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都不再看好我，紛紛建議我退役，但我如何能退？從童年到少年再到成年，我的生命里只有花樣滑冰沒有其它，花樣滑冰已經是我的命，我豈能舍命？”她說到這里，語氣透出苦澀，眼里的霧氣也更濃。

    但她克制住情緒，停了停，既是斟酌言辭，也是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只好以情動人，再次放低姿態：“實驗是我最后的希望。為了和你們零障礙溝通，我拖著病體去上德語速成課。單憑這份心思，你應該能理解我是多么迫切地想治好腰傷?！?/br>
    蕭與時沒有接話，但也沒有打斷。

    “我在學習德語時讀到句格言，‘世界上總有一條只能你走的路’。我現在要走的路，便是豁出去，東山再起之路。請你不要刪去我的資格好嗎3vv點零零ls我愿意簽署免責書，無論術后出現多么嚴重的并發癥，哪怕影響比賽，概不追究醫院的責任?！?/br>
    她一氣兒說完，安靜無聲地看著他，等待答復。

    他的五官生得俊朗，尤其是那雙眼睛，眸子深沉似墨，眸光卻溫潤清澈。便是在這樣一種和平相處的氛圍里，她覺得自己有了希望。

    蕭與時須臾開口，語氣沉穩持重：“沈如磐女士，很抱歉，我十分同情你的處境，但不會因此改變我的建議?！?/br>
    沈如磐一愣，再想說話，司機提醒她時間已到。

    車絕塵而去。

    沈如磐懵了。此時雨消停，風一吹，樹葉上的雨珠紛紛墜落，全打在她的臉上，冰涼的寒意透過肌膚直達心底。

    她舉目望天，深呼吸一口，壓下滿腔憋屈。

    這個男人，軟硬不吃。

    *

    另一邊，費恩為了解決沈如磐是去是留的難題，翻出實驗籌備階段的資料。

    資料數量驚人，查找起來十分費勁，看似在做無用功，但當費恩找到一份泛黃的手稿，所有的努力都有了回報。

    他帶著手稿去見蕭與時。

    蕭與時住在城郊的莊園別墅，別墅隱藏在綠蔭深處，外觀輪廓橫平豎直、整齊有序，符合一個做學問人純粹淡泊的心境。此刻已經夜深，前廊留了盞燈，燈光映出一地的素白色，增添了安寧靜謐的氛圍，也擯除塵世的喧囂浮華。

    費恩起初顧慮是否會打擾到蕭與時休息，進去經過管家引見，見到蕭與時正在黏合一只破裂的薄胎甜白釉茶瓷。

    茶瓷薄似蟬翼，輕若浮云，可一旦破裂，修復工作就無比麻煩。這對需要花大量時間完成學術研究的物理學家來講，未免有點奢侈。

    費恩道：“你很久不修瓷器了?！?/br>
    蕭與時答：“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您找我？”

    “嗯，和沈如磐有關?！?/br>
    蕭與時安靜一秒，擦干凈手，不緊不慢地開口，不帶任何情緒：“我以為，我已經清晰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br>
    “但是沈如磐是很出色的花樣滑冰運動員，我們應該為了她的職業生涯做一些大膽的嘗試?！?/br>
    蕭與時聞言抬眸看費恩，說：“沈如磐是很優秀，但從競技特點講，她柔韌xing太好，力量稍稍不足，又總是追求高難度的四周跳，所以經常發生運動損傷，日積月累導致現在身體崩壞?！?/br>
    他的話難得這么長，稍稍停了停，語氣微微一沉：“沈如磐是人不是瓷器，碎了，壞了，修修補補又能煥然一新?！?/br>
    “我明白你的顧慮，但有個辦法可以解決她的難題?！辟M恩把手稿遞過去，“還記得這個嗎？椎間盤假體最初的設計圖?！?/br>
    蕭與時接過，眼前的設計圖他有點熟悉，翻至末頁，有一個簽名：cohl（科爾）。

    科爾，費恩已經去世的兒子，也是蕭與時曾經的好友、同僚。

    兩年前，實驗處在籌備階段，費恩向科爾提起椎間盤假體的構思，希望新假體的力學xing能和剛度指標都更符合人的需要。

    科爾仔細研究了椎間盤的生物力學，再集合椎間盤承載負荷的功能，畫了張新假體的草圖：雙層仿生結構，高度是7毫米；內外皆用鈦合金鍍膜，實現高度穩定xing。

    那時費恩看一眼草圖，搖搖頭：“能實現高度穩定xing固然好，但內外層都鍍膜，會不會導致假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