然不是?!庇渭局惺?,似乎看出她的動搖,說話的態度也親近了些,“你還不知道季同嗎?他哪里想得到這么多。還不是我們做哥哥做父母的要多為他考慮,一心盼著他好?!毖韵轮饩褪?,就算對他提出的類似逼迫的條件有微辭,也不要將賬算在游季同身上。 何況,為了心性單純的弟弟多謀劃一些,提出的又是非常優厚的條件,也不能算苛待她吧? “我爸媽都是很好相處的人,等以后熟悉了你就會明白的?!庇渭局刑罂戳搜凼直?,“我待會兒還要參加一個會議,白小姐可以現在給我答復嗎?” 白凝看看毫無動靜的手機,眸光黯了黯。 她長長吐出一口氣,輕啟紅唇。 第三百四十一章胭脂扣(相樂生X葉元新rou渣)(雙更第一更) 第三天,晚上十點。 相樂生穿著藍灰色的睡衣,坐在二樓臥房的大床上,看著窗外的夜色出神。 女人洗過澡,芙蓉粉的真絲睡裙半遮半掩,露出一整個渾圓雪白的肩頭,斜倚著門框,目光迷戀又哀怨。 她已經能夠確定,他真的對她沒有感覺。 這三天里,她寸步不離地纏著他,投懷送抱,勾引撩撥,甚至放下身段為他koujiao了好幾次。 可就算yinjing硬成了鐵杵,激越難耐地在她口腔中跳躍,他也沒給她半點兒回應。 看來,那些棋逢對手的惺惺相惜,一閃而過的曖昧,似是而非的遲疑與猶豫,全是她的自作多情。 葉元新心高氣傲,不肯承認自己的失敗,卻又找不到繼續支撐自尊心的證明。 濕漉漉的頭發灑下幾滴水,落在肩頭涼沁沁的,將她從失意迷茫的情緒中喚醒。 葉元新不服輸地咬了咬牙,抬腳邁進門內,走到相樂生面前,細軟手指伸到腰間,輕輕一扯,單薄的裙子便落了地。 性感豐滿的胴體被純黑色的蕾絲布料包裹,兩團玉兔緊緊束在小了一號的內衣里,被斜過rufang交叉而走的黑色綁帶勒出香艷的粉色印記。 平坦的小腹下方,女人隱秘的幽谷同樣被細帶束縛,兩根黑繩綴著片小小的布料,勉強遮羞,玉腿纖長,rou臀挺翹。 這具誘惑力十足的女體爬上柔軟的床,面對面跨坐在男人大腿上,紅著臉,顫著睫,主動捧起高聳的奶子,挺著腰送到男人唇邊。 粉紅的乳珠從內衣邊緣拱出,軟軟小小的一粒,散發著惑人的香氣,只要他低一低頭,便可輕松叼住,盡情品嘗。 葉元新媚著嗓子,似撒嬌似央求:“樂生,吃一口好不好?你看……它都鼓起來了……” 相樂生的喉結滾了一下。 她這一招,正中他的死xue。 這兩天他yuhuo焚身,身體里那一股暴虐的性欲勃發暴漲,左沖右撞卻找不到出口,憋得他難受至極。 偏偏這女人纏人得厲害,就算上個廁所,也要提防著她不請自入,就連打個手槍都不方便。 現在——她又把奶頭喂到他嘴邊,存心想讓他破功。 相樂生太陽xue的青筋輕輕跳了跳,卻維持著清清冷冷的表情,語調冷淡,一如既往:“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br> 捧著碩乳的兩手僵了僵。 葉元新如何甘心放棄這最后的兩個小時? 她松開rufang,探手下去摸了摸男人胯間的陽物,挑了挑眉,笑道:“樂生,你硬了呢……” 相樂生既不羞慚,也不沖動,還是那么平平淡淡地看著她,一個字也不解釋。 葉元新又覺氣餒。 她誘引了他那么多次,卻不肯讓他釋放,欲望蓄積,自然容易有反應,根本說明不了什么。 將粗長的yinjing從睡褲里拉出,她往前挪了挪,雙腿夾住,溫熱細膩的肌膚被硬物刮磨過去,口中發出一聲撩人的呻吟。 相樂生不發一語,任由她將自己當成按摩棒,摩擦花戶,在漂亮的大腿間前后穿刺。 面對心上人,葉元新濕得格外快。 透明的黏液絲絲縷縷滲出,打濕鮮紅的性器,無形中做足了潤滑,使快感成倍疊加。 