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243 章
來了。 他還沒來得及附和著驚呼一聲,立于他身前的大將軍便飛身而上。謝將軍本是渾身銀甲,映著冷月,便顯得光華四溢,又披著一襲玄色披風,只見大將軍在半空接住了那下墜的白色身影,順勢用披風一裹,將她接住的那一小團裹在懷內。 謝儀堪堪落地,覷一眼披風下那雙眼,緊閉著,人已經是昏暈了過去,慘白的小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她正沉吟,迎面伴隨著哈哈的笑聲來了一陣香風,是大興朝皇族所熏龍涎香的氣息。 此次出征掛帥的二皇子攜著一眾侍從,浩浩dàngdàng地過來了,旋至謝儀跟前,隨手將那沾滿血污的寶劍一擲。劍身著地,哐啷啷地脆響。 謝儀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瞅一眼地上,那血漬尚未干涸,映襯著月光,還是鮮紅的,謝儀不知自己是否看錯,上邊猶自冒著騰騰熱汽。她低眉道:“殿下?!?/br> 二皇子笑道:“殺了幾個俘虜。此去路遠,軍糧也不夠,哪里來的糧食喂他們!” 月光清冷,謝儀青郁郁的眉眼卻比月光更冷。不殺降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共識。二皇子的暴戾殘忍,不在他父兄之下。也只有這樣窮兵黷武的王朝,才在十數載內,征伐四鄰,囊括天下,版圖比之成帝在位時,已然翻了一番猶不止。謝儀自覺無權指責二皇子,因她手上沾的鮮血,只會比他更多。她奉旨出征,是四海之內聞風喪膽的女“戰神”。她雖不曾殺降,卻奪取過多少武功在她之下的人的xing命?這與g rén欺侮手無縛雞之力的稚童又有何區別? 二皇子見她久不出聲,心知她是不贊成自己方才的舉動,嗨嗨干笑了兩聲:“謝大將軍,此戰你甚是辛苦,亓蘭國國土盡歸大興所有,將軍功不可沒。你放心,待一回去,本王就向父皇請旨,大大賞賜于你!” 謝儀微微欠身:“此乃臣分內事。二皇子過譽了?!?/br> 二皇子哈哈大笑,咦了一聲:“你抱的這是誰?” 謝儀屈一膝于地,道:“此乃一戰俘,臣斗膽請殿下饒她一命?!?/br> 二皇子瞇了瞇眼。亓蘭國皇室姓尉遲,有個叫尉遲眠的,方才點人的時候不在。本以為大漠風沙,女子都粗糲,沒想到尉遲家的女眷姿色都不差,而這不受寵的老幺,竟是個國色。他眼珠子骨碌一轉,笑道:“準了?!?/br> 班師回朝的路上,兵士們都深覺奇特——歷來只肯騎馬的大將軍,這次竟然破天荒要了一輛馬車。 尉遲眠一直昏睡,且起著高熱。謝儀怕她燒壞了,寸步不離守在她身畔,令兵士弄來涼水,擰了自己的巾帕替她敷著額頭。給二殿下伴駕的太醫院圣手來替她號過兩次脈,嘰嘰歪歪背了一大篇醫書,給了她幾粒丸yào,讓她用溫水研開喂她服下。 謝儀總有些疑心,那丸yào先自己嘗了嘗,確信無du以后,方才喂給那病弱的女子。吃下去,燒得好些,人卻依舊未曾清醒,纏纏綿綿說起胡話來,說的是亓蘭語,謝儀只能朦朧聽懂一兩句,無非是叫她爹爹救命。然則她爹是第一個降的。氣節尚且不如她這樣一個弱質女流。 謝儀默然不語,只拿自己的一件大氅替她蓋嚴實些。 到了大興邊界,早過去了小半月,那一直昏睡的女子方才睜了眼,只是瞪著驚恐的眼睛看著馬車里的另一人,縮在一個角落里,裹緊了身上蓋著的那件衣裳。她怯怯的眼睛在馬車內搜尋了一遍,沒有找到可以自戕的利器。那城樓上的一躍已然竭盡了她短時期內能集聚的所有勇氣。此時沒有工具,她竟然暗暗松了口氣,旋即立刻厭棄起自己來,心想:“我大概同那些人并無區別,有著一顆貪生怕死的心,一有機會便想茍活于世了?!?/br> 謝儀坐得離她遠遠的,盤腿打坐,運氣息修煉內功心法,此時見她醒轉,也不開口,只用目光睨了她一眼。 那尉遲眠道:“我認識你,帶兵的就是你?!?/br> 謝儀也不答言。 尉遲眠又想:“這人很厲害,雖然她也是我的仇人,但是我就這樣找她尋仇,無異于以卵擊石,白白送了這殘生。她既虜了我,自然也虜了我姊姊她們,無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