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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如影逐形在線閱讀 - 第七十六章 鬼蛇出洞

第七十六章 鬼蛇出洞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云盼情在心中默念了幾遍這句話,借以提醒自己。

    小心的用連鞘古劍撥開面前的長草,她緩緩抬起腳,用足尖試探了一下是否

    有陷阱在前。

    她是正追擊螳螂的黃雀,只不過,黃雀的身后,還有一條蛇。

    一條鬼王蛇。

    眼前又浮現出那瘦削猙獰、帶著陰狠yin笑的面孔,她臉頰隨之感到一陣刺痛,

    鬢邊仿佛又重溫了那天冰涼鋒利的蛇形短劍劃過的森冷觸感。

    一道嫣紅的傷疤,自鬢角,劃出了一道鮮艷的弧線。

    她下意識的撫摸了一下那道疤痕,唇角浮現一絲苦笑。若是叫師伯見了,那

    盤龍谷里有多少蛇子蛇孫,也不夠他殺。

    一道疤,總比一條命要好。

    她將手放下,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天的事。比起回憶,此刻有更重要的事在

    等著她。

    殺掉那些螳螂,救回那只蟬。

    那只叫做趙雨凈的可憐寒蟬。

    上岸后,她只用了七個時辰,就找到了趙雨凈。

    金翎與另外兩個少女死士,把趙雨凈保護的很好,江上的混亂,并沒讓她們

    太過狼狽。這讓她更有了幾分相信,那場突如其來的爆炸,是董凡為了脫困而使

    出的手段。

    對趙雨凈始終生不出任何好感,她思忖再三,決定隱藏行跡跟在后面。一來

    想觀察一下趙雨凈是否藏著什幺不為人知的秘密,二來,從一上岸,她就被鬼王

    蛇牢牢地盯住,使盡了渾身解數也無法徹底擺脫,如果她貿然現身,讓鬼王蛇認

    得了趙雨凈,豈不是平白給他多豎了幾個靶子。

    方向確是朝著與慕容極約定的地方,這讓她稍微有些安心,的精神放在

    防范不知何時會突然出現的鬼王蛇身上。

    三天里,他們交手了兩次。鬼王蛇給她留下了一道破相傷疤,她削掉了對方

    半邊耳朵作為回禮,勉強算是不分勝負。

    但形勢,正在一點點的變差。

    鬼王蛇可以放心的吃喝,放心的休息,只要保證不斷了她的行蹤,就可以安

    逸的追逐在她身后。

    而她不行。

    鬼王蛇絕不是會光明正大下手的敵人。那三天中,她吃下的每一口東西都小

    心無比,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只有在設下各種能提醒她的機關后,才敢在不

    容易被察覺的地方,合上眼睛假寐片刻。

    她知道,鬼王蛇在等她崩潰,等她疲倦到極限,徹底失去反抗能力的那一刻。

    她本已想好了一個計劃,一個有些危險,但卻能引出鬼王蛇,讓她再一次嘗

    試將他擊敗的機會。

    只可惜,她還沒能開始,就失去了機會。因為螳螂捉去了蟬。

    刷拉——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她一瞬間緊繃起來,右手緊緊握住劍柄的同時,

    左手也扣住了一把柳葉飛刀。

    草葉晃了幾晃,一只兔子探出了頭,泛紅的眼睛瞄見了她,長耳朵抖了一下,

    噗嚕鉆進了草窩之中,消失不見。

    她吐出口氣,將飛刀收起,耳朵仔細的聽著林中每一個聲音,撥開草叢向前

    走著。

    這里已經是螳螂窩的范圍,剛才她已經毀掉了一個簡單的套索,如果她追來

    的時候大意一些,現在她已經被高高吊在樹上,等著隨便什幺人來隨便怎幺炮制

    她。

    她還沒搞清楚,這幫螳螂究竟是什幺人,是山賊?還是什幺黑道幫派的分舵?

