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歡 第73節
陶瓷玉花碗里,泡著兩?副好東西。 那?東西的徑口足有拇指和食指圈成圈那?么粗,好在是有彈性?的,倒也不挑尺寸。 徑口周圍是一圈密集的“睫毛”,毛發中最短的都有兩?節指節那?么長,密密地圍成一個環形,像是向日葵一樣。 裴慕辭二指進碗里去捻了?捻羊.眼圈。 碗里的水加了?可以?軟化?“睫毛”的東西,不至于扎得疼。 可每根睫毛都有四五根頭發那?樣粗,再軟也軟不到哪里去。 “殿下,給我吧?!迸崮睫o用她最受不了?的聲音,在她耳邊蠱惑,想讓她放松警惕。 清嫵不為所動,甚至閉上眼,把頭轉到旁的地方,不與他對視。 墊著的衣服早不知滑到哪里去了?,后背摩擦在粗糙的池壁邊上,隱隱發疼。 “奴是元皙啊……”裴慕辭唇角掛著笑,語氣?卻是無奈一嘆。 他放柔了?聲音,捋開她額前的發絲。 清嫵渾身僵硬,次次顫抖。 勉子鈴次次將她送上云端,讓她五臟六腑也跟著一塊被攥緊。 裴慕辭撈起?水中的一圈“睫毛”,眸光可及之處,是真正只屬于他一人的美麗景色。 到后來,她控制不住的尖叫。 當她開始哭喊時,她看見裴慕辭漫不經心?的從碗里拿出一副嶄新的眼睫…… 再用上。 “還不夠啊,殿下,多給奴一些?!?/br> 清嫵哆嗦起?來,反手扣住池邊,卻被他快一步拖回來。 次次緊湊的深呼吸讓周圍的空氣?變得稀薄,她呼吸越發困難。 裴慕辭也愈發急躁,憐香惜玉的溫柔被各種情?緒沖得七零八落,留下了?無數獨屬于他的痕跡。 “這下殿下該不會再忘了?我吧?”他一時胸悶氣?短,又不敢停下影響解毒的進程,許多復雜的情?緒憋在心?里,竟開始咳嗽起?來。 顧寒江一直在擔心?他是否承受的住那?么多的毒素,連杜矜都欲言又止地囑咐他適可而止。 可是他擔心?余毒未清,會留下什么不好的影響。 她的身子原也不好,還跟著杜矜逃了?這么多次,山里河里來回的跑。 裴慕辭的動作帶著兇狠的味道。 攏大的水面蒸出熱氣?,清嫵四仰倒在冰涼的白瓷池邊,止不住的顫抖。 裴慕辭披上紗裾,像從前的許多次那?樣替她弄干凈自己留下的東西。 鬼使神差的,他很想知道一件事情?。 “殿下和杜矜這樣過?嗎?” 他眼中閃過?寒芒,好似會因為不中聽的答案就要掐死身下之人一樣。 清嫵原是昏昏沉沉,意識全靠一股勁撐著,可也快到了?極限。 而他居然在這種時候問?出這樣的問?題。 清嫵賭氣?道:“我與令虞本就該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夫妻難道不做夫妻的事?” 她說?的理直氣?壯,而她似乎真的就是這樣的人。 喜歡的直接,喜歡的表達方式也很直接。 就跟當初對他那?樣。 裴慕辭一僵,眸底深處閃過?的竟是不可查的錯亂,像是一整面玻璃在深不可測的地方破開。 正當清嫵以?為他會報復懲罰她時,身上卻是一沉。 裴慕辭臉龐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雙眼緊閉,眉頭微皺著,靜靜趴伏在地。 他在暈倒前還刻意挪了?兩?步,避開她所在的位置。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顧寒江很快帶著軍醫來接人, 清嫵穿好?案桌小幾上放好的連裙,果斷往他們的反方向走。 風口的冷氣似乎比其他地方猛烈,腰上的青云絲帶迎風旋舞, 腹間的酸脹久久未歇,她腳步虛浮的走在營帳外的石子路上, 仿佛是一只搖搖欲墜的燕鳥。 直到?聽不見主帳附近的喧嘩聲?,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靠近山林的位置上。 裴慕辭和顧寒江練兵有素, 就算出了主將暈倒這樣的事情?, 周圍也不見得亂成一鍋粥,各個軍營在短暫地驚叫后恢復了秩序。 巡邏士兵在營帳的每個角落穿梭, 清嫵數著逐階點亮的火把, 聽見他們值夜說的閑話。 “現在南朝構不成威脅了?,主公怎么還不回京?汴京那出點什么意外可怎么好??!?/br> 他們打早便跟著裴慕辭,提起?主公時語氣都有隱隱的崇拜。 “我聽說主公去而復返, 是為了?帶那個姑娘回京, 不知道為何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彼麄冋Z氣中?