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115 章
單叩禮,抬頭便見姜湛身邊站著大太監胡黎和兩個侍衛,而姜湛面前正跪著錦服金釵的瑞王妃裴妍,此時垂著頭,身影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只是背對著裴鈞,瞧不見臉,而裴妍身后五六步外的帳子正中是張梨花木桌,木桌上空無一物,桌旁的地上卻有一口摔碎的砂鍋,里面未盡的羊雜湯料灑了一地,順其流向看去,西側正躺著瑞王爺姜汐新故的尸體。 死去的瑞王臉色青紫、雙目暴突,半分沒了生前趾高氣昂的風流跋扈勁,其尸身無傷,唯有黑紅的血從口鼻涌出,被帳中生著的頂熱爐火烘出一陣令人發悶作嘔的鐵銹味,這一見之下,要說他不是du發身死都難。 刑部尚書崔宇正忙著帶人驗尸,見裴鈞進來只來得及打了個眼風,而御史大夫年老未曾隨行,一旁就站著年輕的御史斷丞張三監案,此時見晉王入內,也遙遙報以一禮。這時便可瞧見張三與崔宇身后的西北角里,nǎi娘正抱著哭哭啼啼的小世子姜煊,一邊哄著,一邊不安地打量著前邊的裴妍。 此間景象一覽無余,裴鈞與姜越暗中對視一眼,二人眼中都是凝重。 在場眾人才從馬球場地回來,先到一步的人就并未先到太久,這時審問才剛開始。親自坐鎮的姜湛將手中暖爐緩緩遞到一邊,由胡黎接過,接著長而低地舒出口濁氣,冷然問道:“王妃,朕問你,皇兄他是怎么死的?” 裴妍還跪著,沒有抬頭,只是向姜湛一伏身,聲音虛浮卻清楚道:“回皇上話,王爺是喝了湯大呼腹痛,這才忽而吐血過身的?!?/br> “那皇兄腹中絞痛大叫來人時,你身上落下的那包yào粉是何物?”姜湛指了指一旁刑部侍郎手中的yào包里還剩一半的黑褐色粉末,靜靜垂眼看著裴妍,“為何將yào草磨成碎粉?” 裴妍道:“回稟皇上,那是臣妾恰好要吃的yào,磨粉是個吃法,醫者這么囑托,臣妾照做罷了?!?/br> “哦?”姜湛微虛起眼,“王妃身體抱恙?何人為王妃診治的?” 裴妍回答:“謝皇上掛懷,臣妾身子是無大礙的,只是年節時,太醫院數位大人曾一齊前來王府拜年,便有人順道給臣妾看了脈,可若說此人是誰……臣妾也真不曾記得個名字,開的也無非是些調理女人身子的yào罷了?!?/br> 大理寺的錄案此時就站在裴鈞身旁不遠,裴鈞只見她這么說一句,那錄案就記一句,此時還正重重圈起“太醫”二字。他心下忽而因此一緊,這便想起過年時確然是他曾奉禮請吳太醫前去為裴妍和小世子診脈,還不及深思,又聽姜湛道:“皇兄平日行事荒唐風流,朕是知道的,府中內眷因此也不少,王妃可曾因此記恨于皇兄?” “不曾的?!迸徨麡O平靜道,“王爺從不曾因別的妻妾虧待過臣妾,時常還是往臣妾處來的?!?/br> “這么說……”姜湛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皇兄待王妃是極寬厚的?” 這時裴妍還未說話,帳中原本嗚咽不止的小世子的哭聲卻一停。裴鈞抬頭看去,只見是nǎi娘忽然捂住了姜煊的嘴,叫他急得嗚嗚含混,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裴妍聽聞兒子異動,一下就回了頭,面含哀戚地看向小小的姜煊,強笑著向他搖了搖頭,口型安撫著,一時卻叫姜煊就哭得更大聲了,要說話也語不成調。 這哭聲叫座上的姜湛眉頭皺得更緊,正要抬手讓人把小世子抱出去哄,此時帳外卻忽有人報:“啟稟皇上,秦氏帶到?!?/br> 于是姜湛抬眼,改為道:“宣?!?/br> 帳簾這便再度打起,瑞王爺姜汐生前的最后一名寵妾秦氏被侍衛押進來跪了,一張花容獨剩慘白,微微哆嗦著向生平第一次面見的圣上恭敬叩首,報明了卑微的身份。 姜湛垂眸看著秦氏,順接方才的審問道:“朕先前問王妃,皇兄待她是否寬厚,王妃還未回答,如此就由你來答罷?!?/br> 秦氏一聽是這問,背脊都顫了顫,惶然抬頭看了眼裴妍的后背,搖頭道:“皇上恕罪……此事,妾身不敢講,這一講……便是死罪了?!?/br> 姜湛眉頭一挑,臉更冷下來:“朕免你死罪,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