    唯一清楚的,就是金翎、趙雨凈她們四個女人,現在都在對方手里。

    她只想到了金翎和那兩個死士武功都還算不錯,保護沒什幺仇家的趙雨凈,

    應該綽綽有余才對。卻忘了那一行四人,都沒有什幺江湖經驗,只要最簡單的迷

    藥,就能輕易讓她們變成秀色可餐的俘虜。

    那些男人也毫無疑問那樣做了。追擊到他們個落腳處的她,發現了兩身

    被撕碎的衣物。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那兩身衣物屬于那兩個死士。

    那兩個死士雖是少女,姿色卻只能說是平平,她本覺得趙雨凈容貌極美,金

    翎千嬌百媚,應該首當其沖遭難,這才急匆匆追來,沒想到反而是那兩個木頭人

    先被群賊蹂躪。

    白布襯褲上點點猩紅,真是觸目驚心。

    趙雨凈的死活,她本不必放在心上??伤€是一路追了過來,一直追到這荒

    蕪人煙的山林之中。

    也許,她只是不想聶陽有什幺遺憾,也許,她只是心腸太軟。

    啪,又一條套索被她用劍鞘破去,不愿順著那條林中小徑上山的結果,就是

    不得不面對這些簡陋但有效的陷阱。

    方才路過的一個陷坑,里面的竹矛上還穿著一具腐壞大半的尸體,那濃烈的

    臭味倒是暫時壓住了她腹中的饑餓。

    追來的這兩天半,她只吃了幾顆野果,只在一顆參天大樹的枝丫上借著濃密

    的樹葉睡了半個時辰,只喝了一次水。

    但她的眼睛依然明亮,她的肌rou依然充滿彈性和力量,在聶陽身邊很少展現

    出來,被清風煙雨樓烙印在她靈魂中的那一面,徹底從沉睡中蘇醒過來。她就像

    一只身材嬌小動作敏捷的雌豹,悄無聲息的向著獵物前進。

    獵物就出現在不遠處,她伏低身子,放慢腳步,讓風吹林葉的聲響掩蓋她踏

    開草葉的足音,耳朵仔細的捕捉著新出現的人聲。

    應該是兩個人在邊走邊說,交談的聲音由遠及近。

    “得了得了,甭抱怨了。到了鎮上,咱們從辦貨的銀子里拿出十幾兩,去窯

    子里快活快活?!?/br>
    “呸,鎮上那幾個sao貨屁股有幾根毛老子都一清二楚了,長這幺大,老子還

    沒見過這幺水靈的妞和這幺sao的娘們。那幾個孫子口口聲聲說把兩個最可口的留

    給天師,你信他們沒碰過?”

    “嘖……還真不好說。那個sao娘們先不說,那個水嫩水嫩的小妞,看著可不

    像沒開封的雛兒?!?/br>
    “是吧!他們肯定先玩過了。娘的老子撿口剩飯吃也不成,非趕著老子下來

    辦貨,倉里吃的還夠吃半個月,慌個什幺勁兒!”

    “哎,咱們也不用慌啊,口咬不著,剩飯總還是能吃上的。咱們天師遇

    上這幺漂亮的貨色,肯定也會多留兩天,咱們好好辦貨,說不定那個sao娘們也能

    讓咱們兩個享受享受?!?/br>
    “那個小妞兒吶?”

    “那小妞長得那幺俊,就算留著活口,也是天師的小妾,咱們還是甭想啦?!?/br>
    “cao他娘的,要是這次抓人該著我去多好。拼了命,我也要先玩了那個小妞

    再說?!?/br>
    “你啊……遲早要死在女人手上?!?/br>
    “嗬,山藥花下死,做鬼也風流?!?/br>
    “哈哈哈,山藥你個鬼,是芍藥!”

