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你mama回來了。
第二天一早林臻被自己的手機鈴聲吵醒。 她花了一點時間才找到自己的手機,發現只剩最后一絲電了。 打電話的是林誠,聲音懨懨地問她:“我媽問你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說那種話,是不是不爭取賠償了?!?/br> 應該是看到她昨晚發出去的聲明了。 林臻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反問:“林誠,你已經十八歲了,有判斷能力了。你覺得我和你媽誰做的對?” 林誠沉默了一會兒說:“你?!?/br> “那就行了。我這兩天會去看墓地買墓地,用不著你們出錢。下周就是冬至,就那天落葬吧。爸爸的骨灰是不是寄存在殯儀館?到時候你們去取出來就行,我會告訴你地址的,我們直接在墓地碰頭吧?!?/br> 林誠“嗯”了一聲答應下來。 林臻掛了電話,江逾白已經醒了,擁被坐起來看著她。 “有手機充電器嗎?”林臻對他晃晃手機。 江逾白指了指外面。 林臻出去在書桌上找到充電器,坐在桌邊一邊充電一邊翻了翻手機。 昨晚那條聲明她是用真實身份發的,圍觀群眾得知她是記者,天然地就更相信她說的話,本來針對無良開發商一通謾罵的勢頭一夜之間就被扭轉了過來。 廚房里有輕微的動靜,林臻放下手機,只見是上次在醫院見過的、跟在江逾白mama身邊那個阿姨。 阿姨正在煎蛋,看到她頓時滿臉錯愕。 林臻對阿姨笑笑,但阿姨馬上轉回身去繼續盯住鍋里的蛋,就好像林臻是一團空氣。 林臻走過去開了咖啡機,又去冰箱里拿牛奶。 這個家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江逾白的喜好也是她熟悉的。 兩個shots的拿鐵,加三勺糖。 林臻上大學時在咖啡店打過工,可以拉出很漂亮的拉花,但太多年沒有練習了,把一片葉子拉得像一顆心。 阿姨一邊煎蛋煎培根,一邊白了她這顆心一眼。 她把咖啡端上桌時,江逾白已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了。 那個阿姨只做了一份早飯,送出來放在江逾白面前,邊解下圍裙邊說:“我下午再過來打掃做晚飯?!?/br> 江逾白似乎沒怎么睡醒,直到阿姨走到門口他才意識到只有自己有早飯,剛抬起頭要發作,林臻按住了他搖搖頭,“我不想吃這個。我去煮點面?!?/br> 她去了廚房,江逾白就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等下我得去看幾個墓園?!绷终閺牟凸窭锬贸雒鏃l,“前幾天已經收到了不少廣告,得去實地看一下才能決定?!?/br> 江逾白馬上說:“那我陪你?!?/br> 林臻搖搖頭,“你應該要去上班吧?而且最近這段時間……比較敏感,還是不要讓人看到我們倆一起出現比較好?!?/br> 江逾白不說話了。 林臻把面丟進鍋里,站在灶前等著,江逾白悄然走到她身后,雙手環住她腰,把臉壓在她頸邊,萬般小心地問:“臻臻……那你……還會再見我嗎?” 林臻情不自禁地轉過身來回抱住他。 江逾白居然被她逼得這么小心翼翼,這么膽怯自卑。 “這幾天我們避一下嫌?!绷终楸M力把聲音放得溫柔,想了想又松開他,仰臉讓他看見自己說話的口型,“我也有稿子要趕,已經耽誤了一個星期了,再不寫就趕不上進度了。過幾天我找你好嗎?” 江逾白明顯不太滿足,但還是乖乖地點了下頭。 兩個人在煤氣灶前長久地擁抱,林臻腳下傳來貓叫,她越過江逾白的肩膀低下頭去看了一眼,不出聲地用口型說:“Hi Snow,你mama回來了?!?/br> 林臻mama當年去世以后就被外公帶回了老家祖墳下葬,林臻在虹城郊區幾個墓園里挑了最新建成的一個,給她爸林國華買了一個單xue。 林臻甚至都沒有去問陳麗萍,也能猜到她接下來幾十年的余生只怕不會用來等著與林國華合葬。 冬至落葬當天,陳麗萍也沒有對林臻的安排提出任何異議。 林臻自覺已經仁至義盡,從頭到尾連話都懶得跟陳麗萍說一句。 陳麗萍整個人是水腫的,據林誠說她這幾天一直在哭,一半是因為林國華的死,另一半,大概還是為了那逝去的一百五十萬和被林臻攪黃了的賠償金。 這天下著大雨,落葬結束后所有人都凍得嘴唇發青。 林臻跟陳麗萍已經不是仇人勝似仇人,離得遠遠的,一前一后地往墓園外走,倒是林誠還時不時地回頭看林臻兩眼。 最后幾個人還是在墓園門口的同一個公交車站等車,林誠瞄了幾眼陳麗萍,悄無聲息地走過來問林臻:“姐,那天帶你走的是你男朋友嗎?聽我媽說他巨有錢?你是因為錢才跟他在一起的嗎?” 林臻搖頭,“不是因為他有錢?!?/br> 林誠像個大人似的嘆口氣說:“那就好?!彼炙绨?,用腳蹭著水泥地,“姐,你別擔心,明年考不上大學我就去打工,自己賺錢?!?/br> 林臻笑笑。 她與這半個弟弟年紀差得太多,從小就不怎么講話,感覺他是一夜之間長成了現在這個大小伙子的模樣。 林臻從懂事起就逼著自己要冷靜理智,不知不覺就有點矯枉過正,也屏蔽了許多正常人該有的情感。 辦喪事耽誤了十來天,落葬的事情一結束,林臻便回家開始趕稿。 本來老陸給她的三個月時間就已經很緊張了,她心里憋了至少幾十個特寫故事,緊趕慢趕只怕都來不及寫完。 租來的Loft暖氣不夠給力,林臻把客廳里的小茶幾換成了可以發熱的日式被爐桌,坐在里面不分晝夜地寫,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寫,過得都快分不清楚日子了。 她晚上會看著時間給江逾白發條信息說晚安,他也會立刻回復她一條晚安,什么其他的話都不說。 轉眼間就到了這年的最后一天。 早晨起來的時候外面下著暴雪,天地間的雪片比鵝毛還大得多,洋洋灑灑地往下落。 林臻是被新聞軟件的推送信息吵醒的,本市的官方發布號說由于大雪天氣,今晚全市范圍內所有戶外跨年活動一律取消。 自從五年前那晚在中心廣場上發生了踩踏事件以后,虹城一碰到大型群體活動就風聲鶴唳,全城似乎都得上了PTSD。 林臻的床墊就在窗邊,她躺著看了會兒雪,發消息問江逾白:“你晚上有事嗎?我去找你好不好?” (釣魚騙珠問題:那么請問各位姨母們,小江虐夠了嗎?前面積攢著需要虐小江的怨氣消下去沒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