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林臻是我最愛的人。
江逾白看了一會兒以后,突然不明白林臻近來是怎么做到白天上班、晚上寫稿,同時還在他面前表現得歲月靜好,心情愉悅的。 林臻遠比她自己想象的堅強,面對這樣殺人誅心的惡意,她不但沒有崩潰,反而每天都在照顧他的心情,對他笑,跟他說“放假”就是要什么都不做。 即便是那晚在酒精作用下情緒崩潰了,她都還在跟他說“對不起”。 江逾白揣在口袋里的手漸漸握成了拳。 手心里是林臻前幾天塞給他的兩張一百塊錢。 這兩百塊他一直沒有花,嶄新的鈔票棱角分明,折起來的尖角扎得他微微刺痛。 下了地鐵是早上十一點,這個時間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小區里安靜得幾乎沒有人聲。 電梯里也只有江逾白一個人,年久失修的老式轎廂嘎吱嘎吱地往上爬,在剛過了七樓的時候突然猛地一墜,隨即停了下來。 江逾白滿腹心事,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電梯里的燈驟然熄滅,他才意識到自己被困住了。 全黑的環境令他一瞬間就呼吸困難。 江逾白自從突然失聰過以后,就無法待在黑暗的環境中,連睡覺都要留著一盞夜燈。 因為害怕聽覺這個感官再度突然失靈,他一定要留著視覺做備用感官才能安心。 林臻在身邊的時候他可以不怕黑,但現在一個人被困在逼仄的金屬轎廂里,他頓時開始全身冒冷汗。 江逾白沒有手機,身上也沒有可以照亮的設備,強行靠在角落里冷靜了一下,憑著記憶摸索著去找電梯面板上的緊急呼叫按鈕。 摸到按鈕后他連按了十幾下,對面才終于有人應答。 江逾白緊張到聽不清對面人的聲音,只好自說自話地跟那頭說自己是哪一部電梯、被困在了幾樓。 那邊的回應他也聽不清,只知道一陣嘈雜聲過后,那邊就安靜了下來。 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有人來修電梯了,貼著墻壁緩緩坐在地上,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不能太焦慮。 心理問題很容易引發更嚴重的生理問題,他大睜著雙眼對著一團漆黑,捏緊了口袋里那兩張錢,強迫自己想林臻。 想她雙手的觸感,想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想她落在耳邊的溫熱氣息。 時間過去了很久,江逾白已經把林臻從頭到腳的每一個地方都想過了,還是沒有人來。 他已經沒有再爬起來去按緊急按鈕的力氣,索性就放棄了。 他甚至覺得自己就缺氧窒息在這里也未嘗不可。 這樣的話林臻就不用每天絞盡腦汁地琢磨他喜歡吃什么,也不用小心翼翼地陪著他聽音樂,更不用被人罵什么“綠茶婊”…… 不對。 如果他死了,所有人都會把罪責算在林臻頭上,她就更沒法抬起頭做人了。 他得保護她的。 江逾白猛然清醒過來,開始用力拍電梯的門,同時大聲呼喊,希望有人能聽見他的聲音。 他的手很快就拍得痛起來,但是他一直沒敢停。 眼前的黑暗越來越濃,他覺得自己似乎拍了一個世紀之久,外面終于有人路過,開始有了各種說話聲、腳步聲和修理工具的聲音。 電梯門被從外面撬開,江逾白被人拖了出去。 工作人員見他臉色煞白渾身發抖,問他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江逾白搖頭,踉踉蹌蹌地沿著樓梯爬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平板電腦。 林臻果然已經發了好幾條消息問他到家了沒有,他匆忙回復道:“剛才去逛了會街,現在到家了?!?/br> 其實才過去了一個小時左右,但他覺得已經是一個世紀。 江逾白拋開電腦躺在地上,Snow察覺到他不對勁,跑過來用腦袋拱了拱他。 他全身都是汗,幾近虛脫,在地上緩了很久,才終于有力氣爬起來去洗澡,再洗了衣服,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 江逾白整個下午都在看社交媒體上那些人罵林臻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仔細研究。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體驗一下林臻體驗過的痛苦。 幾天后,林臻上班搜索資料的時候發現自己上熱搜了。 確切的說,上熱搜的不是她,是江逾白。 江逾白注冊了一個賬號,發了一段視頻。 視頻里的他正襟危坐,對著鏡頭非常淡定地說了幾句話:“大家好,我是江逾白。我跟宋妮娜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任何關系。林臻是我最愛的人,是我追求的她。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如果有什么不滿,可以直接來罵我,不要罵她?!?/br> 沒有哪個公眾人物對緋聞的回應像他這樣直接明了,一點兒彎都不拐,一句廢話都沒有,甚至連一個笑容都不露。 視頻已經是三天前發出來的了,但是江逾白一開始顯然不會玩,只發了這么一條孤零零的、連文字都沒有配的視頻,他今天早晨剛學會轉發艾特了宋妮娜本人,于是網上一瞬間就炸了。 林臻點開評論區一看,發現江逾白居然還在很耐心地回復人家的留言。 支持他的統一回“謝謝”,來罵他的則統一回“呵呵”。 林臻滾動鼠標翻了幾頁評論,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