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呼了，他已經很多年不這么叫她了。

    吳方達的嘴微微半張著，依然眼都不眨地看著妻子，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怎么有白頭發了??？”他嘟噥道。

    許莉抹了抹眼睛，笑了，“早都有了啊?！?/br>
    “??？早都有了？”吳方達有些呆滯，自言自語一般，“前兩天還沒有呢……”

    “還前兩天呢，你都睡了多少天了……”

    吳方達閉上眼，微微皺起眉頭。他腦子有些亂。剛才他明明在和莉莉在大街上，她吵著要吃烤紅薯，他被纏不過，只好乖乖去排長隊。凍得臉通紅才買到一個，莉莉抱著熱騰騰的紅薯，先掰了一大半給他吃……

    難道那都是夢嗎？他睜開眼看著白漆漆的墻壁，頭腦一片空白。

    許莉一臉關切地看著他。他也定定望著她，這才發現她跟“莉莉”不太一樣了，有白頭發了，臉也沒那么圓潤了。

    他有點懵，輕輕晃了晃混沌的腦袋，“現在什么時候了??？”

    “下午五點過了?！痹S莉給他多加了一個枕頭，扶他稍微躺高一些，“兒子出差呢，接到電話就趕回來了，現在應該快到了?！?/br>
    吳方達皺眉想了半天，輕輕吐出兩個字：“吳懈？”

    “是啊。老吳，之前的事你還記得不？吳懈和林舒來家里了……”

    吳方達“啊”了一聲，閉上眼努力回想。兒子的模樣涌入腦中，緊接著就是那些零散破碎的片段：吳懈放下一個牛皮紙袋，抱著臂睨他，問他“考慮過我的感受沒”；妻子厲聲跟他吵架，兩人爭得不可開jiāo，他們是為什么吵來著？

    記憶爭先恐后地往腦中涌，吳方達眼前跟過電影一樣混亂。他蹙眉閉上眼，長長嘆了口氣。

    “怎么了？難受了？”許莉拉下他遮住眼睛的手。

    吳方達搖搖頭，反手握住妻子的手，“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許莉倏地紅了眼眶，“不辛苦，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這段時間我在醫院里，吳懈和林舒在公司里，一切都挺好的……”

    吳懈下了出租車，拉著林舒風一般地跑進醫院的大門。要不是顧及女朋友，他還能跑得更快點。兩人接到消息重買了機票，一刻不停就趕過來了。

    進了國際醫療部的大門，吳懈的步子慢下來了。他聳拉下腦袋，攥著林舒的手緊了緊。

    林舒理解他的心情。她另一只手搭上男朋友的手背。

    “走吧?！彼龤獯跤醯厝崧暪膭钏?，“叔叔現在肯定特想見你?！?/br>
    病房門開著，走近后林舒看見許莉背對著他們，正和靠在床上的吳方達說話。吳方達看著妻子，臉上掛著淺淺的笑。

    吳懈停在門口沒進去，他呆呆望著里面的父母，猛地滾了下喉結。

    吳方達看見他們，立刻停下了話頭。順著他的目光，許莉轉過身。

    “你們來了??？”她站起來，滿面笑容，“快進來??！怎么不進來？”

    林舒扯了扯身邊的吳懈。他渾身僵直，腳像被黏在地上一樣，費了好大的勁兒才邁開步子。

    他們走到病房里，林舒立在許莉跟前不動了。吳懈一直走到病床前面，慢慢垂下了頭。

    吳方達眼都不眨地看著兒子，父子倆一時誰都沒說話。

    “爸……”吳懈喊了他一聲，尾音打顫。

    吳方達身子一動，眸光跟著閃了閃。

    “我都聽你媽說了，吳懈，這段時間你干得不錯！”他想伸手在兒子的肩膀砸一拳，但這小子太高了。最后他只抬手拍了拍他的腰。

    “爸，我……”吳懈抬眼看向他，兩只眼紅通通的。

    他有很多話想跟父親說。想跟他道歉，想說自己現在明白他的不容易了，還想告訴他自己今天拿了個大項目……但話到嘴邊全堵回嗓子眼里，他喉中一片混沌的滾熱，什么都說不出來。

    吳方達望著眼眶泛紅的兒子，心里安慰又酸楚。他指了指面前的凳子，示意兒子坐下。

    “吳懈啊?！毕肓讼?，吳方達還是決定接上那天暈倒前的話，“爸想過了，你要是真想讀書，就去念吧?！?/br>
    吳懈猛地抬頭望向老爸，嘴唇微微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