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公主登基了 第32節
又是一聲“撲哧”。那?位身材高?大的白衣人似乎很愛笑,笑開了頭就止不住。 昭昧迷惑:“笑什么?” 趙稱玄本來不茍言笑,此時臉上竟也帶了笑意,眼角漾開皺紋,說:“笑你我有緣?!?/br> 昭昧覺得莫名其妙,眨了眨眼睛,問:“那?看病免費嗎?” “你看著就是有錢人,”旁人說:“還要?占這便宜?!?/br> 昭昧只看趙稱玄。趙稱玄頷首:“免費?!?/br> 她診過脈,開了方子抓來藥,交給?昭昧時,似是忍不住開口:“是挨餓了嗎?” 昭昧當?作沒聽見,問這里能不能煎藥。得到肯定答復,她就告別眾位醫者,抱著藥包原路返回。明明是私闖宅邸被抓住,這會兒卻走得像正兒八經來看病的人,也沒人阻攔。 出了門,她回顧一眼,記住這個?后門,心里還惦記著陸凌空的事兒,往倡肆那?邊張望,一碼幾家排得整整齊齊,天快黑了,仍然有人進出。 可昭昧不能再進去?,不然碰到宵禁就不方便了。 沒能搞清楚陸凌空和江流水究竟去?倡肆做什么,昭昧有些遺憾地往客棧方向走,正在這時,她撞見了那?輛馬車,一眼認出曲家的徽記。 曲家馬車行駛到她剛剛走出的病坊后門,停下了,一位年?輕女子露出頭來,怕人似的打量了一圈,碰見昭昧,略有尷尬地點頭,從車里走出,回身和車里人道別。 這時,一只手探出車廂,簾子微卷,露出一張細膩的臉來,驚鴻一瞥,便遇見昭昧的目光。 他淺笑頷首,又自然轉去?與女子說話。 很快,女子進病坊,簾子落下來。 昭昧怔在那?里。 又皺了皺眉。 第25章 往回走的路上, 昭昧糾結地捧著藥包。 藥很苦,可便秘更苦。 自從遭了災荒,她就?總腸胃不調, 在郡城時治過,吃了些?藥,有所好轉, 仍沒有痊愈,時而?便秘, 時而?腹瀉,令她想起幾年前她年紀還小的時候。 可現在她已經長大了。 素節姊姊跟著她一起挨餓,怎么就?沒有這樣的苦惱! 昭昧跟自己生著氣。 耳邊響起鼓聲,意味著宵禁即將開始,她快走幾步往客棧走去,臨近時又停下。 陸凌空和江流水住在她隔壁。她該直接回避, 可?燕隼還在房里, 素節姊姊也沒有回來。 她把藥包塞進懷里, 鼓鼓囊囊的,試著高度往后退,退出好大一段距離,猛向前沖,一躍而?起,腳尖點?在墻面, 著力?后膝蓋一屈, 便將身體蹬在空中,兩臂伸展, 抓住了欄桿。 整個人在欄桿上打晃,她深吸一口氣, 漲紅了臉,手臂肌rou僨起,將全身吊上去,翻個轉落到地面。 她重?重?吐氣,甩了甩胳膊。 人瘦了,又很久沒練功,手臂有些?撐不住。 天黑下來,客人們陸續回到房間。昭昧鬼鬼祟祟地摸到房門?口,見隔壁房間亮了燈,推測陸凌空江流水已經回來,更小心幾分,推門?進屋。 被嚇了一跳。 屋里多出個人來! 她一眼瞟向放刀的位置,就?要拔刀,坐著的人比她更急,忙問:“是武娘子——” 昭昧豎起手指:“噓!” 對方立刻噤聲。 昭昧這會兒反應過來,掏出藥包,問:“素節姊姊讓你?來的?” 來人是李家的王大,接她們入城時曾見過一面。他?低聲道:“節娘讓我來找您?!?/br> 昭昧問:“她怎么不來?” “她……”王大面色訕訕:“暫時不能出來,讓您先等等?!?/br> 昭昧皺眉:“什么意思?” 王大道:“大娘子吩咐,節娘這幾日?不能出房——” “什么?”昭昧惱火,不覺放聲,又忙捂嘴,盯著房門?。 王大不知道是什么情況,昭昧不出聲,他?更連呼吸都不敢。房間里一時安靜得能聽到燕隼的腳步聲。 燕隼。 昭昧飛快把鳥籠塞進柜子,柜門?剛剛關上,忽然,敲門?聲響了。 “咚。咚。咚?!?/br> 很有禮貌的三聲。 昭昧緩緩站直身體,握上了刀。 “咚。咚。咚?!?/br> 又是三聲。 昭昧攥著刀柄,給王大使個眼色。