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456 章
前,將這聽來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講述給病床上的姜湛,他只聽見龍榻垂紗后傳來他皇叔低沉喑啞的哂笑: “如今看來,蔡張雖同為宗族,可蔡氏負累家世,皆因三個愚兒,張氏執掌來日,卻全憑這個阿三哪……” 說罷他再度咳喘起來,一聲更急過一聲,終在太醫、宮差跑進來時咳出口黑血。 在周遭嘈雜搶呼的人聲中,姜湛放開捂住口鼻的手指,只見黑紅的血yè從瘦如干柴的手指間滑落在金絲緞被上,一滴一滴,宛如沙漏的終響。 他雙眼極為緩慢地一眨,心想,原來這就是死亡。 榻邊的太醫面如灰土、頭皮發緊,張嶺和薛太傅等人不知何時圍守而至,在姜湛臥榻看來,竟一一好似半空盤旋的禿鷹。他們還在述說著朝中爭論不休的事和儲君人選,似乎想求姜湛在死前拿個主意,可姜湛滿耳之中最為響亮的,卻是他身側榻邊傳來的哭。 “別哭了?!彼荒蜔┑乜聪蚬蛟谀抢锏慕?,不知是因疼痛還是因不悅,艱難地皺起眉來,“這世上沒什么好的,至于你……也沒必要悼我?!?/br> 說罷他看向張嶺,再咳了一聲,虛弱地笑道:“你們不是要立新皇么?” 張嶺聽他在此時發問,心下陡然發寒,還不及說話,姜湛已然再道:“姜煊便是我的子嗣……早已下過詔書、記入皇冊。朕便立他為太子,等姜越帶著人要打回京稱帝……便讓他先殺了裴鈞這外甥再說罷?!?/br> 說著他猛烈咳嗽起來,又吐出大口黑血。張嶺等一干文臣被太監擠開,尚未能阻絕此命,姜湛已然再度昏睡過去。 他眼前似乎看見了年少時候的春天和夏日。 是夜,他夢見樹海瓊花林間吻,在榻側眾人不知真假的惶戚哀哭中,駕鶴歸西。 第139章 其罪九十二 · 密會 自古皇權jiāo替,唯有太子繼位和先皇傳位兩種。帝王將衰而立太子是多此一舉,立太子又僅有口諭、未成遺詔,就更是動dàng之源。 對于張嶺而言,姜煊不僅有裴氏骨血,曾與裴鈞親厚,又是蔡氏之后瑞王姜汐的遺脈,而此二者曾是當朝大jiān大惡之人,一旦姜煊成為皇帝,且不提已被誅滅的蔡氏,裴氏在青史之上便是皇親國戚,尚存之族亦可借此飽獲恩蔭,這在他所奉行的法理中無疑是“罪而受賞”,是絕頂的畸形,這令他絕對無法受理;而對于晉王派系而言,姜煊雖為皇親,可若就此繼位,便是承姜湛之傳,那么最后晉王就算反朝奪位,哪怕叫姜煊讓賢,也并不是推翻了姜湛的暴政取而代之,而是占了姜煊幼子無能的便宜,這在名聲上是極不好聽的。 但國不可一日無君,繼位之事迫在眉睫。朝臣日日爭執,言官之中,張三在內握有實權的中層不無擁護姜湛遺言的,以求讓新皇登基、把朝中動dàng降至最低,可張嶺攜領的一干清流,卻力爭法史為大,誓要保證皇室清圣之名,絕不擁立姜煊為帝。 此事最終被一日日耽擱下來,可姜煊在宮中的處境卻因皇位懸而未定而變得一日更比一日艱難。 早慧的他從小在皇族暗斗中長大,由裴鈞開蒙授課,又數年跟在姜湛身邊,早已見過至惡的血腥。但和姜湛少年時不同,他在極早地接觸到生死、黨爭和朝政后,不是躲避,而是極速地洞悉著周圍的一切,并明白再這樣下去,他一旦繼位,便會成為下一個皇叔,而不繼位,亦可能會在晉王回京之前就死于皇室yin謀,故為求自保,他倚仗了姜湛生前的最后一任親信太監王文義,并在無可選擇之下,咬牙拉攏了當年捉他回京、迫使他與生母分離的皇城司,許之以縹緲的重權,令他們和宦官變成他的眼睛、他的手腳,幫他監控著朝中的局勢,也幫他做一些力不能及之事。 然而宦黨、鷹犬加之幼主,對姜煊而言卻并不是破局的辦法。 正在姜煊日不能安、夜不能寐時,一日正午,王文義托著個錦盒走入流螢殿內,將錦盒恭恭敬敬放在姜煊面前道:“太子殿下,今晨有人送來一物,咱們覺著有些蹊蹺,便來呈給您看看?!?/br> 姜煊皺眉打開那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