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總歸，是有點進步的，在習慣了他種種霸道的舉動之后，偶爾，她會無意識的做出親昵的舉動，比如自然的伸手牽一牽他的袖子，又或是自然放松的幾句玩笑，晚上睡在一起的時候，甚至也會無意識的翻個身滾到他身邊挨著他睡著，早上醒過來發現自己被摟在他懷里，也不會再渾身僵硬瑟瑟發抖了，只是會很努力的小心翼翼的挪動出去，雖然每次都失敗了被他拉回來蹭著親了好幾口。

    但總之，二人的相處便就這么和諧（？）愉快（？）的走到了航程的終點。

    臨下船前的那個晚上，助手緊急來電，似乎發生了什么很棘手的麻煩事，以至于在她面前一貫和顏悅色（盡量）的人沉下臉，露出了嚴峻的表情。

    “抱歉，我要處理點事情，你先吃飯?！彼c頭對她示意，而后便走到了窗邊，不停撥打著電話，和不同的人聯系，聽那口吻，似乎不怎么愉快。

    于是醞釀了一整天打算開口說“分手”的許顏，愣是一直都沒敢開口，直到他返回了位置上，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邊吃東西，邊在手機上摁著什么，她才又重新醞釀著勇氣，尋找開口的機會。

    雖然正處理著忽然發生的麻煩事情，但間隙里看了幾眼，不難發現小姑娘一直用著欲言又止的神情看著他，他實在看不過去，開口道：“有話直說?！?/br>
    “那個……”許顏猶猶豫豫的咬著下唇，“你……你算是……滿意了嗎？”

    “滿意？什么？”他正回復著什么訊息，抽空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你要是……要是滿意了，我們就，就，就好聚好散吧……”她戰戰兢兢的說著。

    他正摁著發送鍵的手一頓，啪，合上手機，抬起頭盯著她：“你說什么？再說一次？”

    她頓時嚇得向后一縮，眼淚在眼眶里直轉，鼓足了勇氣繼續說：“不，不是說好了嗎，到下船為止的?！?/br>
    他聞言眼睛一瞇，比生氣或者憤怒，更讓他感覺到的，竟是失望，忽然有一種丟開就不管的沖動，這么多天，她竟一點也感覺不到他的真心嗎，手上一用力，扯住的桌布一動，竟帶倒了一只盤子。

    盤子摔得碎裂的聲音，讓她嚇得猛地站了起來，下意識的向后一退，雙手已經環住肩做出了防御的姿態。

    他看著她如此防備的姿態，竟覺得十分心累，忽然發生的麻煩事已經讓他耗盡心力，而現在……他看著那張只有害怕毫無眷戀的臉，忽然覺得自己是何必呢，她對他不僅沒有喜歡，甚至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哪怕他無數次的強調，他不會傷害她，雖然想要的不得了，也一直忍著最多逗一逗她，只怕讓她覺得痛苦，可原來……他的糾纏就是最讓她痛苦的嗎？

    手機嘀嘀的想，那邊催促著他的回復，這一瞬間，他只覺得從心底漫出的疲乏讓人心灰意冷。

    第19章 暗月

    忽然升出的怒火讓他很想做出瘋狂的事，然而看著她瑟瑟發抖望著他的樣子，他只覺得無力。

    他深深的看著她，手指攥的緊緊，似乎下一刻就要爆發，但是片刻后，他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你走吧?！?/br>
    她似乎有點不敢相信這么輕易就會放她走，看著他面露疲憊的樣子又覺得心里一跳，說不出的感觸泛上心間，下意識的想說什么，卻又覺得說不出，他再度睜開眼睛竟是一片冰冷：“怎么，又舍不得了？”他冷冷的勾著唇角笑了一下。

    她頓時像被電了一下，立刻伸手拿起手包，逃跑一般跑出了門，拉開房門的一瞬，她咬了咬唇，回頭看了一眼，莫言白坐在桌邊的背影一點也沒有回頭的意思，她慌忙收回了眼神，囁嚅的說了聲：“對不起……”而后小心翼翼的關上門，便小步跑著離開了。

    小高跟慌亂的踏步聲漸漸遠去，一片寂靜的室內，手機再度嘀嘀的響了起來，莫言白狠狠握了握拳，而后一把抓起酒杯摔了出去，玻璃破碎的聲響從墻邊炸開，深色的液體濺成一朵水花。

    這一刻，一向驕傲的莫言白，感受到了深深地，挫敗的滋味兒。

    “失戀？”他牽起唇忽然呵呵笑了起來，冷的滲人的笑聲響了幾聲，緊握的雙拳忽然用力捶在桌面上，用力一掃，稀里嘩啦，滿地狼藉，不停作響的手機被一把抓起來，想要扔出去的一刻，似乎理智又回到了身上，深深吸了口氣，額角的青筋跳了幾下，被他終于強壓下去，他便就這樣坐在一室狼藉之中，繼續處理著方才未盡的事。

    形容慌亂的許顏一路跑，跑過鋪著月光燈光的甲板，跑過螺旋回轉的樓梯，跑過三三兩兩的游人，直到打開了自己屋子的房門，撲到床上，把自己緊緊裹在被子里，才慢慢恢復了平靜。

    結束了……這樣麻煩而令人為難的關系終于結束了，她安全的脫了身，應該感覺高興才是，可……為什么心里卻有著一墜一墜的鈍痛的感覺呢，像是愧疚又像是其他，這種極其不安的令人感覺眩暈的難過陌生無比，她皺著眉伸手捂在胸前。

    “好奇怪……”她低聲的嘟囔，眼睛里有著茫然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