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璟把刀在油燈上燒了燒，對著馬六的胸口，只要歪一點就可以扎破心臟，殺父的血海深仇也就可以報了。

    馬六的眼睛瞪著陸璟的手：“怎么還不動手？”

    “我沒給人挖過箭頭?！?/br>
    “要讓我知道那一箭是誰shè得，我非要了他的命?！?/br>
    陸璟的刀剜了下去。

    剛才那一箭，陸璟shè得夠準夠狠。船開過來就是不想這個人死，只殺他一個，父親的仇算不得報。得讓那些人全付出代價，一個都不能跑。

    馬六臉上的肌rou扭了起來，牙要咬碎，疼暈了過去。

    箭頭取了出來，陸璟把刀放到了一邊：“阿福給他上yào吧?！?/br>
    杜阿?？粗^，那是五少爺的箭。把箭頭扔到了運河里。

    天亮的時候，馬六醒了，看著身上包扎好的布，問杜阿福：“你們少爺姓什么？”

    杜阿福沒回答。

    “放心，我馬六可不是沒義氣的人，日后要是你們再在這段行船，哪怕上了岸，打出我馬六的旗號來，沒人敢碰你們?！?/br>
    到了前面的碼頭。

    陸璟把馬六放了下去。

    徐惠然從船艙里看到馬六，臉上那道像蜈蚣的疤。她眉尖蹙了起來：“我見過他？”

    陸璟輕輕“嗯?！绷寺?。

    徐惠然轉過了頭去看陸璟：“他受傷是你做得嗎？”

    陸璟走了過來：“娘子，我不會讓你受傷的?！?/br>
    “我前世見過他，他找到了家里……”徐惠然看著陸璟，“是在晚上。然后你們打起來了……”

    “再然后呢？”

    “你……”徐惠然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忘了，就不要再想了?！标懎Z摸了摸徐惠然的臉，“娘子的頭發有點散，我給娘子抿一抿?！比ツ皿髯?。

    徐惠然攔住了陸璟：“你殺了他?！?/br>
    陸璟去翻徐惠然妝奩盒的手停了停：“這樣，那就是他知道我shè了他一箭。也沒有什么，原不過就是做好了兩手準備?！睆膴y奩盒里拿出了他給徐惠然買的篦子來，“看，娘子又沒怎么用，多新?！?/br>
    徐惠然看了眼：“兩手準備，不是給他殺，就是你殺他？”

    “自然不是。娘子都說了，是我殺他。只不過是只殺他一個，或者連窩端?！标懎Z用篦子幫徐惠然把鬢角的頭發往上攏了攏，再端詳，“娘子的頭發真是好，烏黑如墨?！?/br>
    徐惠然不知道前世她活著時陸璟連窩端沒有，如果沒有，那她死后也會連窩端了。

    再往京城去的路就順當了許多。

    給搶的那批北上jiāo白糧的船，幸好馬六給陸璟shè中落水，他的兄弟急著找他，沒顧得上再搶。天色再要亮了，也就撤走。糧船雖說有些損失，卻還不算大。給馬六鑿穿的船，也給補好，繼續北上。

    徐惠然還看到過糧船幾次。過閘的時候，總是這些糧船會優先，陸璟他們的船得等。

    他們到通州時，已經到了十月。坐過船，也走過陸路。等看到通州碼頭到時，都有了如釋重負的感覺，可算是到了。

    結果在通州的碼頭，又得等才能靠上岸。天都要黑了，陸璟和徐惠然坐得船才靠到了碼頭邊，能下船。

    下船時，徐惠然覺得骨頭都要散了，走了幾步，才覺得正常。

    給船工付了錢。杜阿福已經雇來了三輛車，二輛拉著行李，一輛給徐惠然和蠶姐坐。陸璟坐在一車裝著行李的車轅上，杜阿福走在邊上，照看著三輛車。

    四個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

    客棧掌柜還說：“幸好你們還算來得早，等過陣南邊新科舉人來了，想住店都住不上?！闭乒竦陌殃懎Z看了眼，這估計是個上科落第的舉人。

    那些頭科沒考中的舉人，后面再考只會越考越糟。

    陸璟只當沒看出掌柜眼里的意思，跟徐惠然說：“早些休息。明天就去京城?！?/br>
    徐惠然點著頭，睡下了，又扒著陸璟的肩膀問：“相公，那個馬六會不會尋來？”

    “他的傷總要養個半年才能好?！标懎Z寬慰著，“放心，我不會讓娘子陷于危險之中的?！?/br>
    徐惠然沒有再問。陸璟總是有他的主意，并不會因為什么人就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