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復嫁(雙重生) 第211節
沈遙凌木然地沉默了一會兒,咬牙切齒道。 “你一直這樣死氣沉沉的,有意思嗎?你現在才不到二十歲,現在說什么生死的,你不覺得自己可笑嗎?” 寧??酀溃骸叭羰俏沂钦娴纳倌耆?,沒有前世的記憶,也——你,你是什么意思?!?/br> 他突然停頓,似乎從沈遙凌的話音里聽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訊息。 “你是說,你愿意把我當成一個新的人?!?/br> 沈遙凌深吸一口氣,沒說話。 寧澹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腹部劇烈的疼痛,卻被他完全忽略,他死死地盯著沈遙凌,如同攀扯著懸崖邊唯一的一根藤蔓。 “乖囡,你是不是打算答應我,重頭來過?!?/br> 沈遙凌和他對視良久,點了點頭。 寧澹唇瓣顫抖,冷峻的臉上出現了似哭似笑的復雜表情,眸底滿是不可置信,手不確定地抬起來,伸向她,悄聲地說:“是嗎?” 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模樣,沈遙凌心中滋味極其復雜。 她無法控制自己去想,這樣的寧澹究竟有幾分是情難自已,又有幾分是故意。 他明明知道,她不可能真的放著他不管,他一再地折磨自己,是不是就是看準了她心中還是對他有愛意,他是不是在用她的感情做陷阱,逼迫她實現他的目的。 但是,她再怎么試圖理智抽身,保持冷酷地分析,也無法拒絕這樣的寧澹。 沈遙凌伸出手,放進寧澹的手心。 寧澹抓著她,不顧一切地撲了上來,把她扣在懷里,過了一會兒,沈遙凌感覺到自己頸邊再一次濕漉漉的,耳際還有寧澹野獸嗚咽一般的低沉嚎哭。 沈遙凌眼底也有點脹脹的。 換做上一世的自己,如果有人跟她說,她會把寧澹弄哭兩次,她一定會恥笑那個人在說天方夜譚,可是現在,寧澹的淚水滲進她的皮膚,似乎把他的懊悔和傷心也一起傳了過來,讓她的胸腔也跟著泛酸。 她也意識到,寧澹似乎,并不完全是她原先了解的那個樣子。 他并不是個會永遠冷靜、光風霽月的人,也并不是不屑于對她用感情,他的情緒只有在厚厚的城墻崩潰后才可得見,他的執著和陰暗面比她想象的要更深。 寧澹情緒劇烈到渾身顫抖,沈遙凌不得不輕輕拍著他的背,一邊有點心疼,一邊忍不住想,如果當初寧澹能夠拿出現在指甲蓋大小的感情來回應她,或者,如果她之前對寧澹的了解再更深些,他們都不會像現在這樣辛苦。 然而,如果只是如果,世界上的事,大約永遠不能按照人的設想來。 就像她原本已經決定,這一世跟寧澹橋歸橋、路歸路,結果,她還是握住了寧澹的手。 但,好事是,這一世,她大約不用再獨自劃槳了。 當這個念頭在沈遙凌腦海中浮現的一瞬,她發現自己心底竟然也好像挪開了一塊大石,真正有了輕松的感覺。 她不再去對自己要求感情上的得失,也不再去擔心一些尚未發生的事,原來一味放棄過去的自己并不是“重生”,接受她、修復她,才是“新生”。 作者有話說: 對我又寫到凌晨了! 這最后一段怎么看著這么像完結章哈哈哈(開玩笑的還沒有呢) - 感謝在2024-01-31 01:15:53~2024-02-02 01:19: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玫瑰島共和國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椰耶耶 20瓶;水水水無、長安 10瓶;霍老大 5瓶;寧夏之悠然自得、trazy 2瓶;洗面奶是甜的~、gourmandism、王老三想有個寧靜的夜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14章 第 114 章 ◎遺憾◎ 寧澹把沈遙凌左肩哭得濕透了, 沈遙凌終于忍不住拉開他,解開衣襟系帶。 寧澹愣了下,哭聲一止, 濕潤的黑眼珠盯著她, 指尖下意識彈了彈, 接著乖順地放在一旁沒動。 沈遙凌摸了一把他腰上的綁帶, 好在沒再滲出血來, 又把他衣服扣好。 沈遙凌一抬眸, 看見寧澹眼底的失望,頓了下:“干嘛?” 寧澹搖搖頭,下頜上還甩下來一滴未墜落的眼淚, 看起來可憐得不行。 沈遙凌有點難以直視, 用手心給他擦了一把,動作有點粗暴, 更像是把人給推開:“你有這個精力胡思亂想,不如想想北戎的事情怎么解決?!?