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96 章
小洞來,“自然不能?!边@時他忽而想起了某一次他夜雪獨歸時,聽見那賣栗老父的話,“王爺,這道理百姓自己都知道,他們知道一輩子都是為上頭的人賺著血汗錢,為皇上,為您,也為臣這樣的昏官?!?/br> 姜越看著遠處那被他石子砸破的冰面,里面有黑灰而冰冷的水輕dàng,溢出,倏地出聲問:“那裴大人不認為,這不該么?” 裴鈞掂了掂手里所剩的另一顆石子:“不該是不該,可天下自古以來都如此?!?/br> “自古以來如此,便是對么?”姜越從湖面收回目光,靜靜地看向裴鈞:“那裴大人的萬民之策又是為了什么?不是蓄利于民么?” 裴鈞再度揮臂擲出了石子,這一次那石子飛得又高又遠,直直飛過了淺湖的對面,落在了不知何處的蒼黃草叢里,再看不見了。 “……萬民之策?!彼牧伺氖稚蠅m泥輕輕一哂,扭頭向姜越似笑非笑,“王爺,我們都不是光靠俸祿就能活下來的人——京城里也沒有一個官是,沒有一個人干凈,這話也不怕當著您面說了。當年鄧準入門為徒,他問臣,為何蔡氏族親在他故土一帶為禍數十年卻依舊屹立不倒、反更榮華,臣只教他一句話,就是‘因為他們在上面,上面的人才有權’?!?/br> “萬民之策,上行下可效,而上上之處,除了官還有君。百姓之事,終于民,卻需起于賢主,如若君主困于道,不明察,群臣溺其如沼,不輔佐,那么天下競利,何人還管百姓死活?可從前臣不懂此理,總執泥于為官者、行權者,卻倒忘了官上還有……”他漸漸沒有說下去,回轉目光再看向遠處的破冰,眸中有一瞬陷入孤絕回憶的蕭索,下一刻卻又倏忽彎起眼梢來,向姜越抬了抬眉頭,頗有喜樂模樣:“后來臣就明白了。天下自古如此?!?/br> “是故……寺子屋之類萬民之策,或然王爺今后是真能做成的,可臣不能。所以王爺也不必讓臣悉心研讀了,那不是臣能做的事兒,王爺留著自個兒看罷?!?nbsp;裴鈞依舊是勾著眼角笑吟吟的,向姜越點了點頭,只說回去休息休息再陪王爺查案,便在姜越的沉默中往回走了。 第26章 其罪二十五 · 窮究 是夜北部各族頭領各自帶人抵達圍場營地,守軍便往外圍拓寬了數十營包,又在場中搭建十丈見方的高帳,按制行了開獵宴,所有人等入席。 席間可說觥籌jiāo錯、其樂融融,裴鈞帶了馮己如陪完兩輪酒,鴻臚寺的接手了和談一類事務,沒了他的活路,他便撤下來與方明玨打招呼離席,徑直回了營帳,豈知白日精神,沾床卻覺一身疲累,睡下就是一個夢。 夢里的景象模模糊糊,面前有數百光點瑩瑩跳著,像成排成列的蠟燭。蠟燭四周花花綠綠人影晃動、嗡嗡作聲,似有人在唱經念咒,又摻雜重重急急的鼓點銅鈴,磨得他耳根生痛。 ——是那個薩滿怪夢!裴鈞心中一驚,此時掙扎未醒,眼前卻因此更清晰。 這是個暗室,暗室正中燃了成百上千的蠟燭排成陣列,周圍轉著九個面目猙獰的藍衣薩滿,此時正搖頭大跳、拍鼓搖鈴,而大片蠟燭的對面站了一個紅金披風的背影,此時正面對著距裴鈞最遠的那壁石墻,石墻上還釘著個白布包裹的死人—— 一個死去的裴鈞。 被砍下的頭顱已縫在了斷裂的脖頸上,叫那個裴鈞看起來像是被蟬蛹包裹的破布傀儡,這時又突兀響起了可怕的一聲:“裴鈞!”忽而便叫裴鈞渾身都蟻噬劇痛起來,更不知為何地被一把怪力向對面扯去。 那叫聲是從紅金披風里發出,漸漸更大聲起來:“裴鈞!——裴鈞!”兩聲之后,裴鈞竟已被拉到那披風身后,不禁嚇得猛然向后掙扎發力,此舉卻叫那紅金披風若有所覺般忽地回身,霎時,上一次夢中那黃毛黑角、巨目暴凸的青藍鬼面便又與他咫尺相對! 一雙十指修長卻蒼白的手從披風里抬出,放在那鬼面一側,似要揭開,裴鈞便勉力凝神細看,只想知道這幾番讓他飽受摧殘的惡人究竟是誰??删驮谀侨讼破鹈婢叩囊豢?,裴鈞卻只覺自己被人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