遮擋花xue的布料被撞歪,偏到一邊,碩大的蘑菇頭重重碾上充血的陰蒂,她攀著相樂生的肩膀,快樂地尖叫一聲,嫵媚的眸子變得迷離。 主動扯下一側的內衣肩帶,彈滑的乳跳了出來,胸型上翹,又圓又白。 她握著他的大手去揉那一團雪膩,嘴里發出斷斷續續的吟哦,趴在男人肩頭說著令人臉紅心跳的話語:“樂生……我好喜歡你摸我……唔嗯……再用力一點……” 相樂生垂著眼,看乳rou深陷在手掌的縫隙里,手感絕佳,令人恨不得一把捏爆。 她按著他的指腹,輕柔愛撫受冷落許久的奶頭,又癢又麻的觸感自他指尖開始,一路傳遍她的四肢百骸,令她意識迷亂,舒服到發瘋。 身下的蜜液越來越多,女人搖晃著軟靡的身體,扭動著腰肢,引碩大的性器在滑膩的rou縫之間馳騁,taonong的速度逐漸加快。 相樂生微微皺了眉頭,閉上眼睛,調動全部的自制力,和這銷魂蝕骨的rou體快感對抗。 葉元新解開他的衣襟,伏下身舔舐男人胸前的茱萸,又捧著他的手,一根一根手指吮過去,目光執著、熱忱、迷戀。 被性器頂撞得xiele身,她難耐地嗚咽一聲,被陰蒂高潮所帶來的巨大快感沒頂,相應的,yindao深處也越發空虛瘙癢。 見相樂生依然無動于衷,葉元新昏了頭,腰身往下壓了壓,不停翕張的饑渴小口對準guitou,用力坐下去。 然而,一雙大掌牢牢托住了她的臀瓣,阻止她得逞。 葉元新不滿地掙扎起來,滿心滿眼想要將那根堅挺的性器塞進yindao里,想要他完完全全地屬于她,卻被男人完全制住,前進不了分毫。 她的聲音里帶了幾分火氣:“相樂生!你放開我!我想要……” “元新,你我定下的賭約,應該建立在雙方自愿的基礎上?!毕鄻飞脑捳Z理智冷靜,又十分傷人,“你這樣,屬于犯規?!?/br> 葉元新找回一點兒清醒,停下動作,臉色又青又白,一顆芳心更是碎成齏粉。 臨近十二點的時候,她知道自己輸局已定,悲從中來,伏在相樂生懷里哭了起來。 “你憑什么不喜歡我……”她惱恨地推了推他的胸膛,“她哪里比我好?你為什么就是不肯看我一眼?” “我從來……”眼淚打濕了男人的衣襟,冰冰涼涼地貼著她的臉,“我從來都沒有這樣喜歡過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你錯過的是什么?” 相樂生始終保持沉默。 就連手也是規規矩矩放在身側,不肯碰她一下,更不肯擁抱她。 葉元新因愛生恨,有一瞬間,甚至閃過了毀約的念頭。 雖然說愿賭服輸,可她如果出手幫他,看著他和別的女人恩恩愛愛,逍遙快活,心里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她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 胡思亂想著,葉元新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夜深人靜時分,相樂生忽然開了口,聲音很輕,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語調也比平日里有溫度些。 “元新?”他低低喚,“睡著了么?” 葉元新怔了怔,一時沒有來得及答話。 相樂生又喚了兩聲。 見她沒有反應,他動作很輕地側過身,面對著她。 葉元新忽然覺得緊張,一動也不敢動。 微涼的手指蹭了蹭她沾著淚水的臉頰,將殘淚拭去。 他湊過來,溫熱的呼吸淺淺撲在她臉上,過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動作。 