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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突然說起這個?!?/br> “你答應我!” 他見她神色隱隱要失控般,只好應承道:“好,我答應?!?/br> 高奚得了他的保證,終于安靜下來,在這寂寂黑夜里擁著彼此,溫存到至死方休那一刻,只是不知這岌岌可危的歲月還有多少的剩余。 高奚仰起頭來,晦澀的眸光將眼前人的面龐寸寸勾摹。她似乎聽到有細碎的呢喃盤旋在耳畔,如走馬燈暖昧而幽深的低語,似要將她牽入不見歸路的無間。 高仇的眸光也變得幽深,低頭吻住了她。高奚感覺到窒息的眩暈感迎頭而上,天地倒懸,百鬼哭嚎,血色的曼陀羅鋪陳成夢魘,這一吻像是猝然驚開山崩海嘯的深淵。 “不知不覺你就長大了?!彼忾_她的衣服,兩人再次赤裸相貼,在她的耳邊低語:“我都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你,從今以后,我們慢慢補回來,好不好?” 高奚再次心甘情愿的沉淪,無邊情欲攜裹著她落入深淵,而醉生夢死間她似乎看見了窗臺上那一盆月季,今年春天來遲了,它也久久不開,艷色的花苞緊緊閉合,不知為何,在這漆黑如墨的夜晚里,它好似枯瘦枝頭上一抹干涸的鮮血。 今夜未能好眠。 翌日清晨,高奚趁他還未清醒便離開了莊園,她必須得出去吸收怨氣,否則人形很快就會消散了。 有兩個最容易吸收怨氣的地方,一是醫院,二是殯儀館。于是她幻化成輕煙,很快便來到一家醫院內,可或許是今日時運不佳,偌大的醫院,竟然無一人死亡。 這個念頭冒出后高奚楞了一瞬,而后苦笑: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竟然如此的期盼別人的死亡,想起生前作為醫生的那個自己,一切真是恍如隔世。 高奚正打算去殯儀館碰碰運氣時卻聽到一聲驚呼,順著眾人驚訝的目光看去,原是一個三歲左右的孩童翻出了窗外,正懸掛在十樓的陽臺末端上,他的mama正在奮力的勾他,欄桿承受小孩的重量還算勉強,可再多一個大人就難以想象了。 高奚怔怔的看著這對母子,擔憂若是他們不小心失足落下,那么……可她又在心中說服自己:不是你害他們的,他們本來就命懸一線,一個不小心恐怕就不幸身亡了,你站得這么近,就算不想吸也不行。 她渾身顫抖,不知到底是希望他們得救還是希望他們掉落,好在沒過了多久就有了答案,母子二人一同從高空落下了,高奚瞳孔緊縮,周圍的尖叫聲此起彼伏,有的人別過臉不忍看即將發生的殘忍一幕。 “他們……他們好像沒事!”人群中不知是誰說了那么一句,所有人都震驚的圍上去查看那對母子的情況,再接著便是歡呼慶幸的聲音。 從十樓掉下的母子二人,竟然毫發無傷! 無人看見身為魂魄的高奚,她此時已是透明狀態,渾身痛得扭曲,匍匐在地上掙扎著。 在他們下落那一瞬,她還是救了他們。 胸腔中似有烈火在灼燒,五臟六腑如下油鍋,劇痛不斷的折磨著她,直到她再也忍受不住,五指化為利刃狠狠撕破了自己的胸膛。 “?。。。。。?!” 她嘶吼著,然后仰面朝天,往后仰倒的短短幾秒里她的眼前似乎浮現了很多斑駁的過往:老舊照相館里她被莫誨如、高義一同抱著照全家福;哥哥和阿季一前一后的打鬧,再不約而同的回頭向她笑;滿天大雪里,一片片潔白柔軟似柳絮的雪花落下,他呼出一片干冽的白霧,笑著叫她的名字。 這一漫長的一生便飛快的在她眼前流逝了,她看著天際,有許多白色的光點飄飄蕩蕩,像是一場盛大的白日螢火蟲,后來才反應過來,這是她吸收過的怨氣,現在他們似乎都解脫了,潔白的靈魂重新歸于天際。 她的眼角滑落一道迤邐的淚痕,笑了出來,最后越來越大聲,歇斯底里。 父親,母親,愛人,生前,死亡。 她想起了一切。 從清晨霧氣彌漫到午后艷陽高照,高奚只覺得周身疲憊極了,各色的行人在她的面前來來回回,無人看見了她。 “高小姐?!?/br> 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高奚轉動了一下頭顱,見到了昨晚在高仇書房里的那個老人。 他向她示意了一下手里的金鈴,鈴聲清脆悅耳,高奚也感到一股莫名的舒適,她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老人本想再催促她一聲,卻只見她挺身而起化為青煙附在了鈴上。 老人滿意的笑了笑,將鈴鐺收回,信步從這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離開。 等到了僻靜無人的地方,他才將高奚喚了出來。 “高小姐放心吧,這鈴鐺里儲存了不少的怨靈,這一段時間下來,您可好些?” 高奚看著自己已經凝實了的手掌,心下劃過一抹思量,抬起頭看著這個滿臉溝壑縱橫的老人,問道:“是我父親讓你來找我的?” “是,令尊十分擔心您的安慰,于是托我將您帶回去?!?/br> “是么……”高奚臉色冷淡極了,眼神幽深的看著他,驀的將老人驚出一身冷汗,暗想不愧是近百年才誕生的鬼中翹楚,實在有些令人害怕啊。 “那么你能不能告訴我,他要你幫他什么忙?” “這個……”老人猶豫起來,他聽3w點3零m高奚話里的意思,原來她并不知曉她父親要做什么事。 高奚勾起一抹笑,審視了他一瞬,“你不是普通人吧,所有人都看不見我,你卻能拿這個鈴鐺帶我離開,我父親既然托了你來找我,就一定確信你是個有本事的人?!?/br> “不敢當……你!”老人還未回話,不慎之下竟被高奚一把捏住了脖子,他暗呼糟糕,她剛補充了怨氣,這時候正是強壯,他實在沒有把握能從她手里逃脫。 “告訴我,他要你做的究竟是什么事?!备咿蓾u漸收緊五指,老人頓時呼吸更艱難起來,臉色漲得通紅,“如果你不想成為我手里第一個亡魂的話?!?/br> “我!我說!” 高仇捏起白瓷杯,沖鼻的苦氣在他的頭顱里泛濫成一劑帶勁的強心針,打破頭腦里鋪天蓋地的朦朧。窗外,山里的烏鴉忽然成群飛過,曳下一地不絕于耳的鳴叫聲,狼狽地驚醒這個尚處于混沌中的清晨。它們泛著閃光的烏黑色羽毛在他眼底冷靜而有序地排開,仿佛他與這呱噪煩悶的人間從無交集。 她已經消失一天一夜了,可恨的是,他并沒有找回她的本事,只能睜大了眼睛盯緊了四周,深怕錯過她的一片裙角。 直到柔軟的身軀從后擁住了他,兩條潔白無瑕的手臂圈在他的腰上,他才定了定波動劇烈的心神,啞著嗓子道:“回來了?!?/br> 高奚卻沒有回話,這讓高仇皺起了眉頭,回過身看她,只見她穿著一襲紅裙,面龐燦如三月盛開的桃花,對他笑得甜美。 高仇無言的瞧著她,最后只是用勁抱緊了女兒,無可奈何:“別再亂跑了好不好,你知道我有多擔心?!?/br> “我沒事?!?/br> 清晨的天光散成渺茫的紗幕,墻邊影影綽綽深擁著的兩段身形在這如酒般釅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