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腳站穩,手抬高些?!备叱疠p抬著女兒細伶伶的皓腕,提醒道:“記得,開槍之前拉開保險,子彈上膛?!?/br> “嗯?!备咿纱饝?,按照他的囑咐做好,手里的槍并不輕,槍身冰涼通體梭黑,她心中難免有些隱隱的緊張和期待。 她暑假那一病就是半個月,病好后便開學了,這一來二去,他曾答應過要帶她出來玩的事便一直擱置了下去。直到國慶放假,高仇得了一日的假期,這才將她帶了出來。 但令高奚訝異的是,他竟是將自己帶來射擊俱樂部,教她認識槍械以及如何開槍射擊。 高仇看著她完成步驟后拿槍的動作也無誤,滿意的笑了笑:“很好——現在,瞄準靶子,開槍?!?/br> 砰—— 手槍的后坐力不小,哪怕有準備,但高奚還是向后踉蹌了一下,卻被他牢牢扶住腰肢,跌進他的懷抱。 “小心?!彼曇魳O沉,聽在耳朵里就像有什么搔動著耳膜一樣,高奚微紅了一張俏生生的小臉。 高仇看在眼里,笑意浮現。這一個月來,她已是很少排斥他的接近了。只不過小姑娘還是害羞的,過多的撩撥會適得其反。他放開她,按下按鈕,將她剛才擊中的靶子移上來。 正中在靶心上。 “不錯,第一次開槍能有這樣的成績已經很好了?!彼仁强淞怂痪?,而后話音一轉,平靜道:“可要是活動的物體,未必會這么簡單?!?/br> “你是說動靶么?”她抬眼看著他,疑問道。 高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轉移了話題,“好了,也玩一個上午了,去吃飯吧?!?/br> 高奚有些不舍,她從未接觸過射擊,并且她覺得自己對此有很大的興趣。但轉念一想,以后也不是沒有機會再和他一起來。 然而這個念頭一出現她便愣住了,她忍不住問自己,是什么時候有跟他來日方長的想法的。 高仇:“發什么楞?” 她回過神,立馬搖搖頭,“沒什么,走吧?!?/br> 他卻失笑,“行了,要真的還想玩,吃完飯再陪你來?!?/br> “可以嗎?”高奚抬眼看他,眼里有細碎的星子般,嘴角含著笑,酒窩淺淺的模樣勾得高仇心癢。 “當然?!?/br> 他想,只要是你希望的,無論如何,我都會讓你如愿以償。 兩人到高仇之前就訂好的火鍋店吃飯。 高奚撐著下巴,看著沸騰的湯鍋,“又是火鍋呀?!?/br> 高仇聞言挑眉,“怎么,不喜歡吃?” 他一貫會歪曲她的話,但她這一次索性先順著他說下去,“對啊,吃火鍋多了會膩嘛?!?/br> 高仇沒想到她會和自己開起玩笑,一瞬之后笑得更深,夾了一筷子煮好的rou到她碗里,“那也沒辦法,警察的薪水很薄的,大小姐要想吃點好的,也不是不行,一年一次吧,兩年一次也有可能,我盡量了?!?/br> 高奚本來板著臉,打算維持自己作天作地公主病的形象的,但聽到他這么說,到底沒忍住,一下笑了出來。 他心中有某種極其濕潤的情愫淌過,那是他從未感受過的東西。 “快吃吧,菜要涼了?!?/br> “火鍋哪里會涼啊?!?/br> “你很會頂嘴嘛?!?/br> “才沒有?!?/br> 只可惜吃到一半,高仇的手機就拼命響了起來。 是警局打來的:“頭兒,景長官那里來人要把陳本杰提走,恐怕你得趕快回來了一趟了?!?/br> 高仇停下筷子,臉色卻不變,不想讓高奚看出什么來,“有沒有說是什么事?!?/br> “沒有,但來者不善?!?/br> “別讓人被帶走,等我回來處理?!?/br> 他掛了電話,看向高奚,可不等他開口,高奚已經聽出了他工作上有事要處理。 “你有事的話就先去吧,我自己回家沒問題的?!?/br> 他有些無奈,她真是過于懂事,可這樣的懂事,他其實是不希望的。 “你想不想跟我去警局?” 高奚略感詫異,欲言又止的看著他,“你要回去工作,我去是不是不好?!?/br> “沒什么大事,我很快處理好,之后我再帶你回俱樂部。就當去看看我工作的地方,怎么樣?” 高奚只糾結了一會,還是射擊的誘惑更大一些,她很快點點頭,答應了。 高奚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到警察局來。雖然她在電視和報紙上見過他被采訪的模樣,但是親眼看到他領著自己走進去,一路上不斷有警員敬禮問號,又是另一番體會。 她被來來往往的人好奇的打量著,許是警察的目光都很銳利的緣故,她竟有些不自在。抬眼看著身前的人,步伐邁得周正,好像一回到這里,他整個人都沉了下去一般,變得像深不可測的湖泊。 正在她打量他的時候,他也轉過頭來瞧她,高奚立馬把頭扭開,臉微微泛紅,又后知后覺的想起自己為什么要避開他的視線,好沒道理。 高仇沒說什么,只緩緩放慢了腳步,確保她能跟上自己。 “進來吧?!备叱鸫蜷_自己的辦公室,側身讓她進去。 高奚還是客氣的道了聲謝。走進他的辦公室,里面布置得很簡單,四面都是檔案柜,一張黑色的桌子上放著電腦,旁邊只有一個相框,高奚沒看見里面的內容,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沒了,連一盆綠植都看不見,簡單得沉悶。 她忍不住想,他都不覺得無趣嗎,還是警察的工作都是這樣,越簡單越正常? “我去處理一些事情,你要是無聊就自己開電腦來玩,密碼是你的生日?!备叱饘⒆约旱木茙Ш?,囑咐著,“別亂跑,我馬上回來?!?/br> 高奚點頭答應,“好?!?/br> 等他走了后,她才坐到椅子上,心緒卻還是有些亂,密碼是她的生日…… 她咬著唇,說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覺,目光不自覺的向這房間里唯一帶著高仇個人色彩的地方看去——相框里的照片。 里面的人還是她。那時剛開學,學校讓她做新生代表發言,他來了,坐在下面看著她,她從未在大眾面前說話感覺過緊張,可偏偏那次,她從開始到結束,心跳都極快。 演講之后學校請家長上臺和學生合照,于是那便成了他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合照。 她將相框拿過來,目光楞楞的放在上面,手指不自覺的痙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