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67 章
長眉抬起頭,正正看入堂上姜越的眼中,叫姜越一時聞言,也??甓送肟聪蛩麃?。這短暫的視線相接中,姜越一容淡漠中似乎浮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片刻即逝。 接著裴鈞聽見他說:“如此也好?!比缓蠼奖惴畔峦?,拿上書,翩然拂袖去了內院。 那一夜裴鈞在晉王府前廳等到深更半夜、月過中天,下人才帶出了姜越批好寫好的書與箋。裴鈞困得兩眼昏花拿上便走,翌日jiāo到張嶺手中,張嶺翻看再三,卻怪道:“晉王昨日沒寫讀悟?書中為何沒有?” 裴鈞聽得腦子一懵:“不可能,他寫了好晚呢,叫我昨兒等到半夜才帶走的!師父,您再找找?” 張嶺拾書當著他的面抖了抖,抬眼滿含深意地看他:“若確定不是你弄丟了……” ——那就是晉王根本沒放東西進去!裴鈞登時只覺一股燒心怒火直沖天靈,咬著牙把腿一捶:“既有這yin險打算,他不說便罷,豈還叫我等至漏夜!這小王爺為何如此歹du!” “少年人慎言哪?!睆垘X不疾不徐放下書來,端起手邊茶盞,“罪孽是你先作下,晉王不過是在討要公道?!?/br> “公道?”裴鈞是真不服了,“要打我罰我要殺我,要我認罪伏法,他把我jiāo出去便是!卻為何不jiāo,反倒硬要用此邊角小事反復折辱我?” 張嶺低頭喝茶,于他這“為何”之問依舊不言,末了只把手邊的書再度推向他: “昨日課業未呈,今日課業又至,晉王爺是絕不會拖欠課業的,這讀悟便一定是寫了,卻因你帶走之前并未查證,就又耽誤了。念在許是晉王爺一時疏忽忘記了夾入書中——當然了,王爺從前從未忘記過——但今日,就姑且因此饒你一次,不作懲處,可明日此時,你卻需將晉王爺昨日、今日的兩份讀悟都jiāo來,一份也不可少,否則你就在書堂外邊,當著所有監生的面跪上一日罷?!?/br> 裴鈞忍著腔中火氣,擰眉看向張嶺,此時年少面孔少了素日慣有的爛漫天真,反而充滿少年人初涉險峻人世的復雜與不解,定定說道:“晉王也算師父的學生,師父定是一早就料到他會如此對我?!?/br> 張嶺星白眉目下雙目無波,明明是聽見了裴鈞所言,卻極似未曾聽見,只起身負手走出耳廂,不僅對這少年人的判定未答是否,也更沒有容他問更多問題,只獨獨留下一句: “去上課罷。今日切莫再昏睡了?!?/br> 裴鈞起身收了桌上晉王的書箋,出聲終于凜然發狠。 他道:“是,師父?!?/br> 這日,裴鈞下了學再去晉王府已是第三次,時候又是個傍晚。姜越剛吃完了飯,身上戎裝早已換下,其時正穿了一身素蘭長衫立在前院,慢搖著手中繡扇,垂眼賞著一壇宮中新賞的白玉堂。 他的身影在黃昏日下孑然蕭疏,回首看見了向他行禮的裴鈞,薄唇立時牽起個微妙的弧度: “又是你啊?!?/br> 彼時姜越的神色逆了涽亂光影,在裴鈞看來卻忽而無比清晰——那是一種他未能勘破的、甚至已有幾分不屬于少年人的機敏與沉邃。他根本不覺得姜越在笑,他知道那只是一個近乎諷刺的神情罷了——可是無所謂,他裴鈞聽過見過的嘲諷已不少了,并不多姜越這一份。他眼下只想讓這個叫人心煩的小王爺再也別作怪攪擾他的好日子,于是抬頭便沖姜越舒眉一笑:“是呀晉王爺,又是我來了。王爺賞花呢?真是好興致呀?!?/br> 他從地上爬起來,揮手拍了拍膝上的塵,看向姜越身前的盆栽,挑眉咦了一聲:“這不是爬壁蓮么!” 少年姜越頭也未抬,只繼續看著眼前的花,隨口冷淡道:“此花京中多叫白玉堂?!?/br> “是呀,是叫白玉堂——可它不還是白薔么?江北可多產呢?!迸徕x抱著書向姜越走去兩步,向這位還是當年天子最小胞弟的尊貴王爺偏頭笑道:“王爺呀,白玉堂就是爬壁蓮,爬壁蓮就是白玉堂。您說這明明都是白薔薇吧,可若是被人見著花色好、幼苗壯,就怕被花匠挑了貢入京中,從此改名白玉堂,再不許作爬墻的花兒了,反倒栽在盆里,這才好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