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樹開花。
早會結束,梁澤端著咖啡推開辦公室的門。 咖啡色澤濃黑,無糖無奶,男人偏愛的原汁原味。 屋外的橙光透過落地窗延伸進室內,男人仰靠在椅子上,俊美的側顏藏匿于微光中,稱的肌膚透亮白皙,遠比女人還要細膩光滑。 梁澤禮貌的敲了兩下門,男人眼都沒抬,他湊近幾步,發現男人正在通電話,語氣寵溺溫柔,聽得他頭皮發麻。 “今晚回沈家,我要再不帶你回去,我媽會扒了我的皮?!?/br> “晚上有個飯局,可能會晚點到?!?/br> “我派人去接你好不好?” 說到最后,他唇角不自覺的勾起笑,“恩,今天也要乖?!?/br> 電話掛斷,男人將兩手枕在腦后,二郎腿敲的高高的,嘴里哼著悠揚的語調,整個人就是大寫加粗的“嘚瑟”。 梁澤默不作聲的看了會戲,緊掐大腿未免自己笑出聲來,半響才冷不丁的冒了句:“沈總?!?/br> 沉浸于柔情蜜意中的男人被嚇的虎軀一震,一陣手忙腳亂才坐直身子,不悅的挑眉看他,臉拉的老長。 “你什么時候進來的?” 梁澤聳了聳肩,“剛進來?!?/br> 沈少爺狐疑的瞄他,“聽了多少?” “沒多少?!?/br> 男人緊咬不放,“沒多少是多少?” “大概是...” 他輕咳兩聲,故意捏起嗓子裝女聲,“今天也要乖哦..” 男人臉一沉,擰過桌上的文件就扔過來,梁澤側身躲開,笑的前俯后仰。 可笑歸笑,一旦瞧見男人越發難看的臉,他立即收聲,迅速恢復至平常的淡定嚴肅。 “沈總,許氏資產評估數據已出,正如你所料,許氏近兩年虧空極大,資金鏈已斷裂,股價持續下跌,一年前若不是沈氏出手相救,早就申請破產,不會存活到現在?!?/br> 男人冷笑一聲,“許勵杰嗜賭成性,再多的錢都堵不起這個無底洞,現在公司內部解構已經瓦解,根本不堪一擊?!?/br> 梁澤沉默片刻,詢問他:“沈總有收購的意向嗎?” 沈嶼陽起身,人站在落地窗前,抬眸看向刺眼的日光,他瞇起眼,淡聲道:“聯系張律師,馬上起訴許勵杰,這些年他在圈內樹敵不少,債主遠不止我一人,你把消息放出去,利用輿論力量壓低股價,觸底再全收?!?/br> 梁澤不解,“可這么一來,許氏品牌形象嚴重受損,我們收購的意義何在?” “垮了,才能重造?!?/br> 男人回頭,笑的幾分陰狠,“我就是要讓他們,跪著給我交出股權?!?/br> 下午最后一節課結束,小姑娘急匆匆的走到校門口,剛準備攔計程車,停在街邊的一輛白色商務車突然鳴笛,音色刺耳。 她聞聲看去,不禁皺起眉。 是她爛熟于心的車牌號。 車窗滑落,后桌的貴婦一身雍容華貴的皮草,濃妝美艷,翠綠的瑪瑙耳飾閃的人眼瞎。 她臉上堆著假笑,沖許伊涵熱情的招手。 小姑娘沉思片刻,不情不愿的挪步過去。 人剛入座,許母便假惺惺的湊過來噓寒問暖,溫熱的大手包裹著她微涼的指尖輕輕摩擦。 “你這孩子,這么久不回家,媽都想你了?!?/br> “天冷了,以后你得多穿點,小心著涼...” 小人低頭,看著衛衣上搞怪的貓咪圖案,抿嘴苦笑一聲,可笑又可悲。 衣著樸素的她跟穿金戴銀的許母并肩而坐,完全像是兩個世界的人,自是格格不入。 她平靜的收回手,將兩手藏在身后,抬眸直視許母。 “媽,您有什么話可以直接說?!?/br> 小人面色落寞,“不用這樣子,拐彎抹角的?!?/br> 其實也不怪許伊涵態度冷淡,因為同樣的劇情早在一年前她便近距離欣賞過,當時單純的小姑娘被感動的熱淚盈眶,許母一通感情牌打的她找不著北,第二日便單槍匹馬的沖進了沈氏。 然而時過一年,換湯不換水的套路席卷而來,許母甚至連臺詞都懶得更新,如出一轍的說辭聽進人心底,比白進紅出的利刃還要刺傷人。 