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盛星河的思緒陡然落空,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寒意滲到了骨縫間。他猛地看向江平野,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幾分震驚和受傷。 他、怎么能同他說這樣的話? 其實這想法很莫名其妙,盛星河也想不明白為什么聽到江平野這拒人千里、冰冷生硬的話時,自己第一反應竟然是這個。 江平野卻轉過了頭,不愿看他因震驚而更為明亮的眼,只冷冷丟出兩個字“出去”。 盛星河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江平野線條凌厲的側臉輪廓,對方緊抿的唇顯出不耐來。 地上,夢貘獸的手絹被短胖的爪子絞成了一團,它張大了嘴看著這充滿火藥味的一幕。 這、怎么吵起來了? “我不走,再問你一遍,這房間只有你一個人嗎?” 最開始的無措過后,盛星河涌上心頭的,是難以言說的憤怒。 不就是拒婚了嘛,用得著搞得跟仇人一樣? 而且還想讓他走?盛星河憤懣地想,要不是他江平野、自己怎么可能患上血脈暴動?如今還牽累他爹,江平野更別想置身事外! 他這話說得理直氣壯、中氣十足,倒把江平野緊繃的冷臉給震住了一瞬,一時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不是已經拒絕他了嗎? 為什么還來招惹他? 還以這樣一副質問的口吻? “都是誤會、誤會!”夢貘獸夾在兩人中間,想到赤瑯殿下臨走前的威脅,不得不充當和事佬,它憑借多年看人族話本積累的經驗,聯系星河大人的話,自覺把握了問題關鍵,于是揣著爪子語重心長道:“星河大人,這就是你誤會我們太子了,太子對你那是一心一意,絕對沒有金屋藏嬌,還囑咐我進了比賽后要跟著啊——” 夢貘獸矮胖的身體劃過一道拋物線。 江平野收回了手。 不過被它這么一打岔,江平野倒是冷靜了些,察覺到盛星河的深意,皺眉問:“說清楚,你這話什么意思?” 盛星河一直在暗中觀察他,看他確實毫不知情的模樣,不免有些失望,沒了方才理直氣壯的勢頭,耷拉著腦袋說:“我師兄不見了,我來看看是否在妖族?!?/br> 江平野回過味來,語氣多了些咬牙切齒,“你懷疑我綁了盛釅?!” “不是……”盛星河下意識否認,然而剛說完兩個字,卻想起自己確實懷疑過江平野,于是不免有幾分遲疑。 落在江平野眼里便如同濺在油鍋中的水珠,“轟”一下炸了起來。 盛星河只覺一道冷風迎面刮來,一陣天旋地轉,再站穩時,人已經被卷到了院門外。 “啪”一聲,大門無情地在他身前合攏。 “星河大人,你怎么也出來了?” 夢貘灰頭土臉地爬起來,便同盛星河對上了視線。 “……哼”,盛星河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心下郁卒。 不是就不是嘛,惱怒什么,就是他這一副恐怖表情,自己才會懷疑他和他爹的失蹤有關。 似乎猜到盛星河的想法,隔著院門,江平野明顯壓著怒火的聲音傳來:“盛釅的失蹤同我無關,也同其他妖族無關,你擔心他便自己擔心去,又何必牽累到我頭上……” 聲音越來越低,最后陷入沉寂。 盛星河心頭莫名一顫,說不上什么感受,卻覺得、他這次冰冷的語氣下,似乎含著疲憊一般。 讓他有了些許愧疚。 他張了張口,剛想說些什么,遠方卻忽然“轟隆”一聲。 地面顫抖一瞬,接著,沖天而起的火光倒映在盛星河眼底。 荒蕪已久的蠻荒大地被徹底照亮了。 光束通天,璀璨不可直視,這次的火光沒有立刻消失,而是自上而下緩慢旋轉,越來越大,不一會兒竟慢慢扭曲變形。 盛星河一手搭在額前,忍著刺目白光,也只能勉強看清光束似乎延伸出了四條光線。 比賽要開始了。 身后“咯吱”一身,盛星河酸疼的眼被亮光刺激,難以抑制地盛滿了生理性淚水,他淚眼朦朧中,余光只瞥見了一截衣角。 “愣著干什么,還不快走”,清冷的聲音響起。 盛星河下意識跟著往前走了兩步。 直到夢貘從他身側竄出,他才意識到,江平野的話是對夢貘說的。 眼睛實在太疼,他受不了抹了一把,手背沾上了濕意。 “星河大人哭了!” 夢貘獸尖叫的聲音在耳朵炸開,把盛星河嚇了一跳。 他茫然抬頭,便見夢貘一臉驚恐地看著他,然后用爪子點了點江平野,小模樣竟還有點憤怒。 ??? 他不過是光太亮了被照得眼睛疼,哪里哭了? “我沒哭”,見江平野也看了過來,他忙開口道。 不過他此刻一雙貓兒眼被淚水浸潤得透亮,眼角含著還未擦拭干凈的水光,梗著脖子說話的樣子,與其說是解釋,更像是賭氣一般。 江平野不帶感情地瞥了一眼,便轉頭朝前走去,速度無比快,毫不關心一般。 夢貘獸見狀,恨鐵不成鋼地一跺腳,卻也不敢說太子的不是,只能邁著小短腿跟上。 而盛星河看見江平野事不關己的反應,掠過一絲自己都察覺不出的失望,只是覺得胸口有些悶,他將這歸結為被江平野氣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