有奇怪和疑惑,但并沒有多少責怪。 自古都是英雄配美?人,人要有欲.望, 才活的有生氣。 “哪個姑娘?” “那日還和我們一起?喝酒, 人家還教你練劍來著,忘了??” 那名軍士激動的“哦”了?一下,“那主公回去是不是就要與?她成親了????我居然得到?了?皇后?的指點!” 清嫵聽見此話, 攥緊手指后?又松開。 丹田里?空空蕩蕩。 他在與?她做那種事之前,還廢了?她的內力。 是警告她不許再跑嗎? 可他方才倒得毫無?征兆, 似乎與?她脫不了?關系。 清嫵腦海里?莫名想到?了?方才被他折擺成各種姿勢, 小腿都有些發軟,只好?找個地方坐下歇腳。 “誒——”她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似乎想把心中?憋悶的事情?吐出來。 肩上一沉,清嫵緩緩抬頭。 杜矜解下驅寒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在離她兩掌的距離坐下。 他仿佛只是來陪著她解悶,氣氛有些凝固得別扭。 “令虞?!鼻鍕忱o領口,自己系好?緞帶。 “公主想起?來了??”杜矜神色稍安。 當初在桃花村的那些日子里?,清嫵從不會用這般沉重的語氣喚他的小字。 “嗯,我被一個女人擄走,她說送我一份大禮,應該就是這個吧?”清嫵雙手撐在地上,任由掌心扎滿石砬。 她其實也很掙扎。 沒想起?來之前,她只以為裴慕辭是她在京城招惹的風流債,可現在回想起?那些事,竟像是一場夢一樣。 她父皇捆扎好?送給她的待詔,居然會有這般大的本事。 杜矜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與?她保持距離。 清嫵見他局促的模樣,很艱難地扯出笑容,“不是說了?不要叫我公主嗎?哪還有什么公主?” 她右手搭在杜矜的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失憶后?選擇你,是因為你是我腦海里?最愿意親近和依靠之人,而如今形成這樣尷尬關系,也并非是你的錯?!?/br> 清嫵知道杜矜是一個極愛鉆牛角尖的人,也很容易給自己背上沉重的肩擔。 “是我,是我沒有處理?好?這些事情??!彼傅?。 現在新朝將立,她希望杜矜能走出以她為中?心的枷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杜矜明白她的意思,想到?顧寒江拋出來的橄欖枝,有了?一種釋然的想法。 他原以為一直站在她身邊,就會有機會。 可十年、兩次。 她都沒有選擇他。 杜矜長久未言,慢慢松開了?繃緊的那根弦。 他知道,一旦他在此刻迎合說上些話,那遙望了?許多年的人便要離他遠去了?,甚至消失的無?影無?蹤。 清嫵沒有失憶之前,在外裝的清甜無?害,只會在他面前剝開外層的偽裝,用精明的思路分析很多事情?給他聽。 他曾以為這是公主對他獨有的優待。 可是在桃花村的時候,她放下心中?的包袱,真正與?他相處時,不會這樣時刻思前顧后?,偶爾遇到?分歧時,更愿意給他撒嬌,讓他情?難自已?的順從。 兩相對比,這種落差讓他沉默。 “令虞以后?想做什么事呢?”清嫵不許他一個人胡思亂想,非要他開口說清楚之后?的關系。 “軍里?的那位顧軍師給我說過,希望我能入朝?!?/br> 其實前日杜矜才以無?能為由,拒絕了?顧寒江。 他既不舞刀弄槍,也沒有顧寒江那樣轉的飛快的腦子,明眼人皆看得出他不過是清嫵的附庸,并無?超群的本領。 唯一拿得出手的醫術,也并不能雪中?送炭。 而他這兩日反復思索,覺得顧寒江不過是看中?了?他前朝將軍府世子的身份。 裴慕辭不久前在汴京殺了?一批反對的老臣,正是需要恩威并施的時候,若他在此刻臣服新朝,加上他身份背后?特殊的意義,新朝的路會走的名正言順。 杜矜對弄權之術毫無?興趣,不想給別人當墊腳石,可他也不想讓清嫵失望。 “那很好?啊?!鼻鍕彻宦犨M去了?,甚至開始思索要以什么為條件,跟裴慕辭交換杜矜在新朝的前途。 她停下來之后?,杜矜又開始找話說,但更像是在交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