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護士在小聲聊天。

    “大雨天開出租，出了車禍，上周剛截肢?！?/br>
    “啊怎么出院這么早？”

    “家里沒錢了，強行出院的?！?/br>
    ......

    季悠微微顫了顫眼瞼，抱緊餐盒，直奔401房間。

    房間里有三張床，除了她mama，還有兩個人躺在床上掛吊瓶。

    季悠站在門口，輕輕叫了聲：“媽?！?/br>
    沒有人回答。

    柳香坐在床上，目光呆滯的望著窗外的電線桿。

    為了方便做檢查，她一頭漂亮烏黑的長發被剃掉了。

    但她對此毫無反應，整個人一動不動，就這么僵硬的坐著。

    季悠慢慢的走過去，把餐盒放下，輕輕的拉住了柳香的手。

    “mama，你看看我......”

    柳香轉過頭來，用陌生的神情望著季悠，把手從女兒柔軟的掌心抽了出來。

    然后她向后退了退，抱住了被子。

    季悠眼前不爭氣的模糊了。

    她垂眸看著空dàngdàng的掌心，心里又酸澀又委屈。

    果然還是一樣的結局。

    不管醫院這邊通知有了幾種治療方案，來了哪些專家，結果都是一樣的。

    mama再也不認識她了。

    手背的燙傷叫囂的越發厲害，被床單一摩擦，疼的人難以忍受。

    季悠努力將眼淚憋回去，朝柳香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媽，我先喂你吃飯吧，爸爸今天出警，我來帶你回家?！?/br>
    她用左手捧起餐盒，拿勺子小心翼翼的挖了一塊雞rou，和著香噴噴的米飯，一起送到柳香的嘴邊。

    柳香沒動，似乎面前的飯菜對她沒有一點吸引力。

    季悠拿著勺子的手抖了抖，強笑道：“mama你吃一點吧，最近越來越瘦了?！?/br>
    她張開嘴，做出要進食的樣子，希望柳香模仿她的動作。

    柳香的眼睛終于動了一下。

    她的目光微微下移，落在季悠紅彤彤的手背上。

    看了片刻，喉嚨里發出含糊又僵硬的“嗚嗚”聲。

    季悠不懂，她又坐的近了些，哀求道：“飯不燙的，我都吹過了，吃了飯才能快點恢復，mama你吃一口吧?！?/br>
    柳香似乎很急，她抬起有些萎縮了的手指，戳了戳季悠拿勺子的手，依舊含糊不清的嗚咽著。

    季悠差點把飯菜灑在床上。

    她趕緊端好，疑惑不解的順著柳香的目光向自己手上望去。

    白皙的手指和通紅的手背產生了強烈的反差。

    黛青色的血管躺在又薄又嫩的皮膚底下，顯得脆弱又可憐。

    柳香在看她的傷處。

    哪怕并不認識她，在潛意識里，柳香卻仍然憂心女兒受傷的地方。

    所以她不愿意吃飯，她在催面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去上yào。

    季悠放下餐盒，捂住臉，終于開始哽咽。

    這是她第一次在mama面前露出崩潰的樣子。

    她一直忍著，告訴自己要堅強，告訴自己除了學習她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那種久違的母親的關懷，幾乎要把她擊碎了。

    她瘦削的肩膀輕輕顫著，像在風雨中飄搖的桅桿，好像一不留神就會被吞沒在深海中。

    柳香不知所措的東張西望，似乎不明白面前的女孩到底怎么了。

    旁邊床上的病友趕緊幫忙按了鈴，把值班護士喚了過來。

    擔心季悠的哭聲刺激到柳香，護士長趕緊把她拉走了。

    又小又擠的護士站里，護士長溫柔的摸了摸季悠的頭發。

    她也心疼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原本應該是天真無邪的年紀，卻承受了這種殘忍的變故。

    “的確是來了北京的專家，也特別看了你mama的病例?！?/br>
    “也不是說不行，但是現在國內的治療條件恐怕沒辦法做到萬無一失，畢竟是腦袋里的事?！?/br>
    “再等兩年吧，專家說會從德國引進精密治療儀器，大概會有作用?！?/br>
    “先把你mama帶回去，如果有什么情況，醫院這邊會聯系你的?！?/br>
    “別太消極，有這么懂事的閨女，你mama肯定能恢復的?！?/br>
    季悠靠著墻，墻壁將寒意傳到了她的骨髓里。

    她抬眸，看著護士長明顯是安慰更多的眼神，輕聲道：“謝謝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