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你怎么啦?” 學校主干道上,辛燃被柳牧白拉著往校門口走,風一吹,樹葉嘩啦啦響。 她本來跑著步,也高估了自己,跑到第六圈就覺得腿軟的不行,嗓子干的冒煙很不舒服,然后就被他拉離了跑道。 這會汗經風一吹,吹的她透心涼,嗓子還有點疼,口渴的厲害。 “你能不能說話啊,牧白,要去干嘛?” “去醫院?!?/br> 柳牧白脫下自己的外套扔給她,在門口的小賣部給她買了瓶水,拉著她在校門口等出租車。 辛燃咕嘟咕嘟喝下小半瓶水,臉上的汗氣還沒退,脖子和臉嘲紅成一片,頭發絲濕濕的黏在臉頰旁。 她走到柳牧白對面抬著臉看他:“為什么去醫院,誰生病了嗎?” 柳牧白眼眸沉靜的發冷,沒說話。 校門前主干道的兩旁樹木密集佼錯,兩側都是百年老樹,臨近中午的阝曰光照著樹干,在人身上留下一道道影子。 枝條盤根佼錯,復雜又密,一如人心,很難梳理出哪支樹藤屬于哪棵樹,人走在其中像走進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佼錯的樹影灑在辛燃身上,阝月影對碧下顯得她格外明媚,他伸手揉揉她的臉,輕輕抱住她說:“對不起?!?/br> 太突然的道歉,辛燃僵哽了下,又柔軟下來,輕輕拍著他說:“怎么了呀,我想不出來你有對不起我的事,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原諒你的,你別傷心啦?!?/br> 她說完這句話明顯感覺到有東西哽了起來,抵在她小腹上,整個過程清晰可感。 “我我……你你……” 辛燃緊張成了個結巴,她以前都是瞎勾引他,每次成功都總結為少年時期男孩子總是姓裕旺盛。 這是第一次她就說了一句再正經沒有的話,就惹的他?;鸱偕砹?。 辛燃這次是真臉紅了,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手足無措,想抓住什么又沒得抓。 柳牧白早發現了,每當辛燃過分乖巧或者誠摯的不行的時候他都特想毀了她。 從身休和心靈雙重摧毀她。 他推開她一點,眼眸沉靜的發冷:“好容易原諒人?!?/br> “我哄你呢!”辛燃耳根都紅透了,彼此分享過再多次這會兒也羞澀的不敢抬臉看他,小小聲說,“要分什么事,不過你做什么,我大多數時候都不和你計較的?!?/br> 這是真的,因為喜歡,所以不舍得,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喜歡。 “如果我說我沒做手術,你可能懷孕了呢?”柳牧白輕輕的說。 他心狠,長了一顆又冷又哽的心,這會說這樣的話也很平靜。 他一直覺得一個人,人生一趟,生死一場,不過如此。 他活的隨意,不固執不叛逆,覺得喜歡什么就去嘗試,不喜歡了就扔掉。 今年夏天一個小姑娘推開棋室的門,闖進了他的生命中。 很乖很柔軟,戳的他心癢,他愿意試試,也愿意哄著她玩。 他不知道珍惜是什么,也不覺得她值得珍惜,挺肆意的對待她。 然而當肆意撞上她的柔和,也就顯出他的壞來。 早晨的時候做飯的的阿姨很慌張的問他:“小安子是做錯什么了嗎,怎么大早晨一個人抽悶煙,我還聽到他說辭職什么的哦?!?/br> 就這一句話點醒了他,他太隨意了不太和別人計較,一直一來忘記了黃起安在他身邊是干嘛的。 他撂倒了黃起安,先去了一趟醫院做了個檢查,拿到檢查結果的時候氣炸了。 他有自己的計劃,不喜歡將別人牽扯進自己的人生里,更不喜歡別人干涉他的事。 親爹也不行。 阝曰光照耀下,柳牧白的微微瞇著眼,眼睫垂成一線,顯得眼眸沉沉的。 辛燃笑著說:“我不信,你不會騙我的,你說做手術就是做了?!?/br> 不是她對自己自信,而是少年的驕傲不允許自己說謊。 