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國嗎？”莊詢想起自己的朋友也是去了成國。

    坐在床邊刺繡的司琴宓輕輕踢了莊詢一腳。

    “先把碎銀收回，我且考慮考慮?！鼻f詢推推桌上的碎銀說。

    “莊公子，請一定要多加考慮，等過幾天商稅下來了，可就晚了，你這種人才留在虞國太可惜了，銀兩就當我前天難以幫扶的歉意吧?！焙填^搖頭說，拿著賬本轉身走的很干脆。

    “娘子可有話說?！焙填^走了，莊詢才轉頭看了看司琴宓。

    “混亂的局勢好出頭，成國現在政治穩定，普通人很難有出頭的機會，郎君雖然身俱帝脈，但這種事情也不能輕傳?！彼厩馘颠€記得輪轉王說的十年，而且是最多，便有了緊迫感。

    “我家祖上知道的也就出了一個地主，還被時代的風浪打倒了，這個身懷帝脈到底哪里來的?！鼻f詢捂著臉說，而且他家這個姓要有王侯得追溯兩千年前了，還帝脈。

    “妾讀書時曾讀到過，帝脈，天命授之，天子之證，具體因何被天命授予，妾也不知?！彼厩馘底约阂膊皇呛芮宄?。

    “這，莫名其妙背負了一個帝脈，不去爭霸還要被殺，這算什么事?！鼻f詢嘆氣說，自己穿越有點特殊正常，可自己沒有爭龍的雄心，或者說這種情況他也沒有爭龍的條件。

    “郎君不想成為天子，治理混亂的天下嗎？”司琴宓面對沒有志氣的莊詢不能理解，尋常人聽到自己有當皇帝的命已經驕橫起來了。

    “我能成為好的天子治理天下嗎？”

    “我怎么成為天子呢?！?/br>
    莊詢不覺得自己有什么特別的才能，這個世界還是仙魔世界。

    “妾幫你，成為天子也好，治理天下也好，妾都會幫你，只要你愿意，妾粉身碎骨也要扶助郎君登臨帝位?！彼厩馘档难壑腥贾鹧?，煌煌有神光，人也洋溢著一股強烈的自信或者說自傲。

    “不愿見你粉身碎骨，唯愿你平安長樂?！鼻f詢被她的自信感染了，但軟弱的話語還是來到嘴邊。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現在這樣，要說什么一統九州，扶天下一匡還是顯得說大話了一些?！鼻f詢看看屋子，自己還是一介白身，司琴宓的身份更是見不得光。

    “所以才更要立志高遠，如果連這種志向都沒有，又如何在百蛟中爭龍，諸侯中逐鹿？”司琴宓算是明白輪轉王所謂耽于守成是什么意思了。

    “你說的對，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莊詢點頭，看著司琴宓，她很耀眼，這種氣度和胸襟，但是又感覺不切實際，出身的限制已經卡的死死的了

    “首先要賺一份安身立命之資，如今冀州三國鼎立，幽強而成虞暗弱，可謀取其國，成國好玄學，喜黃老，跟隨商隊而去，以郎君運籌的本事，可小富小安，卻難登大雅之堂?！彼厩馘甸_始論述她謀國策略。

    “虞國孱弱，朝廷公然賣官鬻爵，民心思變，河北代郡，苦寒之地，有大河天險，治理得當可割據一方，民窮而悍勇，招募精兵悍勇，虞國有變即可擁兵起事?！彼厩馘颠x好了地界說。

    “你說的這些和我又有何干系?！鼻f詢聽到描述的倒是挺好。

    “既然朝廷公然賣官鬻爵，郎君為何不買下代郡太守的職位呢？”司琴宓提點說

    “啊，我哪里來的錢，我天天有這種生意也買不下吧?！鼻f詢將桌上的銅錢推了推。

    “代郡太守不貴，十萬兩銀子，任期四年?！彼厩馘嫡f出一個天文數字。

    “……”

    “郎君為何沉默不語，是不滿意這塊地方嗎？其他郡也有好地方，但是比起代郡太貴了，沒有低于二十萬兩的地方?！彼厩馘祿u搖頭，其實選擇代郡已經是迫不得已了。

    “先選一個縣不行嗎？不對，就是選縣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銀子，我掙一輩子也不一定能掙到?！鼻f詢揉揉大腿，剛剛弄賬，人都坐麻了。

    “妾有?！彼厩馘捣鲋f詢上床，玉手按摩著他的大腿，這富婆的發言震撼到了莊詢。

    “司琴家都被皇室抄家了，你哪里來的銀子，你也不可能回振國公府拿吧?！鼻f詢困惑，哪怕什么錢莊，現在司琴宓也沒有票據。

    “母親過世給了妾一筆余財，金銀首飾價值約有十萬兩，妾存放在母親的墓旁的石坎中，每年去祭拜，不見磚石移動，錢應該還在，恰好司琴家不愿讓母親進入祖地，倒是免去被損毀的風險?！彼厩馘递p描淡寫的說。