許母有一秒的訝異,可很快便恢復如常,省去寒暄的那部分戲碼,單刀直入的插進主題。 “伊涵,你也知道,你那不成器的哥哥成天惹是生非,惹了一屁股外債,爸媽年紀大了,很多事都力不從心?!?/br> 她抬手摸摸小姑娘的臉,眼底淚光閃爍,越說越哽咽。 “但你不一樣,你背后有沈嶼陽,有整個沈氏給你撐腰,媽也沒啥指望,只能舔著老臉來找你,勵杰他再不濟,那也是你血濃于水的哥哥,你就看在爸媽的面子上,再跟沈嶼陽說說行嗎?” 一席話下來,可謂是聲淚俱下,聞者傷感,可許伊涵卻面不改色,似身處另一個平行世界,站在玻璃窗外被迫聽完全場,心間平靜如水。 她低眸,沉默了很長很長的時間。 然后,她輕聲問:“媽,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許母微笑,“你說...” 兩手在身后一點點握緊,力度大到身體都不禁緊繃起來,腦子一熱,呼吸也僵了。 她緊緊咬住下唇,“我明明比哥哥優秀,比他懂事,比他更愛你們,可為什么,你們總是不加掩飾的偏袒他?” 許母的臉皺成一團,有些為難,“伊涵...” “您告訴我,我究竟比哥哥差在哪里?為什么你們眼中就只有他一人,連半分都不愿意分給我?” 小姑娘再也埋不住深藏于心的委屈,出口的字符沾染著水汽,微微發顫,眼角也濕潤了。 許母看著她,嘆了口氣,“勵杰他...有時候的確不懂事,但他年紀還小,磨練磨練會變好的,再說我們許家也就這么一個兒子,也只有他有資格繼承許氏....” 小人眼一紅,話脫口而出,“我不能成為繼承人,我就不是您的女兒了嗎?” “媽不是這個意思…” 許伊涵緊閉雙眼,試圖舒緩激動的情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幾天哥哥發了很多信息,全是辱罵我的話,這件事,您知情嗎?” 許母眼神躲閃,心虛的放緩聲線,“你也別怨他,勵杰他就是氣糊涂了,你要生氣,媽回去好好說說他..” 許伊涵似被氣笑了,純凈的眸里慢慢渡進暗沉的幽光,瘦弱的身子,氣場漲了八尺。 “不用了?!彼渲?。 許母沒聽明白,伸手去觸碰她,小姑娘厭惡的用手甩開,然后,在貴婦詫異的注視下,她平靜的,一字一句的說:“如果是為了哥哥的事,以后您不用再費心找我,因為找我也無濟于事?!?/br> 許母倒吸一口氣,“伊涵,你..” “沈嶼陽是我的丈夫,我作為妻子或許給不了他事業上的幫助,但他做的所有決定,我都會同他共進退,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事?!?/br> 她音色輕柔,給予最后一擊,“媽,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過錯承擔責任,這是您小時候教我的,現在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許勵杰,也請他,好自為之?!?/br> 話畢,小姑娘帥氣的轉身下車,把滿臉震驚的許母扔在腦后,驚訝的嘴都合不攏了。 晚上的飯局遇上個難纏的官員,沈嶼陽好不容易脫身,時間已過9點。 車子還沒停穩,男人便火急火燎的竄下車,順便把身后梁澤聲嘶力竭的吼聲忽略的干干凈凈。 梁澤瞧著他旋風離去的身影,無奈的抖了抖唇。 千年老樹開花,那還真是山崩地裂,翻江倒海,地動山搖。 總之就是,瘋了。 沈少爺前腳剛進宅子,端坐在客廳的沈母笑瞇瞇的回頭,“兒子,回來了?” “恩?!?