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烏西卡
豪裝的客廳滿地狼藉,滿屋電子元器件、木料、玻璃和塑料的飛屑,仿佛地震后的災難現場,王施寧一身暗紅絲綢居家袍,安坐在還算完好的沙發上,手上甚至拿著一杯威士忌,悠閑地晃著被子里的冰球。 “我能做那出賣你的事嗎?好吧我是知道霍家的小女兒對你感興趣,可我以為只是介紹你們認識光天化日的哪知道霍連音如此生猛硬撲你,更是沒想到你那么堅貞,人家投懷送抱你一把就推開了,說那是另外的…好好好我不提了別瞪我?!彪y怪隔天霍連凱被救護車緊急拖走,不知道季清成用什么手段放倒了霍連凱,王施寧趕到醫院時,那個男人躺在病床上如死了一般安詳,王施寧往旁邊挪了個身位躲過飛過來的水瓶,“我真的沒有當掮客,啊那是我在蘇富比拍的鴿抹谷血紅紅寶石,是孤品啊孤品,我要是知道你和你小女友如膠似漆怎么可能賣你,好吧別生氣砸吧砸吧你開心就好?!?/br> 高爾夫球桿桿頭冷峻地橫在她耳朵旁,敲了敲她的肩膀,王施寧流下了一滴冷汗。 這個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的人從來沒跟自己發過這么大火,季清成快氣瘋了,瘋到會用八心八箭的高爾夫球桿在自己腦袋上開瓢,不知道被開瓢會不會像容姒那樣躺在手術臺被人鋸開腦袋頂著光頭,王施寧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還好她拆不動承重墻,不然這個架勢連自己一起活埋。 “我收藏室還有,我讓人搬來供你砸個盡興?!蓖跏幱H切道。 識時務者為俊杰,這才不是認慫,這是包容,王施寧食指頂起肩膀上的桿頭偷偷撥開。 季清成放開球桿,球桿鐺一下掉地,她坐到王施寧旁邊,雙肘撐著膝蓋垂著頭長長舒氣。 王施寧擰開季清成剛剛砸過來的水,遞給她,“累了吧,喝口?!?/br> 季清成接過水,小口喝著。 王施寧嘖嘖搖頭,“我都不太明白談戀愛到底在談些什么?”談得季清成這座死火山都要癲活了。 季清成緩緩搖頭,也不知道是在贊成還是反對。 王施寧一攤手,“她動動手指頭你都能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什么好談的?” 容妧那個年紀,那個閱歷,在她們面前就跟透明似的。 “我有時候會想,我要有女兒的話,像她那樣就很好?!奔厩宄纱怪^轉著水瓶,“要是在她還小的時候我來養,她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br> 王施寧看著好友垂著的眼眸,抿緊的唇角,心說要是孩子她姐沒出意外你應該可以得到理想中的女兒。 “非得養她不可嗎?霍連音比她還要小,養兩個不行嗎?” 季清成扶額,“你一定要拿霍連音出來比較嗎?不關年齡小的事?!?/br> 可她哭紅了眼睛,那么死心塌地,就好像季清成現在抽出刀具磨刀霍霍告訴她自己其實是漢尼拔容妧也能洗干凈自己爬到她餐盤上。 王施寧恍然大悟地點頭,“你就是想要個性格乖巧長相自己喜歡的搞養成啊?!?/br> 季清成滿頭黑線,“你說得好像我圖謀不軌……” “那可不,她現在還沒畢業呢,還在寫作業的年紀就跟著你了?!?/br> 季清成:“……” 十六周歲以上但未滿十八周歲以自己的勞動為主要生活來源的人民事能力視同成年,照這個標準,早早就自己謀生的容妧,也可以視同社會人,季清成勸解自己,而且她本來就沒有想過能再碰到容妧,她能和容妧有到今天的緣分,王施寧要負一半的責任。 季清成雙手手指插入發絲地往后梳,把垂下的發絲全捋到腦后,她垂著頭蹙著眉,深吸一口氣道:“我想她好,我不要別人,我和她在一起,一定是出于某種不可告人的私欲才符合我的定位?才符合不知情的人對我們之間的揣測?就不能因為我愛她嗎?” “你愛她?”王施寧真正的迷茫了,“什么愛?” 季清成沉默了。 這個問題對她們倆還是太超綱了,兩個人把兜掏得比臉還干凈都湊不起一張前往愛情伊甸園觀光的船票。 王施寧覺得人都是裝滿貪嗔癡的木偶,喜悲雷同,千篇一律,不知怎樣經歷才能真正脫胎為人,而抗拒王施寧想法的季清成選擇了完全相反成長路徑,覺得凡人皆深刻復雜,有血有rou,不可直視,雖然心態天差地別,但長出了殊途同歸不愿正視他人的傲慢表象,王施寧灑脫肆意,季清成淡然回避。 兩個實心球碰撞發出的都是悶響,月老聽了都要跺腳,啐一句朽木不可雕。 沉默半晌的季清成開口,“你看過恰克與飛鳥《On Your Mark》的MV嗎?” 王施寧立刻摸出手機開始查,喔,是動畫啊,1995年宮崎駿為…… “你回頭再看?!奔厩宄砂聪峦跏幍氖謾C,“畫面里最后的放手是我對愛的啟蒙?!?/br> “放手?” 有著白色翅膀纖細的白裙少女,那么美好脆弱,彼時還年幼的季清成幾乎是一眼就相中了柔弱的少女,留下她養著,自己可以照顧好她,可主角吻了吻少女的手心,飽含愛意和對未來祝福地放開了手,看著擁有自由和整片天空的天使,輕盈翱翔的天使,讓想把少女變成掌中之物的季清成久久回不過神,她總讓王施寧不要把人當玩具,何嘗不是在提醒她自己。 放手是個什么愛法?她喜歡的東西就得是她的,一輩子都得是她的,王施寧實名反對季清成的想法,“你這么大方等坐化了燒舍利子???花開堪折直須折懂不懂???你養的花別人摘了看你怎么辦?” 季清成:“……” 和螺紋鋼談什么愛!完全是對牛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