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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次。睜開眼的那刻的迷茫到發現自己已變成一縷幽魂的無措,從生到死,原來這世間真有魂魄離體,怨氣化為惡鬼一事。 又如何呢,她如今和一片塵埃沒有什么不同,風尚且能讓人感知它的到來。她呢?看不到也摸不著,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換不來那個人的一個眼神。 痛苦不甘也好,歇斯底里也好,終究是無可奈何。 “唉?!彼龂@出今日的第十七口氣…好吧,鬼沒有氣,但她的煩惱是真。 高奚用自己指尖輕觸著她父親的臉頰,順著額角到頸側來來回回的游弋,他的眼眶凹陷青黑,顴骨也突出些,唯有一雙鋒利如刀的眼眸死死的睜著,瞳仁中卻空無一物。 高仇枯坐在椅子上,她窺不見他的心思,也無法勸慰他的心傷,只能日復一日的看著他折磨自己。 “你已經三天不吃飯也不睡覺了?!彼苍谒亩?,用鼻尖繾綣的蹭了蹭他的耳廓,呢喃細語著:“你知不知道我好難過?” 高奚其實還是有些臉紅的,以前活了那么多年,她也從未對任何人做出過這么親密的舉動,可自從死后便日日夜夜纏著他,還利用他看不見自己這一點常常與他同床共枕。 她輕抿櫻唇而笑,誰教……她喜歡他呢。 愛得癡纏,愛得瘋狂。 她低垂水眸,愛這一字到底沒來得及告訴他。 高奚其實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記憶停留在那個心懷忐忑的下午,她思念著心中的情人,一腔愛意淤塞在胸膛里。春日的粉蝶在櫻花上落下單薄的一顛,她以為他們的往后也會是如此和曛的風景。 閉上眼睛,伏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而落淚。仿佛一切都還在昨日,她沉浸在他深切的注視里,懵懂無知的對他展顏一笑,他的懷抱永遠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可只一轉身罷了,怎么便有不可逾越的鴻溝橫亙在他們中間呢。 “我…我不怕報應,不怕孤獨,但我怕你過得不好…”她說完便閉上眼睛,輕輕的吻在他的唇角,哪怕只是自欺欺人。 高奚心痛如絞,她自嘲一笑,看來無論生死,都逃不開這七情六欲。 篤篤—— 有人在敲門,門板發出沉悶的響聲,將高奚從痛苦中拉出來些,哪怕沒人看見,她也從他的身子上站了起來。 高仇過了許久才似有反應,“進來?!彼纳ひ羯硢‰y聽,像是枯木般拉鋸著腐朽,死氣沉沉得令人心怖。 屋子里沒有燈光,陳泰卻知道上司坐在什么地方,因為那里是他的女兒最后閉上眼睛的地方。 可越靠近,陳泰就越覺得窒息,面前的男人哪怕看不清面目,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恐慌,他還活著嗎?他的眼里好像住了兩條毒蛇,掏空了他的內心,里面只有如腥血般濃稠的怨恨。 他還活著,只不過是因為沒有為他的女兒報仇雪恨罷了。 陳泰壓下心緒,向他匯報事務,“先生,有一批貨從越南過來了,可那邊的意思似乎是希望見您一面,需不需要我推了他們?” 高仇幾日沒有進食了,胃像扭曲在了一起,充斥著翻天覆地的惡心感,可他半點不在乎,如果可以,他想馬上死了,去陪他的小姑娘。 “不必?!备叽蟮纳碜訐u晃著從椅子上站起,高仇眼前不可抑制的昏黑,卻竭力向前走去,“去會會吧?!?/br> 陳泰楞了楞,立馬反應過來后跟上他的背影。 高仇不知道自己已故的女兒其實一直守在他的身邊,也不知道她剛才正氣急敗壞的阻止他出門,他向前走去,身子直接穿過她的靈魂,無知無覺。 高奚在原地怔然,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又紅了眼眶,可有什么辦法,放不下,只有又跟了上去。 夜黑如墨,夜半時分的港口只有海風如泣如訴的呼嘯,大海翻涌不歇,卻像一汪腥血般令人作嘔。 而一場不法的交易即將在這里發生。 “老大,聽說高仇愿意見我們了?!币幻窒孪蚺敛顖蟾娴?。 帕差嗤笑,“這位高先生可真是難請,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才愿意見我們一次?!?/br> 他心思不少,高仇雖和他們合作已久,但也知道高仇從未真的信任過他們……帕差看了眼船倉,希望這回除了貨以外,他準備的禮物也能讓這位高先生滿意,進而能讓他們坐穩高家這艘大船,在東南亞也好有立足之地啊。 “頭,他們來了?!边h方出現一點燈光,不多時幾輛汽車就使到了他們眼前。 帕差捏了捏眉心,呵斥手下們都打起精神來。 陳泰率先下了車,同帕差等人打了招呼便安排手下驗貨。高仇則是坐在車里紋絲不動,而高奚本是靈體,原來是不知道如何走太遠的路的,后來讓她琢磨出原來可以附在人身的某一物件上,可能是她經驗不夠,還不能直接附到人身上。 于是她出行便都是附在高仇的護身符里——還是那多年前她去一座相傳很靈驗的寺廟里求來的秀著平安順遂的護身符。 想到這件事,她有些悵然,那時他滿眼嫌棄這個它,卻原來多年來不離身的帶著…… 可看了眼自家深沉麻木的父親,她不忿的哼了一聲,單方面的和他鬧起脾氣來,于是飄出車外故作一臉嚴肅的吹海風。 哼,板著臉誰還不會啦? 這邊氣氛詭異,帕差那邊卻心急如焚,他看這高仇似乎沒有下車的打算啊。 “陳先生,這次的貨還滿意嗎?”帕差笑問道,眼神卻往車那邊瞟。 陳泰心思活泛,知道他什么意思,帕差的貨一向優質,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走到高仇的車邊同他低語。 帕差這才舒了口氣,像手下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把他準備好的‘禮物’帶過來。 而他不知,他以為用來討好高仇的東西會成為他的催命符。 陳泰過來叫他,“帕差先生,我們先生請你過去說話?!?/br> 帕差點點頭,暗呼了一口氣走到車邊,略有些恭敬的向高仇問好。 高奚自然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她抿了抿唇,不想聽他們所謂生意上的事,回頭看了眼車里仍舊沒有表情的父親,心里沉甸甸的難受。 她死后才知道他平常都做了一些什么事,殺人放火,打家劫舍,走私販毒……幾乎沒有高家涉及不到的生意,他和她記憶里認知的那個人原來相去甚遠。 高奚望著海浪一波波的翻涌,濺起細碎的浪花,融入她的眼里只剩下悲哀的蒼涼。 她自嘲。他是什么人,高家是什么人,和她現在一只鬼有什么關系呢,她之所以還留戀人世,不過是因為執念不消罷了,而她的執念……高奚看向高仇,深深的將他烙在心里,輕柔的笑了,不過是這個人而已。 而她傷心的不過是以為對他了如指掌其實從未了解過他的一切。 一聲女孩子尖叫拉回她的思緒,她疑惑的向他們看去,這里怎么會有女孩子? 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在高仇的車前,一口麻袋里裝著的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正驚恐的看著所有人,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