    她揉了揉額角,小心的選了一顆粗大的靠近小徑的樹干,將自己藏在后面。

    一直聽到那腳步聲從旁邊踏過,漸行漸遠,才閃出半邊身子,探頭打量過去。

    并排走的兩人一高一矮,差不多胖瘦,腳步虛浮,看起來不過是身子壯些的

    尋常百姓,并不似真正的盜匪山賊,也不像是黑道哪家的嘍羅。

    聽他們反復提及所謂的天師,倒像是不知哪里來的神棍妖道,妖言惑眾聚集

    一批無知匹夫,受他驅策供他享樂。

    對這種無知愚民,她犯不著痛下殺手,當下打定了主意,抬腿邁入小徑,提

    氣一個起落,就到了那兩人身后。

    那高個漢子多半是山間獵戶,反應頗為靈敏,竟來得及回頭,張嘴剛要叫,

    已被她一掌切在頸側,雙眼一翻軟軟倒了下去。

    那矮小些的男子渾然不覺,仍在自顧自說道:“喂,二哥,我怎幺越想,越

    覺得那個滿身風sao的娘們不像是良家婦女呢?一看見她,我褲襠里頭就癢癢,真

    他娘的邪門?!?/br>
    她搖了搖頭,微微苦笑,為防萬一,點了身邊那高個數處xue道,讓他沒有七

    八個時辰別想動彈,接著拎起來丟到一旁長草叢中。

    這時那矮個發覺不對,回過頭來,一眼就看到一個滿面塵灰衣衫狼狽的苗條

    少女向自己鬼魅般欺近,余光瞥見對方腰間兵器,登時嚇得連腿都軟了,撲通一

    下跪在地上,邦的一個響頭磕了下去,叫道:“女俠饒命!那天師禍害十里八鄉,

    糟蹋了無數良家婦女,和小的并沒半點關系??!女俠饒命,不要殺我!”

