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66 章
不知道為什么,竟然先酸澀了眼角。 鐘邵奇側過臉。 戴著金絲眼鏡,鏡片以外,氣質更是永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鐘同學,在那個夕陽西落的傍晚,沖她勾起嘴角,眼眉彎彎。 他笑起來真好看啊。 好像一瞬間,所有昔日的磨難和歲月賦予他的煎熬,都化作彼時他能夠,在那樣的年紀,說出最重的承諾——這樣的溫柔和底氣。 他說:“現在我想,如果我以后會有一個家,什么都沒有,也沒關系。只要你在那里,好像不管那個家,具象化成什么樣子,我都覺得很好——不會再有比它更好的家了?!?/br> 他說:“陳昭,因為你是你。所以,我喜歡你,是你喜歡我的充分不必要條件,這樣說,能記住嗎?” 她捂住眼睛。 沒來由的淚意里,只有一句嗚咽得以發聲,作為對他所有的回應。 那天的最后。 鐘邵奇離開上海,只身飛去香港,跟她約定,會來參加她的畢業典禮。 那天的最后。 一個溫文有禮的青年人,叩開了陳昭爺爺的房門。 “你好,請問是陳爺爺嗎?”男人微微一笑,“我是鐘氏集團的律師代表,這次,是專門過來找您的。對了,最近,有跟您的兒子聯系過嗎?” 第23章 到了十八九歲的年紀,陳昭對于父親的記憶,已經很是遙遠。 上學的時候,每每非要挑一個與父愛有關的來當做作文素材,她寫來寫去,也只有隱隱約約記得的那一件—— 自己念幼兒園的時候,無論刮風下雨,那個總是一身沾滿機油味的男人,都會穿著那身洗的微微泛白的藍色工裝,等在門口,接自己回家。 老師叫一聲:“陳昭,家長過來了沒?” 男人就會忙不迭應一句:“來了來了,昭昭,過來,爸爸在這呢?!?/br> 扎著羊角辮、眉心點一顆小紅點的小陳昭聽了他的聲音,就迫不及待、蹦蹦跳跳從臺階上跳下來,然后奔進他半蹲下身、迎向自己的懷里,喊一句:“爸爸!” 男人抱起她,“乖,我們昭昭,今天這么開心,這么漂亮,學了什么???” “學了啦、啦啦舞,”她那時才四歲多,說起話來nǎi聲nǎi氣,“回去跳給你看,爸爸,你也要學喔?!?/br> “好嘞! 他總是一口答應,從來不讓她失望。 小小的陳昭縮在他懷里,笑起來,眼睛彎彎,像月牙。 可這樣的溫暖,從來只能持續在從幼兒園回家的那一段短短的路上。 等到回了家,離開男人的懷抱,被趕進自己的小房間里。屋外傳來的,又是蘇慧琴無休止的沒事找事和怒罵。 男人起先忍耐兩句,說得久了,偶爾也反口相譏,甚至在推推搡搡下,與妻子大打出手,一整個晚上,四十來個平方的屋子里,除了罵聲,就是噼里啪啦摔東西的動靜。 唯有隔壁鄰居過來敲門,才能安靜個片刻。 好在,男人在的時候,至少從來不會波及到躲在房間里的陳昭。于她而言,算是最后的一點凈土。 可再后來,不堪忍受的男人賣了房子,拿了錢,一聲不吭地離開,又逃得更遠,偷渡去了香港——連一毛錢也沒有留下,也沒有一點征兆。 這一場不告而別,于陳昭而言,只是記得,那天自己在幼兒園門口等到人都走光了,才看見yin沉著臉的蘇慧琴瘸著腿,一拐一拐走到跟前,當著幼兒園老師的面,揚手,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 “賠錢貨!”蘇慧琴罵她,“我怎么就這么倒霉,什么都沒撈到,還接了一個拖油瓶?” 那是她所有悲慘人生的真正開始。 如今,暌違十三年,“父親”這個稱呼又一次擺在她面前,卻是西裝革履的青年人,當著爺爺的面,施施然將一份文件,塞進她的手里。 “您父親陳正德,在我們鐘氏集團旗下的誠通物流工作十年,一直表現良好,但上個月,我司主管在清理倉庫的時候發現有一批裝修材料被盜,經過排查,只有您父親有充分的作案時間和動機……” 律師打量著她的臉色。 驀地,復又一笑,“您放心,我們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