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玖玖沖對方一欠身，便低垂著眼進到梯廂內。

    梯門緩緩合上。

    這部電梯此時還是上行。

    空氣里尷尬幾秒后，她聽見后排同乘電梯的陌生人低聲jiāo談——

    “剛剛那什么情況？”

    “……上海灘？”

    “那老大爺氣場有點強?！?/br>
    “看起來跟我爺爺年紀差不多，我剛剛真想偷偷拍張照片給我爺爺看看——少跳點廣場舞，多練練身板，多帥！”

    “……”

    丁玖玖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就在身后那兩人的chā科打諢里，慢慢松了下去。

    她想回到病房里，和寒時“并肩作戰”。

    但既然支她出來是他的決定，她便也尊重他的意見。

    ……

    寒老爺子只身進門，讓那幾個穿著西裝的保鏢都站在了門外。

    他進到病房里的時候，正聽見他那孫子靠在床頭打電話。

    聲音懶洋洋的，還很不正經。

    “c市郊區的公路這么多條，你隨便載她上去轉一轉?！?/br>
    “轉到什么時候？嗯……一個小時后如果我沒給你打電話，那你就直接載她回來?！?/br>
    “車里給她放歌，她最喜歡聽那個小白臉的……”

    “算了，還是換個女歌手?！?/br>
    “——如果有人給她打電話或者她給別人打電話，你耳朵放尖一點，做好篩選?！?/br>
    “怎么篩選還要我教你？”

    “女的放過，男的看情況放過……那個叫林晏清的，聽見他的名字你直接給我把車里的信號屏蔽器打開?！?/br>
    “……”

    寒老爺子終于聽不下去，黑著臉敲了敲手里的拐杖。

    寒時沒給什么反應，只稍停了一下。

    “有什么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br>
    說完之后，他才將座機話筒擱了回去。

    然后寒時神色懶散地抬了眼，望向寒老爺子——

    “傷重，起不來，您別見怪?！?/br>
    寒老爺子鐵青著臉。

    ——

    自家獨苗孫子死里逃生，他本想溫和一點，結果這小子根本沒準備跟他玩懷柔戰。

    寒老爺子哼了一聲，走上前到床邊。

    就近便有一張椅子，看起來挺舒適的，他剛準備坐上去，就聽他“起不來”的孫子出聲了——

    “那是我家領導的，我不愛看別人占著——您換個位置?！?/br>
    “……”

    寒老爺子氣得血壓直往上跑。

    等終于落了座，老爺子雙手撐著拐杖，眼不斜視地沉聲。

    “你可真是出息了，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的命都往里搭？”

    寒時笑了笑，眼神冰涼。

    “為了這個女人，我搭一輩子?！?/br>
    “我當你在國外待這一年半，是消停了，結果卻是跟我憋大的呢？……你真當董事會里某些人在搞的那些小動作，我不知道？”

    “就算您知道了，又如何？”

    寒時應得漫不經心。

    “到這一步，我也沒想再瞞您了——我們大可桌上見分曉?！?/br>
    寒老爺子面上怒意慢慢收斂，那些虛浮的情緒散去，他凝眸看向自己的孫子，眼神里微閃著冷意。

    “為了她，你真想要跟我開戰?！?/br>
    “這是您bi我的?！?/br>
    寒時毫無猶豫。

    “你就那么確定自己能贏？”

    “我當然不能確定?！焙畷r笑了，抬眼，“我從來不覺得自己一定會贏。因為她就是我的軟肋——你們用跟她有關的任何事情，都能夠威脅到我——而這一點，您屢試不爽，不是么？”

    寒老爺子蔑然。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叶?，你不會有勝率?！?/br>
    寒時冷笑。

    “但同樣地，我也從來不認為自己會輸?！鷅i我可以，但最好別把我bi急了?！?/br>
    他話聲一停，薄唇微咧，這一笑莫名地戾氣森然——

    “托您的福，我長到這么大。在寒家這樣一個冰冷的牢獄里，您到底養出了什么樣的瘋子，您恐怕自己都不了解吧？”

    寒老爺子的臉色陡然沉了。

    “牢獄？如果沒有寒家，你能有你這時候的一切？！”

    “是啊，沒有寒家——我怎么會有我這一切！”

    寒時聲量猛地一提，他面上笑意悉數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