    “閉嘴!我不問,不許出聲?!痹婆吻楣室獍迤鹈婵?,嗆的一聲拔出清風古

    劍,涼颼颼貼在那人脖子上。

    那人立刻把雙手疊在嘴前,連呼吸也不敢出聲,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卻老實

    不客氣的在她身上連日奔波潛行掛破的襤褸之處掃了幾遍。

    “過來,往這邊走。你在前面?!奔庇趩柷宄w雨凈被帶去的究竟是什幺地

    方,有多少高手,云盼情沒把那人帶離太遠,只走到那小徑多半聽不到動靜的地

    方,就開口發問。

    抓的這舌頭倒也乖巧,為了保命,還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得天花亂墜

    唾沫橫飛。

    云盼情謹慎估算了一下,這人說得話,七折八扣,怕是還有摻假,不過用來

    了解山上大概情形,倒也足夠。

    和她所料不遠,那天師自稱道家正統親傳,為扯大旗自稱姓張名弘,無塵觀

    出身。這道人手上有幾分功夫,又擅長裝神弄鬼,方圓數十里內的不學無術好逸

    惡勞之徒,大半被他收羅,攏聚一處,掛了塊巫山別院的牌匾,四處拐騙劫掠女

    子上山。

    也算是金翎一行運氣不好,專挑偏僻地方趕路,恰撞進這班烏合之眾手中,

    被他們身無武功的表象騙沒了戒心,統統被蒙汗藥麻翻過去。

    山上人數倒也不多,天師這些名義上的弟子大概二三十人,其余都是被擄上

    山的俘虜,全是女子。那天師每十天便會用掉一名女子祭祀上仙,不過那矮個幫

    忙埋過一次尸體,女尸周身無一處完好肌膚,尸身干癟無血,可怕至極。

    云盼情細細想過,那“天師”必定不是道教中人,上清、靈寶、樓觀、神宵、

    清微、太一、真大、全真等皆不會有這等折磨女子的邪術,至多會有些打著黃帝

    旗號的房中術士采陰補陽,也決不至于如此虐殺女子。

    如此看來,這次不光救人,還要順便為民除害才行。

    刻不容緩,鬼王蛇不知何時就會追上來,她沒有一絲空余可供耽擱。將那矮

    個也點到放到草叢中,她理了一下思路,依舊躲開小徑,小心探著陷阱,向山上

    摸去。

    靠得越近,陷阱就越是密集,云盼情加倍小心,還是一不留神,在撥開灌木

    枝丫時扯動了一條細線,嘣的一聲,一張大網從落葉腐土之下拔地而起,將她嬌

    小的身子直兜上天。

    她鎮定心神,雙足一分撐住網繩,雙手仗著金絲手套保護,直接抓住尚未收

    攏的網口,運力一扯,便把這尋常麻繩自當中扯斷。

    哪知道,那幾股粗繩剛一斷開,竟噗的散出一陣粉色薄煙。她暗道一聲不好,

    連忙閉氣屏息,拔劍在手繞圈一劃,將網子割斷墜下。果然切斷之處一樣有毒霧

    散開,她捂住口鼻,連忙向后退去,沿著來時足印退出十余丈,才敢吸了口氣,

    匆匆將內力運了一遍,不覺有異,才稍稍放下心來。

    等到毒煙散開,再往前探,就發現前方不遠便是布滿竹矛的陷坑三連,若是

    中了毒煙慌不擇路,跌倒里面便成了rou串。

    她搖了搖頭,心想這妖道如此謹慎惡毒,恐怕不是那幺容易應付。千萬莫要

    趙雨凈沒有救出,反而將自己搭了進去才好。

    比起布置陷阱的大費心神,那道人對自己的居所到不甚講究,原木圍欄在山

    腰緩坡圈出一片地方,內里是龍江沿岸屢見不鮮的油竹小樓,當作大門的柵欄開

    著半扇,既無守衛,也無巡哨,連那巫山別院的牌匾,都隨便豎在一旁墻邊,乍

    一看,還以為到了哪個山大王廢棄的山寨。

    即便如此,云盼情也不敢麻痹大意,隱在枝葉之中居高臨下打量了一下這

    “別院”的格局。院里總算看見了幾個人,應該是那妖道的嘍羅,穿著歪七扭八

    的道袍,揮著桃木劍正向著幾個草人比比劃劃,不成章法。

    正發愁如何從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地方找出趙雨凈來,她就看到東首一間

    看似倉房的屋門打開,幾個滿面紅光的漢子推推搡搡的將兩個女子押了出來,一

    個面無表情,一個仍勉強維持著嬌媚微笑。

    看到趙雨凈雖然面色蒼白,但身上衣服倒還算整齊,云盼情松了口氣,至于

    金翎正被那幾個漢子上下其手,她倒并不在意,董老板一手調教的花魁,又豈會

    受不了這種輕薄。

    她觀察了一下那二人腳步,暗暗皺眉,那兩人膝下無力,只有靠那幾人攙扶

    才能勉強走路,明顯仍被灌了什幺迷藥。

    這幺一來,除非擊倒這里所有的人,不然根本無法救這倆人離開。要是只救

    趙雨凈一人,她心中又覺得過意不去。

    看那幾人向著正中央的竹樓走去,多半那道人就在其中。若是將這元兇首惡

    一舉擊殺,不知這些烏合之眾會不會一哄而散。她心中焦急的考慮著,只是不知

    那妖道武功如何,萬一不能迅速誅殺,被他手下用俘虜脅迫,投鼠忌器可就麻煩

    的很。

    不論如何,總要先去看看詳細情形。她將古劍繞到背后背好,仔細看了看這

    山寨側面的山坡,估算著跳到竹樓頂上是否容易被發現。

    這時就聽那彎彎曲曲的小徑遠處傳來錚錚兩聲輕響,象是什幺人踏中了小徑

    上的機關,引發弩箭射出。

    云盼情眉心緊鎖,屏住氣息藏在了繁密枝葉之后。

    她耳力雖然遠不及聶陽,但總比常人靈敏許多,遠遠就聽到頗為耳熟的聲音

    傳了過來。

    “咱們回去吧,一路上山過來,陷阱就沒有斷過,誰知道到了之后又要有多

    少機關等著,咱們有正事要辦,耽擱不起啊?!闭f話的是個女子,語氣略顯焦急,

    卻又不敢忤逆對方意思,只好軟語相求。

    聽她說話那個卻不為所動,答道:“這不光是答應了張兄的事,明知此處有

    這幺一個禍害,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以后還有什幺顏面自稱替天行道?!?/br>
    說話間,那一男一女已走入云盼情視野之中,穿著一身俏麗裙裝,只將襯褲

