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守夜
劉佳偉掏出車鑰匙,搖搖晃晃的要出門。 何舟把他攔住,“干嘛,這熊樣,還想開車???我先回去,你不需要立馬回去,在我這睡一覺,明早走吧?!?/br> 兩個人都是喝的面紅耳赤,已經是屬于醉駕了,何況這冰天雪地,開車更加的危險。 劉佳偉雙眼通紅的道,“那你怎么辦?這會也攔不了出租車啊?!?/br> 何舟一邊穿衣服一邊道,“我媽讓司機過來了,馬上就到?!?/br> 他家有專職司機,只是很少用,他老娘大部分情況下都是自己開車,偶爾出差或者特殊場合下才會帶著司機。 劉佳偉搖搖頭,“拉倒吧,那肯定跟你一起回去,回家睡吧?!?/br>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汽車喇叭聲。 “那就趕緊走吧?!焙沃郯褎⒓褌ネ瞥鲩T,關了燈,鎖了門。 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門口,不停的閃爍著大燈,一個矮壯的男人站在旁邊,一看到倆人出來,就主動拉開了車門。 何舟歉意的道,“江叔,這么晚麻煩你了?!?/br> 司機叫江坤, “這是我工作?!苯げ辉谝獾男π?。 車子開的不緊不慢,何舟在車上直接就睡著了。 到家的時候,是被司機給拍醒的。 何維保家門口,里里外外站了一片的人,燈火通明。 他進了屋,屋里安靜的很,何維保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任由著一家人給他換壽衣,同家里人一樣,噙著眼淚,沒有哭出聲。 他愛老娘,愛姥爺,同樣也愛自己的二姥爺。 他是聽著二姥爺的故事長大的,二姥爺讀書不多,但是一輩子的經歷頗為傳奇。 二姥爺說話的語氣很平淡,平淡的向他訴說,他認真的傾聽,對歷史又多出了一層不同的認識。 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是由無數小人物的悲歡離合組成的。 他還在那怔怔的發呆,李兆坤把一份單子塞給他。 “該買的,趕緊的去買,讓你大壯叔開拖拉機去?!?/br> “哎,我知道了?!焙沃劢舆^單子一看,都是一些辦喪禮要采買的東西。 何家的喪事自然需要何家的男人來cao持,可是二姥爺都沒了,何滿軍都沒趕回來,自己姥爺何老西年齡大了,走道都困難,舅舅又不爭氣,那么這種事情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他身上。 “錢在里面,用多少記個賬,”招娣把一個皮包交到他手里,“就累這幾天,別偷懶?!?/br> “好?!焙沃埸c頭應了。 劉大壯開著拖拉機轟隆隆的過來了,劉佳偉縮著脖子一臉幽怨的蹲在里面,顯然是不怎么情愿跟著的。 何舟沒猶豫,就翻上了車,他剛上去,發現劉老四和劉善爺倆也跟著上了車。 他們的拖拉機剛出村子,李隆也開著拖拉機追了上來,后面蹲著的是潘廣才和李沛。 到了鎮上,除了路燈是亮著的,一片烏漆墨黑,何舟還在擔心商店和壽衣店會不會開門,只是到了地方之后,他才發現自己白擔心了,店門早就開了,不過只有這兩家是開著的。 他正要過去把采購單交給老板,誰知道劉大壯大手一揮,指著門口的東西道,“往車上搬?!?/br> 然后他和李沛等人,開始哼哧哼哧的往車上搬啤酒、香煙、白酒、果子、綠豆圓、紙錢、鞭炮等東西。 “他們倒是會享福?!眲⑸埔贿叞?,一邊氣哼哼的朝著老頭子那邊張望,他老子他們正舒服的坐在店里和老板喝茶呢。 李沛笑著道,“不服氣,你去說啊?!?/br> 劉善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雜七雜八的搬完,潘廣才點了數,就讓何舟過去給錢,從始至終,就沒需要何舟說過一句話。 “你們這幫崽子真是廢了,連個拖拉機都不會開?!贝髩岩贿厯u拖拉機,一邊罵罵咧咧。 李沛笑著道,“老叔啊,你要是敢坐在上面,我現在就敢開給你看?!?/br> 大壯沒好氣的道,“滾犢子,趕緊上去,我還想多活幾年呢?!?/br> 拖拉機接著停在壽衣店門口,這次不需要多說什么,何舟等人主動就搬東西。 潘廣才招呼一聲,潘廣才就說打道回府,何舟忍不住道,“叔,豬rou沒買呢,雞鴨蔬菜,都沒?!?/br> 李隆笑著道,“還沒開市呢,現在沒地買,已經給過電話,回頭讓他們送過去,你到時候直接給錢就行?!?/br> “知道了?!焙沃圻@才放下心。 回到家,門口已經支起大灶,二姥爺已經被抬到了堂屋,門口是個火盆,一只已經放干血的老母雞。 他在大灶上喝了一碗胡辣湯,就穿上孝衣,盤坐在堂屋,一有來客,李兆坤唱禮,他同何滿容和舅舅等人一起行個跪禮。 晚上,守夜,何耀熬不住,早就跑去睡覺了,反正他只是個侄子,不守夜,別人說不出什么閑話。 何舟心疼心力交瘁的何滿容,就過去勸慰道,“小姨,要不你去休息休息吧,我一個人在這里可以的?!?/br> 何滿容道,“你一個人怎么行,你不怕?” “我二姥爺我怕什么,一直跟著他長大的?!焙沃壅f的滿不在乎。 “真的?”何滿容不確定的問。 “當然?!焙沃壅酒鹕戆阉饋?,“你就進前院休息一會?!?/br> “那后半夜我來換你?!焙螡M容這才去休息。 屋子里一時間只剩下何舟一個人。 一股冷風刮進來,他打了個寒顫,火盆里的火被寒風吹的搖曳不定,突然感覺一股陰惻惻的感覺。 他往茶杯里加了點開水,就抱著手機在那看新聞。 水一杯接著一杯的喝,時間一分鐘一分鐘的過去,他起身去外面上廁所。 從墻角過來一個身影,要不是對方拿著手電,他差點就嚇得轉身就跑。 “喂,這么小的膽子,怎么混的?”門口的燈光下漸漸顯出潘應那張臉。 “人嚇人嚇死人?!焙沃鬯闪丝跉?。 “就你一個人?”潘應朝著堂屋張望了一下。 “手電筒給我用一下?!焙沃垓v騰的往廁所跑過去。 放完水,他才問,“你大晚上的不睡覺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