葉元新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就連呼吸都壓得極輕。 等了約有一個世紀那么久—— 一個溫柔憐惜的吻,輕輕印在她的眉心。 ————VρΘ18.cΘм 圖片來源于網絡,侵刪。 ————VρΘ18.cΘм 第二更在下午兩點。 第三百四十二章塵埃落定 葉元新整個人都傻住了。 他為什么會親她? 他不是說過……他的吻只給心愛的人嗎? 這是不是代表著,他終于被她打動,開始給她回應? 絕地逢生的狂喜情緒涌上,葉元新正打算睜開眼,緊緊抱住相樂生,和他傾訴愛意,甜蜜纏綿的時候,卻聽他低低嘆了一口氣。 又悵惘又哀傷。 他輕輕說了一句:“對不起?!?/br> 葉元新驚惶又迷惑,靠著男人的胸口,聽他胸腔里傳來的穩定有力的心跳聲,努力解讀他的心理。 他為什么表現得那么冷漠無情,卻在以為她睡著的時候,偷偷給她擦眼淚,悄悄吻她,還向她道歉? 原來她捕捉到的那些曖昧情愫,并不是她的錯覺么?他是真的喜歡她?從一開始就對她心動? 那他怎么不同她說呢?他為什么不肯答應她的條件,和她長長久久地廝守在一起呢? 葉元新百思不得其解,仔仔細細回憶兩個人自認識開始的點點滴滴,想到他在那次坍塌事件里,抱著小女孩時表露出來的擔憂焦急,想到他言語之間對妻子和岳家的感激與維護,漸漸摸到了點兒線索。 他對妻子的感情,未必像口中描述的那樣情比金堅,或許,大部分是出自恩義,出自秉性中根深蒂固的端正純善。 他是不折不扣的君子,心里想的是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因此,在岳家遭難的時候,他義無反顧地留下來和他們共存亡,拒絕了她所能給予的富貴榮華。 葉元新自覺撥開迷霧,一點一點接近了相樂生的本心。 他是愛她的。 若不是岳家飛來橫禍,他說不定會越來越難以克制對她的感情,終有一天對妻子和盤托出,盡量和平地分手,處理好所有后顧之憂,和她雙宿雙飛。 可現在——道義當頭,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更不能拋下那一個無比沉重的包袱了。 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又擔心她陷得太深,毀了她一輩子,只能裝作無動于衷,裝作一點也不喜歡她的樣子,克制著對她rou體的強烈沖動,竭盡所能地周旋安撫,保全所有人。 葉元新的眼睛又開始發酸發澀。 他考慮了那么多因素,卻唯獨沒有考慮過他自己。 怎么會有這么好、這么傻、這么無私的男人??? 而她和他,終究是情深緣淺,身不由己。 恨不相逢未嫁時。 葉元新伸出一只手,輕輕拉住男人衣擺,手指緊攥成一團,竭力克制著悲慟翻涌的情緒。 她縮在他懷抱里,絕望地享用著這可能是往后余生最后一夜的溫存時光,和他肌膚相貼,心靈相偎。 她不需要再睜開眼睛了。 她也不需要再質問他,再不自信地反復確認他的心意,刨根究底地問個明白。 一切都是命運捉弄,并非他的過錯。 她沒有理解他的難處、體諒他的犧牲,竟然還起了齷齪念頭,想要置他于死地,實在是辜負了他的一片深沉愛意和磊落胸懷。 溫熱的嬌軀輕輕顫抖著,葉元新下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清晨,女人一改前幾日的撒嬌癡纏,面容平靜地穿好衣服,對相樂生道:“你贏了,在這里等我,我去找我爸爸說情?!?