他?便問:“誰???” 門?外沒人答應,但也沒人敲門?,喧鬧的人聲稀薄了,房間內外陷入極致的安靜。 一門?之隔,誰也看不見彼此?,誰也不敢先動?。 但總要動?! 銀瓶乍破。 昭昧拔刀聲鏗鏘而?起,幾乎同時,門?閂不堪重?負地咔嚓一聲,門?板重?重?敲上墻壁。 “彭!” 窗扇咣當一下。 “拿著東西回去等我!”昭昧破窗而?出,最后一瞥,見江流水端坐輪椅,陸凌空闖進房間。 “你?給我站??!”陸凌空奔到窗口一躍而?下。 昭昧拔腿狂奔。 她把刀攥了又攥,還是選擇——逃! 她從前就?打不過陸凌空,何況現在。 跑,自然也是跑不過的。但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時間越久,機會越多。 機會來了。 昭昧跑的時候不分方向,全憑本?能,向來時的路上去,直到盡頭,一堵墻攔在面前。 坊間圍墻。 這圍墻不足一丈,以她狂奔許久的助力?和危急關頭的爆發,竟似腿一抬人就?飄了上去,又頃刻間飄下來,繼續狂奔。 不知不覺間,鼓聲停了,只有陸凌空的聲音響徹云霄:“站住——” 昭昧一直奇怪,追她的人總愛喊“站住”,好像以為這樣就?能真讓人站住。但眼下她很高興陸凌空能這么喊。 陸凌空全無?察覺,眼里只有那個死丫頭,算著她們越來越近的距離。 三十步。 二十五步。 二十步…… 前面突然多出一排人來,腳下繩子一絆,陸凌空向前趔趄,穩住身形的功夫,兩旁就?多出四只手,齊齊抓住她手臂反絞。 “大膽賊子,竟敢在坊間夜游!”有人高喝。 陸凌空有點?蒙。 她確實是賊,平素在山寨里隨意慣了,山寨附近的小城也沒這規矩,哪怕聽說?邢州城有宵禁,也不放在心上?,F在突然冒出一伙人為夜游抓她,她還沒反應過來。 跑在她前面的昭昧也停下來,呼呼直喘,沖她笑笑,然后調過身子,挑釁地對她拍了下屁股。 陸凌空看見了,瞪大眼睛,劇烈掙扎起來:“小兔崽子,你?給我等著!” 旁邊四個人一起上,死死按住陸凌空,她一時掙扎不開,直嚷嚷:“抓她,怎么不抓她!” 昭昧早跑了。 巡邏的人哪里顧得上昭昧,個個咬緊牙關對付陸凌空。陸凌空越來越氣,也越來越清醒,方才還胡亂掙扎,這下卯足了力?氣一翻,把四個人直接甩開,撒丫子狂奔。 四個人爬起來盯住陸凌空窮追不舍。 昭昧趴在墻頭,支著臉頰思索:陸凌空會被抓去打屁股嗎? 陸凌空早帶著巡邏的人跑沒影了,昭昧爬下墻,看著空蕩蕩的雙手,短暫地惋惜丟掉的藥包,一回頭發現居然有家倡肆。 是了。她原路跑回來的,差不多就?該到這兒了么。 上次她沒進來,這次,來都來了。 她從前在書上見過,再聽阿娘說?幾句,無?論前者還是后者,都有些?語焉不詳,反而?讓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模樣,就?偷偷溜進去。 正?門?有守衛,她直接上二樓,發現里面是一排房間,一間間走過去,聽到里面傳出各種聲音,有弦樂聲,也有說?話聲,還有行酒聲,以及…… 昭昧停下腳步。 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腳上像綴了千斤,怎么也走不下去,有種奇怪的力?量拉著她回頭,停在這房間門?口。 她記得這聲音,記得男子老牛爬坡似的的喘息,和女子那壓抑在喉中不肯釋放的呻、吟。 接著,這聲音又勾起了腦中的圖畫,破碎的、凌亂的、驚悚的。 云開霧散,最后,她想起那件事?。 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只有那么一次,可?她居然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