    莊詢卻聽出她的憤懣，他按住司琴宓的手說：“司琴家的人那么可惡嗎？不讓進祖地，還有，這應該是岳母她的陪葬吧，我們用了是不是不太好?！?/br>
    “母親是奴婢出身，妾也不是男子，所以算不得司琴家的人，這樣倒好，躲過滅頂之災?！彼厩馘底兊脩c幸說。

    瞧見莊詢擔憂的神色又安撫說說：“沒事，已經過去了，至于這批金銀首飾，母親就是怕妾庶女身份遭人嫌棄，死了都埋不進夫家祖地，拼了命都要給妾攢嫁妝，可是到振國公府未用到，現在妾嫁給郎君，也合了母親心愿，畢竟妾一定會埋入郎君家土地?！?/br>
    “當然，你是我的妻，當然埋我家的土地，只是我們以后會有葬身之地嗎？”史學知識淺薄的莊詢也知道參與逐鹿九州這種事情，失敗者的下場。

    “不一定，可是不去爭搶那一定沒有，妾心里已經有所準備，若死無葬身之地，愿與郎君同赴幽冥?！?/br>
    “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好的不準壞的準，不過岳母她不是妾室嗎？怎么會有那么多金銀?！鼻f詢還是有些震驚說。

    “多嗎？不多，母親整整存了二十年有余，大將軍府每年收受的孝敬，皇室的恩賜，數不勝數，本身也有生意，雖然是妾室，有姿容的時候分到的銀錢不少，還有不少器物賞賜，年老色衰后有所減少，但母親的刺秀技藝聞名尹都，自己也賺了不少錢，平日里勤儉持家，不像夫人幾十個丫鬟候著，再說也不全是金銀，還有玉石珍寶，這是粗略估值是十萬?！?/br>
    第12章 舉孝廉

    “在成為代郡太守之前，郎君需要脫離平民身份，目前有三種途徑得到官身，舉孝廉，勛貴之后，考秀才?！彼厩馘道^續為莊詢謀劃。

    “勛貴之后不考慮，夫君倒是有一股文氣，有熟讀經典，能應試嗎？”司琴宓觀看莊詢的面相說。

    “沒有，沒有，我沒什么才華！”莊詢頭搖的像是波浪鼓，歷史故事看了一點，甚至讀過諸子百家的一些經典，但也只記得經典詞句。

    “那只能舉孝廉了，郎君的名聲也足夠了，昨天市集便有討論，郎君重情義，比起叛國的司琴一家簡直天上地下?！彼厩馘抵\算著說。

    “孝廉的話，百兩銀子足以?！彼厩馘迪肓讼胝f。

    “那么貴？”莊詢被嚇到。

    “這還是郎君你有薄名的價格，符合做孝廉的標準，你若沒有名聲還要貴上幾倍?！彼厩馘档脑捵屒f詢沉默了。

    “是不是就算考秀才也要送錢呢?！鼻f詢憋了半響無語說。

    “沒錯，不過比起舉孝廉要少不少，大約二十兩，或許有波動，所以才要說郎君因財娶了妾，不然依靠夫君這樣理賬不知道要理到什么時候呢?！彼厩馘递p笑說。

    “……”有些扎心，又確實如此。

    “妾不是指責郎君，妾只是……”司琴宓看莊詢沉默，慌忙道歉起來。

    “你不用那么拘謹，既然已經娶你為妻，同為一璧，這種話有什么說不得，我如果不小心說錯什么話，倒是要請娘子多原諒，而且我也沒生氣，只是覺得這虞朝越發不堪?！鼻f詢嘆了一口。

    “是妾見外了，確實，虞朝已經病入膏肓，王公大臣有一個算一個，都在像是只進不出的貔貅，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了，在這座宮殿倒塌前找到新居?！彼厩馘淀樦f詢的話說。