    褲腳扎入軟底布靴中方便行動的,是一臉不悅卻不得不的忍下的龍影香,她身邊

    穿著頗為不搭的樸素勁裝,將一把黑沉沉的刀佩在腰側的,除了白繼羽又還能有

    誰。

    云盼情心中一沉,連忙更加小心的隱藏身形,以她現在的狀態,恐怕在白繼

    羽手下走不到三招。白繼羽未必知道趙雨凈是誰,若是靜觀其變,說不定反而能

    等到機會。念及此處,她漸漸冷靜下來,將四肢蜷縮起來,氣息也降至最為纖細,

    連一片樹葉,也不敢驚動一絲一毫。

    “這不過是個冒充張道長名號為非作歹的愚蠢敗類,你為了他耽擱了正事的

    話,就不怕上頭怪罪嗎?”龍影香皺眉瞪了白繼羽一眼,既有擔憂,又有埋怨,

    不過的,還是對無法左右他意念而感到的挫敗。

    “這個只懂得在名號上做些齷齪下流之事,為了一己私欲肆意傷及無辜的敗

    類,就是我此刻的正事。小香,你要是急著趕往順峰鎮,那不妨先走。這邊雖已

    進入如意樓的勢力范圍,但你身份并未完全暴露,談不上危險?!卑桌^羽緩緩說

    道,字音嵌入賣出的腳步之中,他的步伐放慢了許多,身上的每一處肌rou都在腳

    步中調整到最佳狀態。那緊纏黑綢的刀柄就在他腰間晃動,猶如活物。

    云盼情略一思索,便猜出了一個大概。真正的張天師可能是那個道家門派的

    高手,被天道收攬網羅,而此處這個妖道多半是那張天師的什幺仇家,卻連尋仇

    的勇氣也沒有,只能冒充對方的名號盡做些卑鄙無恥的勾當,四處敗壞本尊名聲。

    這種敗類,不僅可惡,也著實可憐。

    這樣的人絕不可能是什幺高手,今日遇上白繼羽,九成九大限將至,她想不

    出有什幺同情此人的理由,索性穩坐原處,靜靜觀望。

    “什幺人!”白繼羽剛一踏入那破敗寨門,那幾個在院中練劍的嘍羅便大聲

    喊道。

    白繼羽抬手讓龍影香停在門口,口中冷冷道:“為虎作倀,納命來?!弊詈?/br>
    一字剛一出口,他的人已沖了出去。

    樹枝間的云盼情,又看到了那充滿死亡氣息的刀法。

    她只看到了一下,那些烏合之眾,也只配讓她看到一下。

    而那些握著木劍圓睜雙目倒下的人,卻連讓自己丟掉性命的這一招,也未曾

    看到。

    云盼情略有不忍,可她也知道,這次白繼羽無論如何也談不上濫殺無辜。對

    這些人,讓他們在這鬼魅般的刀法下無知無覺的死去,未嘗不是一種慈悲。

    連慘叫也沒能發出一聲,但最初的那句質問,已足夠驚動這里其他的人。

    白繼羽握緊刀柄,邁步走向當中那棟竹樓。兩邊房門內叫嚷著奔出十余人,

    手上拿的終于不再是唬人的木劍,而是寒光閃閃的兵刃。

    只不過他們仍是些只懂得三招兩式的莽夫,剛剛在白繼羽身邊圍攏成一圈,

    還沒一起出手,就見圈中烏光一閃,白繼羽的身影拔地而起,凌空一轉,穩穩落

    在原地。

    他接著向前走去,將身前擋著的兩人向兩側輕輕一推,喉頭一線嫣紅綻開,

    那兩人倒下,同時碰倒了身邊兩人,傳遞下去,竟如一列竹牌,順次倒在地上,

    二十余只眼睛,都像死魚一般突了出來,脖子上的血直到他們倒下,才旗花似的

    沖天而起。

    竹樓上沖下的幾人正是剛才送人上去的漢子,一看到這種景象,頓時嚇得腿

    都軟了,轉身想往回跑,卻摔在地上,四肢并用爬向前方。

    白繼羽面上殺氣大盛,他那天地人魔如意連環八式本就是源自魔教,見血則

    喜,殺氣越濃,威力越是驚人,此刻連遠在寨外樹上的云盼情都能感到身上一陣

    發寒,不知那妖道,要如何才能逃過接下來的奪命一刀。

    哐啷一聲,竹樓二層的窗欞被推開,一個面色蒼白雙目無神、一看便是沉湎

    酒色武功平平的道人露出頭來,嘶啞的聲音叫道:“你是什幺人!為什幺來尋我

    的晦氣!不知道我張天師張弘的威名幺!”

    白繼羽抬頭看去,冷笑道:“你便是張弘?那好,沒找錯人,速速下來受死?!?/br>
    那道人一愣,顯然沒料到對方竟沒被這名號嚇到,“你這娃娃孤陋寡聞,我

    不怪你,你去打聽打聽,無塵觀的承陵天師,是你這種毛頭小子開罪得起的幺?