/br> 寧?!班拧绷寺?,拉著沈遙凌剛給他擦過臉的手,攥得緊緊的,好像怕人突然不見了。 “北戎王正值壯年,而且擅長用兵,他若不死,大偃的威脅將會無休無止。然而他一旦消失了,北戎尚未做好準備, 一定是一團亂麻。他們派出這樣多的人鋪天蓋地搜羅我們的下落,我們還能活著逃到邊境, 就是最好的證據?!?/br> “一次運氣好而已, 你別以為你真的神機妙算?!鄙蜻b凌瞪著他, 看他這樣淡然,仿佛拿去冒險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命,她就來氣。 “你說在北戎還有沒做完的事,是什么?” 寧澹下頜緊了緊。 “那封信,你看到了?!?/br> 沈遙凌點點頭。 北戎刺客身上搜出來的那封信上,說寧澹的生父騰騎將軍是叛徒。 寧澹認真道:“為父親正名,是母親心里多年的隱秘心愿。北戎人既然特地送信來刺激我,說明他們一定保留了父親的遺物。不管是什么,我都要帶回去?!?/br> 沈遙凌聞言,略加思考。 “你有多少把握?飛火軍都在這,你自己安排。人手不夠的話就趕緊回去稟報陛下,不要強撐,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br> 寧澹抓著她的手,抬起來放在唇邊蹭了蹭:“我知道,別擔心?!?/br> 沈遙凌眉毛皺了皺:“我也不想擔心,你別再發瘋就行?!?/br> 寧澹垂著眼簾,又更用力地親了幾下,好像在討好。 沈遙凌無聲嘆氣。 寧?;謴土司?,沈遙凌趕緊給魏漁寫了封回信。 她把飛火軍全部帶走,太子那邊當然是暴怒,魏漁幫她周旋壓制著,現在確定寧澹平安,別的也就不重要了,自然不再需要那么小心謹慎。 寧澹站在她身后看著她寫信,腦袋時不時地想要擠過來,被沈遙凌推開了好幾回。 “又跟你無關,看什么,你自己的事情做完了嗎?” 寧澹頗有微詞:“什么叫跟我無關?你跟他提起我的時候,能不能不要寫冷冰冰的副都護,你就寫若淵,不行嗎?” 沈遙凌只當沒聽見,問他:“你那邊怎么樣,找到證據了嗎?” 寧澹把下巴墊在她肩上,一時沒說話。 沈遙凌敏銳地察覺到似乎有些不對勁,回頭看他。 寧澹似乎做了兩回深呼吸,才開口。 “嗯,發現了一些東西,還在查證。過幾天,和我一起去看看吧?!?/br> 沈遙凌答應了一聲。 幾天之后,她被寧澹帶到了一處荒原。 這里只有干枯衰敗的樹木,黑色的影子仿佛一只只細長的手從地下伸出來,焦干的樹干看起來像是被大火焚燒過,又被灌壞了樹根,再也長不出新的枝芽。 荒野上有風穿過,帶動嗚嗚聲響,在原野中央,有一口旱井。 雖說是井,井口卻蓋得嚴嚴實實,上面用重重鎖鏈鎖著,看起來已經幾十年沒有人動過,鎖鏈銹跡斑斑。 這看起來,不像是取水的井,倒像是北地民俗中鎮壓惡鬼的法陣。 古印走上前問道:“公子,現在開嗎?” 寧澹微微頷首。 拿著鐵鍬的人齊齊沉喝,將扎根在地下的鎖鏈挖了出來,鎖鏈嘩啦作響,蓋在井口的石塊被慢慢推開,轟隆的聲音震響。 沈遙凌下意識地握住了身側寧澹的手。 下一瞬,寧澹緊緊地反扣住她。 石蓋挪開,露出里面的景象。 并沒有什么污穢之物,而是一大堆已經褪色的經幡。 沈遙凌越發確定了心中的猜想。 寧澹走上前,用劍尖挑開了那些經幡,其下放著的,是一個四四方方的青銅匣子。 他把匣子端起來,掀開一條縫。 目光往里投了一眼,手上的動作僵住,又重新合上。 沈遙凌發現他的喉結迅速滾了幾下,托住他的小臂問:“怎么了?” “不適合在這里看?!睂庡÷暤?,“帶回去吧。我在北戎要找的東西,已經找到了?!?/br> 沈遙凌點點頭,再看向那青銅匣子,翻出一塊柔軟的簇新襯布交給寧澹,讓寧澹把它包裹起來。 時近臘月,寒風凍骨,青銅就這樣握在手里,更是凍手。 他們在飛火軍的掩護下離開了北戎,魏漁在西伊州等他們。 太子已經先行回了大偃,他控制不住飛火軍,又沒有理由殺魏漁,憋了一肚子火,指不定回京之后,要如何抹黑他們三人。 但眼下,誰也沒心思管那些。 沈遙凌來不及再去和烏爾他們打招呼,若是一切順利,或許明年開春可再相見。 魏漁的人手終于與寧澹的車隊合流,看見魏漁,沈遙凌先是一喜,接著又是赧然。 她這一次,給魏漁添了不少麻煩。 魏漁看她有話要說,便不再與寧澹對峙,甩袖走了出去,沈遙凌來不及給寧澹一個眼神,匆匆地跟上。 寧澹嘴角淡淡的笑意立時消失,不甘不愿地盯著門口半晌,最后還是忍住沒有也跟過去。 “老師……”沈遙凌試圖先行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