    “莊先生在嗎？”響起敲門聲，是房東的二兒子的聲音。

    “徐二叔有什么事嗎？”莊詢從床上下來。

    “莊公子您孝廉的身份下來了，官府的人送來官文?！遍T外的大叔壓抑不住激動說。

    “嗯？”莊詢看了一眼司琴宓，司琴宓搖搖頭。

    莊詢滿頭霧水，但是站起來往外走，司琴宓收起銀錢跟在他的后面。

    “官府的人在門外等著呢，莊公子恭喜恭喜?！逼綍r高冷的大叔換了一個人，熱情的莊詢有些反應不過來。

    “好的，我去看看，謝謝徐二叔了?！鼻f詢走出巷子，幾個差役拿著公文。

    “可是莊孝廉？”見莊詢走出來領頭差役拱手，目光帶著敬畏說。

    “在下莊詢?！鼻f詢拱拱手回禮。

    “恭喜莊孝廉，賀喜莊孝廉，經過府臺大人認定，推舉您為我們尹都府今年的孝廉之一，這是朝廷認定文書?！辈钜蹖⑽臅f上，莊詢想接他的手又滑開。

    這時，司琴宓將銀錢遞給了莊詢。

    莊詢立馬反應過來將銀錢遞送去：“多謝差爺跑動了，小小心意，請幾位差爺喝杯茶?！?/br>
    “哪里當得起，孝廉客氣了，兄弟們也就不打擾了?！蹦玫藉X，莊詢態度又那么好，差役笑的像是菊花綻放。

    “孝廉呀，是要做官了吧?！标惱戏蛉艘苍诒娙说臄v扶下走了出來。

    “尹都府的孝廉，怎么也能當個縣令吧?！逼渌饪秃徒址坏娜艘沧h論說。

    “哪有這么容易，不然全國的縣令不都是尹都的人了嗎？”

    “但是大小總得有個官職吧?！?/br>
    “你們就不懂了，尹都府的孝廉不是尹城縣的孝廉，這相當于秀才里的三甲?！?/br>
    “莊公子，先回家吧，這是樂事，是該慶祝一下，令江準備一桌好菜，今晚請莊公子到我們家聚聚?！标惱戏蛉俗兊酶訜崆?，吩咐徐二叔說。

    “多謝老夫人厚愛，不必如此麻煩，詢風寒未愈，不敢多有打擾，待病愈一定登門拜訪?！鼻f詢拱手推辭說，說完拉著司琴宓躲回到自己家。

    留下一幫還在討論熱鬧的圍觀街坊。

    “究竟是誰？為什么舉薦我？”回到家莊詢皺眉，自己尹都是有什么貴人嗎？

    “就不能是看郎君你忠義嗎？”司琴宓說完笑了。

    “要是真這樣，倒是省了我們百兩銀錢，怕的是暗處的陰謀，像是振國公府之類的，那可就要小心謹慎了?！鼻f詢首先想到是陰謀，自己穿越，又是所謂帝脈，天生就是遭陰謀的體質。

    “舉個孝廉倒是沒什么，是怕推薦郎君你去西河郡為官?！彼厩馘盗悸o起。

    “確實，現在都被打爛了，但去為官能救得一方百姓倒也好?！鼻f詢這幾天看到流民難民也是很可憐的，倒不是他賤骨頭被打了一頓都都能原諒他們，而是他把不會給一群人下標簽，例如西河人都是壞蛋。

    “幽國肆虐西河，匪盜從生，民生凋敝，怕是不是救百姓，而是去送命?！彼厩馘荡驌羲f。

    “現在就是搞不清楚狀況，除了振國公府還有誰會無緣無故的察舉我當孝廉?！鼻f詢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且聽風聲，且看樹靜，靜待幾天養養身子，水波平息看后續，如果確實要把郎君你征辟去做西河做官，那我們就取了金銀逃離?！彼厩馘蛋矒崆f詢說。

    “或許真的只是有好心人看我忠義呢?！鼻f詢自己說的話自己都不信。

    “嗯嗯，察舉了孝廉也算一件好事，妾為你做一頓好菜，慶祝慶祝?！彼厩馘敌α诵?，迷人的笑容讓人心生安定。

    “娘子，我幫幫你吧?！鼻f詢跟了上去。

    “去休息，一天都在忙碌，你休息一下吧?！彼厩馘蛋醋∏f詢的肩把他按在床上。

    “你也忙碌一天?！鼻f詢搖搖頭。

    “君子遠庖廚，郎君現在也算有了官籍，怎么能下手做飯，躺下?！彼厩馘蛋迤鹉樥f。

    “君子遠庖廚的意思是，見其生而不忍見其死，是懷修仁德的意思，不是說不下廚?！鼻f詢反駁說。

    “你知道的這么多，怎么不去考秀才？”司琴宓輕笑著反問莊詢。

    “我也只是半桶水，怎么考秀才，見娘子辛勞，我也于心不忍?！鼻f詢還是站了起來。

    “郎君你都知道你風寒未愈，還進廚房？不許進，在內，妾做主?！彼厩馘稻痈吲R下，她比莊詢高出半個頭，莊詢被她的氣質震懾。

    “好吧?！鼻f詢放棄了。

    “飯菜不要做太多，丟了可惜，吃剩菜對身體不好！”莊詢叮囑說。

    “妾身明白?！彼厩馘低崎_門。

    陰雨天氣的云層變得單薄，云層透露出一抹橘色的陽光，雨過天晴。

    第13章 好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