/br> 簡短的應聲后,他眼神快速掃視一圈,問她,“她人了?” 沈母曖昧的使眼色,“在你房間?!?/br> 確定好方位,男人便馬不停蹄的往樓上跑,沈母在身后大聲嚷嚷,“急什么?甜點還沒拿...” 話還沒說話,急切的男人早已尋不見人影了。 沈母默默收回目光,眼角勾起燦爛的幅度,一臉遮不住的姨母笑。 臭小子,有了媳婦忘了娘。 而后,她端起茶杯細細品了口。 哎,真甜啊… 房間里黑漆漆的,唯有投影處散出微弱的光澤。 影片聲響過大,男人進屋她都沒察覺。 小姑娘窩在沙發上,兩手緊緊圈著抱枕,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屏幕。 男人站在她身后,沒出聲,默默的陪她看了一陣。 屏幕上鬼影重疊,背景音樂陰森恐怖,小人越看越害怕,整張小臉埋在枕后,露出一雙清潤的大眼睛,有一下沒一下的偷瞄屏幕。 他靜靜的隱在黑暗中,酒后的男人起了壞心思,尋思著要怎么捉弄下小姑娘。 這時,片中的女主恰好也是坐在沙發上,驚悚的聲音再一次奏響,音速又慢轉快,突然一個收聲,女主身后緩緩伸出一雙枯燥丑陋的大手。 小姑娘的心提到嗓子眼了,全身血液緊繃,下一秒,女主尖銳的大叫。 同一時間,小人肩頭一重,她臉色瞬白,顫巍巍的側過頭去看,只見一團黑影正佇立在她身后。 “?。。。?!” 她被嚇的上躥下跳,鞋都沒穿,撒開腳丫子就往門口跑。 可剛到半路就被人勾著腰往懷里帶,小姑娘腦子炸開,什么理智啊骨氣啊全都消散在風中。 她閉眼埋在他胸口,哭腔明晰,“別殺我,求你了....求你了...” 男人笑的惡劣至極,揉著她的短發,故意壓低聲音,“不殺你,你拿什么跟我換?” 許伊涵眨眨眼,這鬼的聲音,怎么聽怎么耳熟,小人隱約覺得不太對勁,她從他懷里膽怯的抬眸,瞄到男人微醺的臉,一臉得逞的笑。 小人委屈的瞪他,兩手揪著他的衣服,嘴一癟,“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無聲的哭泣,晶瑩的水珠決堤似的往下滾,不一會兒便沾濕了衣領。 男人這會才回過神來,摟著她低聲哄著,“不哭了,伊涵乖...” “你...嗚嗚嗚...嚇死我了!” 她終是哭出聲,像是真被他嚇壞了,在他懷里嚎啕大哭起來,聲音一抽一抽的。 “我錯了,以后再也不嚇你了...” 他低頭在她通紅的鼻尖上啄一口,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又不免心猿意馬起來。 他喉間干澀,指尖溫柔的抹開她臉頰上的淚珠,唇落在她薄薄的眼皮上,吸去多余的水漬。 小姑娘被他親的心癢如麻,哭聲漸弱,換成小聲的抽泣。 男人吻她的唇角,音色暗啞,“再哭我就做點別的了…” 小人氣悶的錘他一記,“你這人都怎么不講理?!?/br> 他挑了下眉,長臂勾起她的腰輕巧抱起,兩三步走到沙發處,先將她放下,身子沉沉壓上來,四目相對,嘴里噴出清香的酒氣。 “我是專吃小孩的壞人,怕不怕?” 小人淚眼朦膿,鼻音濃烈,“怕?!?/br> “怕也要吃?!?/br> “為什么?” “因為太美味,嘗了就忘不了?!?/br> 沈少爺舔了舔唇,“所以,你得負全責?!?/br> ———————— 喵的閨女終于長大了,喵表示很欣慰。 老沈啊,一定要善待我閨女,不然喵寫你ED,讓你看得到吃不了,嘿~) 老沈:惡毒的后媽。 喵:再廢話給你安排個牛逼的男二,氣死你丫的。 沈老:跑了跑了。 (最后幾章不準霸王喵,覺得甜扣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