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的情況，你別緊張?！迸€在安慰她。

    作為一個普通環境里長大的，學習容貌都格外優秀的女孩子，季悠輕易的獲得了所有人情感上的偏向。

    但情感并不能左右警方的判斷。

    雖然趙一牛是個人人憎惡的人販子，是涉嫌襲警的犯罪嫌疑人，是殺人綁架的主犯，他最后能被開qiāng打死，簡直是大快人心。

    但這件事落到季悠身上，卻并沒有那么簡單了。

    季悠開qiāng之前，趙一牛是否有反抗能力，她的行為究竟是自衛還是報復，這些都很難定xing。

    畢竟當時只有她和祁彧在場，等警方趕到的時候，只看到季悠一個人還清醒著。

    “我沒緊張?！奔居戚p聲答道。

    “從法醫的調查結果上看，你開qiāng的時候，趙一牛身上并沒有致命傷痕，相反，當時祁彧已經中qiāng，對嗎？”

    季悠點頭：“對?！?/br>
    “在這種情況下，趙一牛當時是具備反擊祁彧，進而傷害你的能力的?！?/br>
    季悠沒說話。

    “所以你開qiāng打死他，完全是出于對自己和男友的保護嗎？”

    季悠微微抬起眸，睫毛顫了顫，然后輕啟唇，吐出一個字：“是?！?/br>
    “為什么是直接朝頭部開qiāng呢，當時有沒有可能打擊其他非要害部位？”

    季悠冷靜道：“祁彧和他扭打在一起，我只能選最容易瞄準的地方?！?/br>
    “那你在開qiāng的時候，有沒有參雜個人情感呢，我們了解到趙一牛呃...通俗意義上來說，算是你的仇人?！?/br>
    季悠很快搖了搖頭：“沒有，我嚇壞了，根本沒時間想那么多。而且他變化很大，我那時沒有認出他?！?/br>
    并不是的。

    她當然認出了趙一牛，她當然有可能打擊其他部位。

    祁彧哪怕受了重傷，還是能將趙一?？刂谱?。

    只是季悠也分不清那一刻的情緒到底是自衛還是別的什么。

    太混亂了，太復雜了。

    趙一牛打傷了柳香，現在又對祁彧開了qiāng。

    她本能的拿起了qiāng，決絕又果斷的對準了趙一牛的腦袋，終于有這個機會，她又怎么能放過。

    開qiāng之后，她渾身的血yè仿佛都灼燒了起來，無數種情緒涌到心頭，并且她無比確定，其中有快意。

    事實上，如果不是qiāng里只剩下一枚子彈，法醫一定會發現，她扣動了兩次扳機。

    第一次是斃命，第二次是什么？

    她一直都很矛盾。

    她膽小，卻又很容易冷靜，她循規蹈矩乖巧聽話，但受到威脅后的反應卻比中年司機敏銳的多，她受委屈后很少還擊，對趙一牛的恨意卻積蓄了這么多年，她柔弱文靜甜美如畫，可拿得起qiāng殺得了人。

    女警點點頭，合上了本子，笑道：“可以了，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正當防衛是沒問題的，就是要走一下流程?！?/br>
    季悠也站起身來，勉強彎了彎眼睛。

    有人把她帶出去，季立輝和柳香很快圍了上來。

    柳香一把摟住了她，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只是默默的流眼淚。

    季立輝也神情疲憊，胡茬已經長出老長了。

    他只能不住的叨念一句：“都過去了，都過去了?！?/br>
    反倒季悠沒有哭，她輕輕拍了拍柳香的后背，感受著mama滴落在她脖頸的眼淚，喃喃道：“媽，我不后悔?！?/br>
    她唯一不該的，就是害了祁彧。

    柳香趕緊克制了自己的情緒，她立刻用手背抹掉眼淚，朝季悠笑道：“mama帶你回家梳洗一下，給你做點好吃的?！?/br>
    季悠頓了頓，壓低聲音問道：“祁彧醒了嗎？”

    她很怕問出這個問題，但又急切的想知道答案，她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相信神明的存在，希望得到上天的饋贈。

    柳香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然后漸漸隱去了：“還沒有?！?/br>
    季悠的心一沉：“那他好點了嗎？”

    柳香有些躊躇，事實上，他們根本沒法靠近祁彧的病房，光是祁家的親朋好友就已經占滿了所有的探視名額。

    而且，他們也沒有什么立場去。

    無論是感謝還是愧疚，好像都沒資格跟祁彧的父母提起。

    “他肯定會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