/br> 相樂生點了點頭,態度一如既往的客氣有禮,好像昨夜的溫柔憐惜,都是她的一場幻覺。 “多謝?!彼吐暤?。 葉元新快步走了出去,步履凌亂,直到下樓梯時,才抬手捂住嘴唇,眼圈發紅。 如無意外,她以后不會再見他了。 她忍受不了這種有如凌遲一樣的痛楚,忍受不了明明彼此相愛,卻被命運殘忍分離。 看著女人走出庭院,上了汽車,相樂生垂下眼皮,掩去眼底雪亮的鋒芒。 玩他?脅迫他?妄圖擺布他? 哼,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早在三天之前,權衡過利弊之后,相樂生便已經算好接下來的每一步。 他堅定地拒絕她,卻篤定她會追上來,會陣腳大亂,被他的態度所激,出些昏招。 果不其然,她提出了這個賭局。 妥協是不可能妥協的,葉元新給出的那條所謂“生路”,隱患無窮,實屬下下策。 而拒絕,也要講究方法,不能將對方徹底逼到絕路,總得給她一點兒甜頭,一點兒念想。 不然的話,她若臨時反悔,反而會讓他得不償失。 因此,相樂生苦心維持清冷禁欲的形象,在這段時間里,將葉元新的自信與驕傲徹底摧毀,令她對自身的魅力產生強烈懷疑,同時植入“他只吻心愛的人”這一心理暗示。 接著,在她完全絕望的時候,在約定好的時間過去之后,他又巧妙地做了場隱忍深情的戲碼。 葉元新心神恍惚,正是脆弱之際,看見他伸過來的甜蜜誘惑,自然會暈暈乎乎地一頭跌進來,根本不需要他解釋什么,便會自發自覺地聯系前因后果,將這個謊言編織得天衣無縫,有血有rou,淪陷于強烈的自我感動和為愛人全心奉獻之中,為他全力以赴,不求回報。 至于葉元新淪陷情網,往后的日子里要如何消沉難過,困守其中,則不在相樂生的考慮范圍。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不是么? 膽敢仗勢欺人,險些將他逼到無路可走的境地,只落得一個這樣的結局,相樂生甚至還覺得便宜了她。 聽完葉元新的所求所請,鄧立程皺了皺眉,心生疑慮。 “元新,這件事說難不算難,但確實有些麻煩?!边@個女兒一向和他不親近,更很少插手官場上的事情,這會兒竟然親 自過來說情,由不得他不多想,“那個相樂生和你的交情很好嗎?” “他是我的朋友?!比~元新想到高潔如雪的男人,目光黯了黯,“爸爸,收攏了這一派勢力,對我們有益無害,我可以擔保,他往后絕對能夠成為你一大助力?!?/br> 見鄧立程仍在猶豫,葉元新咬了咬牙,道:“爸爸,只要你答應我,我可以……我可以接受你娶那個女人進門,外公那邊,我幫你去說?!?/br> 鄧立程面露驚訝。 女兒是鄧家和葉家兩邊小輩中唯一的女孩子,自小眾星捧月,嬌生慣養,因著她母親過世得早,他和長輩又要更疼愛、更縱容一些。 因此也養成了她性烈如火、嬌縱自我的個性。 鄧立程在妻子病逝后,又遇到位各方面都很合自己心意的伴侶,對方也是良好家庭出身,他卻礙于女兒的阻止和葉家的反對,遲遲沒有給女人名分,讓女人委委屈屈地跟了自己很多年。 如今,為了這個所謂的朋友,女兒竟然愿意做出這么大的讓步,實在令他大為吃驚。 “元新,你跟我說實話,你跟他到底是什么關系?他是有婦之夫,你可不要犯糊涂!”鄧立程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葉元新跺跺腳,急道:“爸,您就別管了!我和他真的沒有什么!您就說您答不答應吧!” 鄧立程猶豫片刻,對葉元新提出的條件和相樂生亮出的籌碼也確實有些心動,便答應下來。 在別墅里等了整整一天,終于等到葉元新派人傳來的消息。 