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16 章
看向裴鈞。 這時監里頭跑來方才那管事的,正要同裴鈞說沒找到鄧準,卻發現鄧準立在門口,不禁不滿道:“鄧南山,你在這兒啊,叫我好找。裴大人尋你呢?!?/br> 鄧準支吾道了謝,過來妥當見過晉王、張三,又挪到裴鈞身后:“學生謝師父?!?/br> 裴鈞卻是眼睛落到他胸前抱的個灰布包袱上,一口氣提起來:“這是什么?” 晉王領了張三正要進青云監,聽了裴鈞這話,又回過頭來。 鄧準面上一熱,將灰布包袱扭到身后,梗著脖頸囁聲道:“沒什么,師父,我們回罷?!?/br> 可這事兒要在裴鈞跟前撒謊,卻直如關二爺面前耍大刀。他抬手就從鄧準身后拿那包袱,誰知鄧準情急一回扯,那包袱竟就開了。 裴鈞這邊兒的力道帶得內里一道墨硯登時飛出,還未及抬手擋它一下,那墨硯已在周遭驚扯倒吸的聲音中,重重砸在了他身后晉王的鳧靨裘肩頭—— 硯臺何其重?人群中晉王被砸得悶哼一聲倒退一步,張三眼疾手快,連忙在后頭速速扶了他一把,而墨硯滾落、砸到地上磕出個小坑,在裴鈞懵然回頭間,只見晉王爺雪白的千金裘袍上已被那硯臺殘余的黑墨劃拉上了一大團烏漆漆的痕漬,回觀晉王爺本人,也正用那王府花廳里漫端茶盞的神情,靜靜看著他…… 且還詭異勾了勾唇角。 裴鈞:“……” ——得,這回鄧準沒打寧武侯世子的門生,倒是他自個兒將晉王爺給打了。 第6章 其罪五 · 不道 片刻中,周遭眾人直楞看著場上,介于裴鈞、晉王便是場上官職最高的二人,左右不敢置喙,便只能面含期待看向一旁張三,叫張三面無表情看向鄧準,鄧準面露驚惶看了看地上那破硯,又吞吞口水,蹙眉看回他師父裴鈞。 而裴鈞目不斜視,此時只撩袍就向晉王跪下,頓挫道:“臣,罪該萬死?!?/br> 鄧準這才猛了回神,連忙跟著師父跪下,唯唯諾諾:“草草……草民罪該萬死?!?/br> 朝中皆知晉王愛潔,府中屋宇器具時一滌之,為京中傳成一談。此時污墨臟了裘袍,照理早該青了臉,可瞧在裴鈞眼里,卻覺晉王爺此刻笑的模樣,還更瘆人些。 晉王垂眸看了眼肩上的墨,又看了看裴鈞頭頂,輕輕嘆了口氣:“裴大人,你先起來?!?/br> “謝王爺?!迸徕x撣衣站起來,心想現下挽回了鄧準傷人自斷前途一事,算是了卻他前世一憾,叫鄧準日后總有高升之望,不至哀哀戚戚十來年,而倘若這變命之事需賠進個袍子不免千金,他裴鈞也不是賠不起,如此便坦然向晉王道:“臣一時不察誤傷王爺,罪過頗深,煩請王爺準許臣將功補過,為王爺修補此袍?!?/br> 晉王伸出長指,艱難解了領口系帶脫下鳧靨裘來,裘袍晃動間,前襟羽翼在日光下折出道青綠的紋路,煞是好看。 他提著裘袍,面對裴鈞笑并不變:“看來裴大人識得此裘,那裴大人應當知道此裘不好修補?!?/br> “臣知道?!迸徕x假作沉重,“可便是不好修補,臣戴罪之身,亦當為王爺勉力奔赴,哪怕尋山訪水、躬身親織,仍萬死不辭?!?/br> 裴鈞本料晉王潔癖,許是不準旁人動他用度之物,可能會說算了。 但估摸他方才已逆過了晉王這道鱗,晉王與其說算了,倒不如留著袍子折騰他一道,故就還真笑了一聲,把手里裘袍向他一遞:“好,那孤等著裴大人?!?/br> “……” 裴鈞抬了雙手接過來,“謝王爺,臣修補好了就給王爺送去?!?/br> 晉王站在石階上,垂了睫羽看裴鈞一眼,默然點頭。 京城的十月末,今日冷得只差下雪,晉王脫了那裘袍也覺出陣冷意,想了陣狀似也無甚話說,便囑咐個管事告去元辰門外??康耐醺R車,叫侍衛送來旁的裘袍。 他回頭再瞧了裴鈞和鄧準一眼,沉吟片刻,遂帶著張三入監去了。 人群漸漸各做各事,裴鈞將晉王的裘袍卷了一手抱住,腳尖踢了踢石磚上那倒霉硯臺,斜睨身后的鄧準一眼:“南山,為師府上留了多少好硯你不用,非要帶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