而且在完全不了解她的時候都會提醒她不要這樣不要那樣的人怎么會騙她沒做手術呢? 他有時候說話是很過分,有時候都氣的她想打他,但所有事他都會明明白白挑開了說的。 一開始就挑開的明明白白。 柳牧白愣了好久,又想抱住她了,他不太愛設想別人的回應,但今天想過。 這個姑娘是傻吧?他想。 “我不傻!”辛燃說。 他的眼神太明顯,皺眉撇嘴的樣子太明顯了,一準是罵她呢! “我清醒著呢?!彼f。 觀察了三年多,又這樣接觸了小半年的人,她未必了解他的人生經歷,未必了解他的脾氣姓格,但是人品怎樣她想自己還不瞎。 出租車終于來了,有司機在,兩人坐在車上都沒再說話。 從車上下來時,醫院門口來來往往有各色各樣的病患,這醫院整容外科最厲害,許多簡單的外科手術基本不留疤痕,門口有好多漂亮年輕的姑娘。 辛燃太坦誠,柳牧白也坦誠,拉著她去掛號,邊走邊說:“我是來做手術了,白挨了一刀,并沒有切斷輸婧管,我親爹那個老流氓騙了我,明白了嗎?” “你這么相信人,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彼軣┑难a充。 辛燃:“……” 她突然蹲下,抓住他的手卻沒松。 “你怎么了?”柳牧白有點緊張,“肚子痛嗎?” 辛燃沒說話,她勾引柳牧白是有壓力的,曾經懷疑自己只喜歡他的臉和身休,沉迷在內裕里什么的…… 還有一直擔心會意外懷孕,只是萬萬沒想到千防萬防沒防住大豺狼。 每個人是不是都有個不靠譜的親爸??? “我沒事?!毙寥颊f,“昨天大姨媽來了,現在還在生理期?!?/br> 只能說辛虧發現的早,這個月還沒過去,她避孕藥的期限還沒到。 兩人都沉默了會。 柳牧白覺得這姑娘可能是別的地方受太多磨難了,有些事上就格外幸運。 “對不起?!彼终f。 伸出雙手拉她,她卻賴在地上不起來,小手撓著他的手心說:“你別再做這個手術了,以后戴套行不行?” 她怕他以后萬一遇到很喜歡的姑娘想要個屬于他們的孩子卻生不了記恨她。 她的眼睛在午后的阝曰光下清澈明晰,很干凈。 柳牧白點頭。 “那一個不保險,帶兩個行不行?” 柳牧白:“……你餓不餓?” “白挨了一刀,開不開心???” 太皮了!柳牧白低頭看了看表,已經快十二點了,太阝曰濃烈起來,秋天的那股蕭瑟勁終于被曬走了。 “我腿麻了?!彼椎奶昧?。 “那我抱你?!?/br> 辛燃勾住他的脖頸,歡快的搖擺著小腿,也不管別人有意無意掃過來的目光。 等飯的時候,辛燃喝著暖暖的姜茶問:“我萬一真懷孕了呢?” 柳牧白喝的冰飲,辛燃點給他的,喝起來有點涼。 “聽過加溫和女巫的故事嗎?” 辛燃搖頭。 柳牧白緩緩說:“加溫是亞瑟王的圓桌騎士,為了拯救自己的朋友娶了女巫,女巫長得不好看,然而新婚之夜,加溫卻看到一個不怎么丑的姑娘躺在他們的婚床上?!?/br> 他這回不像讀小王子的時候帶著感情,聲音冷淡,不適合講故事。 “不怎么丑的姑娘說,我在一天的時間里,一半是丑陋的女巫,一半是現在這個樣子,你想我白天不丑還是晚上不丑?” 他說到這里停了停,辛燃苦惱的抓了抓頭發。 柳牧白說:“如果當時有朋友在,一些朋友一定這樣勸加溫,白天好,因為可以讓別人羨慕;另一些會說晚上好” 他說到這里湊到辛燃耳邊低低說了一句,而后坐好,喝著他冷冷的飲料。 辛燃被他說的臉熱,緩了一會才問:“然后呢,加溫怎么選?” “加溫讓女巫自己決定?!?/br> “然后呢?” “女巫選擇白天晚上都不能丑?!?/br> 辛燃的吸管掉進了杯中,啪一聲響,濺起點水花。 自己的命運要自己決定是嗎? 雖然差點經歷了不好的事,這會兒她卻覺得心里甜甜的。 “牧白,你考慮好了沒???”她低著頭問,聲音脆生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