女傭恭敬有禮地傳話:“小姐說她有事要忙,就不過來見相先生了。您請托的事情已經辦妥,明天早上九點,到這個地址去接人?!闭f著,她遞給相樂生一張紙條。 相樂生暗松一口氣,點頭道謝。 詢問過女傭之后,他終于拿到了自己的手機。 電量已經耗盡,相樂生從行李箱中找出充電器,剛剛充進1%的電,便急匆匆撥出了白凝的電話號碼。 “嘀——嘀——”漫長的等待音響起,遲遲無人接聽。 相樂生皺了眉,修長的手指在桌角輕叩。 為什么不接他電話?是生氣了嗎? 也難怪,這么長時間杳無音訊,脾氣再好的人,也會有情緒的。 又撥了好幾個電話,還是沒有人接。 相樂生簡短敲下一條短信:“小凝,爸爸的事已經解決,我明天陪他一起回去,勿念?!?/br> 等回去再好好哄她吧。 看到毫發無傷的白禮懷,白凝不知道該有多開心。 到時候,他又可借機理直氣壯地要些好處,讓她好好撫慰自己備受折磨的身心。 第三百四十三章歸來(雙更第一更) 第二天早上,相樂生見到白禮懷,心下暗驚。 生死線上走過一遭,男人好像老了十來歲,兩鬢蒼蒼,不復往日的矍鑠硬朗,有了遲暮之態。 他快走兩步扶住白禮懷,低聲道:“爸,您受驚了?!?/br> 白禮懷頗為欣慰地拍了拍得意女婿的手背,道:“這幾天辛苦你了?!?/br> 能夠順利脫身,且官復原職,這結果出乎他的意料,也令他有些疑惑。 兩個人坐上出租車,白禮懷問出心中疑慮。 相樂生言簡意賅地解釋:“小凝很擔心您,您剛出事她就從國外趕了回來,我們多方奔走,都沒什么進展。所以,我自作主張,代表您投奔了鄧家的陣營?!?/br> 白禮懷沉思片刻,點頭道:“你做得不錯,鄧家是條大船,他們肯接納我們,已經是不幸之萬幸,不過,你們相家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吧……唉,這件事是我虧欠你們……” 他以為相家出了大筆錢財,才說動鄧家出手,因此,對這個他一直存幾分提防的女婿生出些愧疚之心。 葉元新的事情不方便一一告知,相樂生并未澄清,笑道:“爸,咱們都是一家人,您說這話就見外了。我訂好了機票,兩個小時后起飛,等到家之后,您好好休息休息,壓壓驚,其余的事我們以后再慢慢商量?!?/br> 兩個人都清楚,這件事到這里還不算完。 換了新的陣營,所有的人脈關系都要重新梳理,該拜的山頭要拜,曾經結下的梁子要一一化解,人心浮動的下屬要逐一敲打,想要走進權利的核心,更非一日之力所能完成。 這是一場持久戰。 而相樂生,通過這場波折的考驗,完全獲得了白禮懷的信任,即將成為白系一脈的頂梁柱,繼承他苦心積累下來的一切,開辟新的紀元。 登機之前,相樂生又給白凝打了個電話,還是無人接聽。 他的臉上終于掛上憂色,借了白禮懷的手機去打,結果還是一樣。 “怎么了?”白禮懷察覺出什么,問道。 “小凝不接我電話,我有些擔心她?!毕鄻飞鲋锥Y懷走上登機梯,“爸,等下了飛機,我給您打個車,您先回去,我回家接上小凝,咱們一起吃個團圓飯?!?/br> “好,好?!卑锥Y懷連聲答應,又覺得女婿太過緊張,“阿凝那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可能是湊巧沒有聽到吧?!?/br> 相樂生卻覺得心慌意亂。 不湊巧,下了飛機,又遇上大堵車。 大半個小時過去,出租車只往前行駛了十幾米的距離,相樂生難掩焦急,對司機道:“師傅,下一個路口右拐,我們繞小路?!?/br> “那條路是單行道,走不了的?!