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服落在地上。

    只留下一團小小的白貓。

    君無已經沒有力氣了。他之前給顏涼養魂，折了太多的修為精髓。誰知蒼恒比他更狠，竟然將自己的修為供得只剩一息。這才讓這只山妖鉆了空子，他勉強擊退，又在尋找靈草的路上遇到顏涼。

    團團咳出一口血，抬起軟綿綿的爪子，按在顏涼的額頭：“剛剛嚇壞了吧？沒事，只要一個法訣就會忘掉?！?/br>
    “團團……”顏涼不斷搖頭：“你就是君無，對嗎？你……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因為尊主身居高位，不能總是膩在她的身邊，不好意思出手救凡人。所以才變作一只貓，假裝什么都不會，委身在她這兒照顧她嗎？

    顏涼的淚水不停地往外溢。

    一直在她胸口睡覺的貓團團，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

    可它也不用應對了。團團給顏涼指了一個方向說：“把靈草給你師傅帶回去，往那走。這次可別迷路了啊，傻狐貍?！?/br>
    它已經用盡了妖力。要沉睡很久很久才會恢復。

    不過沒關系，君無沒有一點兒后悔的。蒼恒對顏涼毫無保留，還有那些廢物男人……

    他，至少有一絲安心。

    “團團?！鳖仜隹拗拗?，忽然笑了，“我不會迷路的。你別擔心?！?/br>
    “我哪里能不擔心啊。你連貓不能吃餅干都不知道?！眻F團的聲音越來越弱，“草莓不用去籽也能吃。不會拉肚子。但是……你等我睡醒，我給你去籽?！?/br>
    他的傻狐貍啊。沒了他該怎么辦才好呢。他將她救了回來，自然是要盡心盡力地負責到底。

    顏涼捧起貓團團，親了一口。

    舌尖的血渡進他的獸身，君無頓時愣了。他想照顧一身，揉在懷里的小狐貍，竟然，把他救活了。

    君無：以前當貓是情趣?，F在當貓是求寵手段。誰能想到有一天帝王也要開啟宮斗技能呢，喵了個咪。

    106.擇主

    “坦白交代，這是怎么回事？”

    君無將顏涼抓回宮殿，按在舊時用作議事朝拜的大殿上。顏涼被嚇得夠嗆，膝蓋一軟，險些沒跪下去。顏涼先將氣若游絲的師傅救回來。

    神力著實強大。因傷心過度而白去的長發，也已然恢復往日的墨色。

    君無和蒼恒坐在一起，眼神凌厲地盯著顏涼，就像她做了什么違法犯罪的勾當似的。

    大有三堂會審的架勢。在廚房的齊業熄小了火，來到大殿坐下。樂正青還有溫知星已經占據顏涼左右兩側，唯獨顏玉笙姍姍來遲，左手一只橘貓右手一只阿毛。

    口中念叨著橘貓不許跟阿毛搶罐頭吃，不能欺負阿毛。

    “這是怎么了？”齊業覺得氣氛太過緊張，主動給大家倒了茶水。在給顏涼遞茶的時候，顏涼伸手夠不到，她站起來一些，屁股挪開了沙發。

    齊業就坐在那處空位上。顏涼只好叫溫知星往旁邊擠一擠，再坐回被齊業占了大半的原位。

    溫知星推了推眼鏡，輕呵一聲。

    “解釋?！本裏o對于這般手段看得厭煩，險些將茶盞摔下，“在我虛弱閉關的時候。你去做什么了？”

    樂正青在和顏玉笙搶撓人的橘貓，沒來得及開口，顏涼先交代了。

    “我去了一趟天上，遇到了真神，將占了我rou體的那一半殺了。得到一縷殘魂和真神的一半神力后，我就回來了?！?/br>
    顏涼說得輕描淡寫。聽者卻是膽戰心驚。

    蒼恒的面容漸漸覆霜：“就這么簡單？涼兒，莫要胡說?！?/br>
    “天上極少言語。心思早已超出凡人。哪是你能對付的？”君無又是緊張，又是氣憤，“現在長心眼了。會瞞著我了？嗯？是不是只有在床上你才會乖順坦白？”

    “唔，我說的都是真的。至于怎么和真神說好的……”

    顏涼紅著臉扭頭，看見明昭沖顏玉笙喵喵叫著，爪子不斷撓他。顯然是不滿顏玉笙將罐頭分給了阿毛。

    “不許撓我哥哥！”顏涼抬手拍了幾下明昭的貓爪子，舉起這只圓滾滾的可愛橘貓說：“喏，天上。他在天上待得無聊寂寞了，我就帶他來人間一起玩?！?/br>
    “嗯？”君無唇邊是控制不住的笑意。他的野狐貍啊，恐怕腦子壞掉了。

    “怎么。放任你倆在人間久了，不認得了？”

    猶如鐘鳴般威嚴的聲音。明昭跳離顏涼的手心，幻作蒼恒和君無熟悉的那個形象。一身容納萬色萬塵卻無垢的白，成納山川海潮的眼，掌握日月星辰的手。

    高高在上，圣嚴無比。

    君無立刻顯出獸身，垂頭行禮。而另外幾位，早已經睜不開眼。在得到天上的認同前，根本無法得見尊榮。

    顏涼將即將露出本體的蒼恒抱進懷里，轉身，生氣地捶了明昭一拳。

    正正巧巧在他的后腦勺上：“不許這樣子！在人間這樣不行！大家還怎么和你一起玩？”

    你敢對我動手？被錘歪腦袋的明昭愣住了。

    這片刻的沉默，讓君無嚇得炸毛，他立刻跳到顏涼面前護住她，雖然這樣也只是讓她多活一秒鐘而已。

    “變回去?！鳖仜鋈嗳嗝髡训暮竽X勺，語氣很倔，“明昭，變回去?！?/br>
    生氣得說不出話的明昭：“喵?！?/br>
    一只軟乎乎胖墩墩的橘貓又回到顏涼懷里。大家再抬起頭，各個神色都很復雜。

    顏玉笙覺得自己應該見過明昭。就是兒時來家里，和父母要顏涼的那個人。不過明昭形態面相變化萬千，身上那股讓人敬而遠之的氣質猶在。

    對上橘貓的眼神。顏玉笙想起方才明昭和阿毛搶罐頭的場景，手臂被撓的還有些痛。顏玉笙愣愣道：“貓罐頭是嗎？以后你的，我包了?！?/br>
    “哥哥真好！”顏涼舉起明昭的貓爪子，“要說謝謝噢?！?/br>
    讓他跟一個凡人說謝謝？氣的想撓顏涼的明昭：喵。

    山間冷風忽然吹過，正門大開。顏涼將明昭交給顏玉笙，這才發現，蒼恒竟然不見了。

    別人看不見，她卻能感受到。一劍飛鴻而去，完全沒有回頭的意思。

    顏涼捏緊掌心。還殘留著方才抱緊師傅本體的溫度。

    “我把他帶回來?！鳖仜雠呐淖冏魅诵?，正在整理領口的君無，低頭親了他一口：“別擔心?！?/br>
    君無：“誰擔心了？”

    顏涼已經從原地消失不見了。

    趕緊捧出隨身攜帶貓薄荷的樂正青手下一頓，打開罐子，伸到君無眼前問：“尊主，您要不要，也來一點？”

    御劍而行，一瞬千里。顏涼追了很遠很遠，在一處她從未見過的地方，屬于蒼恒的清冷氣息便停了。

    厚厚的云層如霧般流過各個山頂。若是從高處看，便是身在仙境。滿地積雪已有千年未化，踩上去發出細碎的咔啦聲響。

    顏涼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