彼緳C在后視鏡里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交通路況,“前面堵得很啊,你是不是有急事?要不你在這里下車,騎個共享單車過去?” ……也是個辦法。 相樂生付了錢,在路邊掃了輛青桔單車,長腿一撐一蹬,往家的方向趕去。 今天的電梯也格外慢,幾乎一層一停。 好不容易來到家門口,相樂生緩了緩有些急促的呼吸,穩下心神,做出個從容篤定的模樣,猶如凱旋的英雄。 他按下門鈴的時候,臉上已經不自覺地帶了笑。 過了十幾秒,白凝打開房門。 她穿著白色的T恤,山茶紅的中長傘裙,淡施脂粉,眉目清麗。 看見她好端端地站在面前,相樂生終于踏實下來,抬腿邁進門內,張開手臂抱住她,問道:“怎么不接我電話?看到我發的信息沒有?” 白凝語氣淡淡的,透著難言的疏離:“看到了,謝謝你?!?/br> “說什么謝……”相樂生的話音忽然頓住。 他看見了墻角的行李箱,還有茶幾上擺著的一份文件。 俊朗的眸子瞇了瞇,相樂生松開她,指著行李箱問:“你什么意思?” 她就是這么迎接他的? 白凝勉強維持著平靜,目光停留在男人松開一顆扣子的領口,在喉結附近發現一枚曖昧的吻痕,心口泛起細細密密的疼痛。 “我爸爸能夠順利出來,是葉小姐幫的忙吧?”她扯出一個笑容,卻令人看了心碎,“樂生,謝謝你幫了我們家這么大的忙,我很感激你?!?/br> 兩天前,她拒絕了游季中的提議。 對方將條件包裝得再漂亮,再具有誘惑力,交易畢竟是交易。 她又不是什么物品,如何能夠忍受被人評估價格,就這么隨隨便便地賣掉自己的下半生? 父母確實對她有生養之恩,但再多的恩情,這么多年的委屈避讓,也足夠償還了。 她還沒有那么孝順,那么無私,愿意為了父親徹徹底底犧牲掉自己。 游季同固然很好,可是并不適合她。 她骨子里并不是什么安分女人,對于他那種類型的,偶爾玩玩也就罷了,若是捆在一起一輩子,違背本性做個賢淑溫良的完美妻子,為游季同生兒育女,還要時時刻刻處于游季中的監視控制之下,不能行差踏錯半步,精神崩潰不過是早晚的事。 因此,她拒絕了對方,并且做好承擔最壞后果的準備。 實在不行,她和相樂生可以放棄一切,換一座城市定居,遠離是非風波,以她們的積蓄和財力,足夠快快活活地度過余生。 至于白禮懷那邊,她實在沒有辦法,也顧不了那么多了。 說到底,就算他真的落了什么罪名,也是自作自受。 她什么都想得清清楚楚,甚至隱隱期盼相樂生在葉元新那里碰壁。 到最后,她卻等來了白禮懷順利脫身的消息。 昨晚洗完澡出來,看見相樂生發來的短信,她一時竟不知道是悲是喜。 她沒有那么天真,不相信憑借她們商量出的條件,可以打動鄧立程。 對方出了手,便只有一種可能——相樂生付出了別的巨大代價。 他終于——邁出了那一步。 她還能怎么樣? 她難道能責怪他、痛罵他嗎?她從一開始就明白,趨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更何況相樂生此舉,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幫她。 “我問你你什么意思?”相樂生冷了臉,表現出罕見的咄咄逼人,“你以為我做了什么?你以為我趕回來是為了什么?” 白凝想—— 大概是體貼白禮懷年邁體衰,盡最后的情義,送他回來吧。 順便來給她一個交代,和她把所有的事情談清楚,斬斷糾葛。 那么,于情于理,她都不應該擋他的路。 白凝低下頭,艱難地維持著語調的平靜:“你不要多想,我沒有別的意思,也沒有諷刺你、指責你,我是發自內心地感激你?!?/br> “我已經收拾好了所有的東西,離婚協議書上也簽了字,房子歸你,之前你爸爸送給我的財產文件,我都整理好了,放在書房的抽屜里,你轉賬給我的錢,我會全部轉給你,還有……”她壓住差點兒冒出來的哭音,“你買的那份保險,有時間的話,去更改一下受益人吧?!?/br> “樂生,我希望我們能夠好合好散,以后……還可以做朋友。謝謝你這么多年來對我的照顧和包容,謝謝你為了我們家做了這么多,祝你以后……”白凝再也說不下去,藏在寬大裙擺后面的手指輕輕顫抖。 祝你以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他自有他的廣闊天地,錦繡前程,一定會如魚得水,展翅高飛。 而她……也總能找到可供立足的土地吧。 相樂生冷笑一聲,拍了拍巴掌,語氣里帶了點兒陰陽怪氣:“白小姐真是能言善辯,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我想多嘴問一句,你從我這里離開后,打算去哪兒?” 白凝咬了咬唇,有些受不住他的冷言冷語,僵著身子道:“出國?!?/br> 她騙了他,她打算的是回自己名下的公寓去住,這樣回答他,也不過是為了維持自己僅剩的尊嚴和臉面。 相樂生的眼神變得更冷:“去找你的游教授?不愧是風情萬種的白小姐,不管什么時候,總有男人做備胎,玩得好一手無縫對接?!?/br> 他興沖沖地跑回來跟她邀功,她就是這么對他的?對他一點信心都沒有?甩他一紙離婚協議書? 她真以為他不敢離?以為他離開她就活不下去? 白凝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沉默下來。 相樂生越過她,走到茶幾前面,拿起離婚協議書掃了兩眼。 白凝聽見筆尖落在紙上“嗤啦嗤啦”的聲響,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覺得整個世界都暗了下去。 相樂生將簽好字的協議扔到一邊,斜眼看了看背對著他的女人,說出的話難聽至極:“我簽過了,恭喜白小姐重獲自由?,F在,拿著你的行李滾蛋,我再也不想看見你?!?/br> 他強壓著心中的怒火,撇過臉看向花瓶里已經凋零的百合花,恨不得將厚厚的玻璃瞪穿。 他拒絕葉元新的豐厚條件,是經過深思熟慮后做出的正確選擇,和白凝可沒有半點兒關系。 他才不會喜歡這么沒心沒肺、動不動就跟他提離婚的可惡女人。 和葉元新朝夕相處的三天里,女人赤身裸體地滾進他懷里誘惑他的時候,他也從沒有擔心過會發生什么令他后悔一生的事,更沒有想過白凝一回。 想走就走,他難道還要跟她好好解釋,還要放低身段求她留下嗎? 做夢! 對相樂生格外具有攻擊性的態度感到受傷,白凝卻沒有立場去同他吵架。 他已經同意離婚,她也算求仁得仁,受一兩句冷言冷語,算不得什么。 白凝咬牙照單全收,拉著行李箱,腳步沉重地往外走。 眼看她就要踏出這個門,相樂生終于忍無可忍,抬手抓起茶幾上的花瓶,重重砸在對面的墻壁上,濺落一地碎片。 清脆的響聲鎮住白凝動作。 森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像淬了寒冰利刃:“白凝,你是不是腦殘?在你心里,我到底是個什么形象?你憑什么想當然地認為,我會做出賣身求榮的事?” ————VρΘ18.cΘм 第二更在下午兩點。 明天應該可以三更,正好完結。 Nρo①⑧.cō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