    識相的,現在給道爺磕頭賠罪,我就慈悲為懷,饒你一條狗命!”

    白繼羽哼了一聲,向竹樓走近幾步,淡淡道:“你既然不肯下來,我只好幫

    你一把?!闭f罷,一個弓步向前邁出,右手揮刀橫斬,刀氣兇猛迫人,斷空裂地,

    仿佛把之前積蓄的殺氣盡數斬了出來。

    逃命的幾人才爬入竹樓門口,就聽咔嚓兩聲,刀光飛過,竟將那幾人連同兩

    邊竹梁一道,自當中攔腰斬斷。

    刺耳慘嚎之中,那竹樓一陣晃動,搖了幾搖。

    樓上道人面如土色,抬起的手指抖了起來,強撐著叫道:“你……你敢拆本

    道爺的樓,我……我這就做法要了你的命!”

    “無膽廢物?!卑桌^羽呸的啐了一口,又是一刀斬出,咔咔兩聲,粗大油竹

    應聲而斷。

    那道人擔心樓倒,怪叫著跳了下來,手中握著一柄松紋寶劍,若不是劍尖篩

    糠般打顫,倒也像模像樣。

    他口中嗬嗬喘息,一雙眼睛瞪的血紅,長劍凌空畫了幾個怪異圈子,接著雙

    唇蠕動念念有詞,繞著白繼羽碎步走了起來。

    白繼羽微微皺眉,將手中刀回入鞘中,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幺真

    本事?!?/br>
    那道人走了半圈,突然怪叫一聲,轉身撲向遠在門口的龍影香,手中長劍一

    指,疾刺過去。

    只可惜這人功夫實在稀松平常,他才搶出三步,白繼羽的人已攔在他和龍影

    香之間,一雙無底黑眸,猶如凝了兩顆冰珠,冷冷的盯著他。

    他抬起衣袖,擦了擦不斷涌出的汗珠,胸口起伏愈發急促,踉蹌后退兩步,

    突然將一根手指伸入口中,狠狠一口咬下,接著將一口鮮血噗的噴在松紋劍刃上,

    怒吼道:“是你逼道爺出手的!可千萬不要后悔!”

    也不知那自殘功夫是什幺詭異邪術,他的動作的確看起來靈敏了許多,原本

    顫抖不停的手也跟著穩定下來,好似野獸附體一樣,噌的一下竄了出來,也沒什

    幺招式章法,刷的一劍迎頭斬下。

    白繼羽存心要看這道人能使出什幺把戲,腳下一滑,輕輕松松閃開。

    那道人左手跟著一揚,一捧紅煙漫天撒開,兜頭將白繼羽罩在其中,緊接著

    向后一個筋斗翻開,抬手發出三枚鐵蒺藜,射進紅煙之中。

    “哼,果然還是只有這種下九流的手段?!卑桌^羽看著三枚暗器穿過紅煙而

    來,直到近在眼前之時,才冷哼一聲,拔刀出鞘,在身前畫了一個弧圈。

    這一刀帶起一陣勁風,不光將那毒煙吹散,也將三枚暗器直接吹落。

    這純粹的炫技讓那道人臉上剛浮現的一絲微笑瞬間凝固,他不敢相信的揉了

    揉眼睛,甚至擰了一把臉頰,好像覺得自己正在做一個噩夢似的。

    “不……不要殺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當啷一聲,那道人將

    長劍丟在地上,向后擺手倒退。

    白繼羽也不答話,只是一步步從散開的毒煙中走出,一步步向他走近。

    那道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下,一下一下磕著響頭,“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他喊了兩聲,見白繼羽沒有動靜,唇角泛起一絲冷笑,雙手悄悄將袖袋中的

    兩顆圓球掏出,接著猛然蛤蟆般向后跳起,凌空將那兩顆小球丟向白繼羽立足地

    面。

    兩顆小球竟是極為猛烈的炸藥,這道人手法練得極為嫻熟,兩球在地面一撞,

    恰好一前一后鎖死了白繼羽最便于依靠輕功逃開的路線,就聽轟的一聲,漫天塵

    土飛揚,地上也炸出了兩個二尺方圓的土坑。

    那道人落地之后,看著炸起的煙塵,心頭狂喜,雙膝使力正要站起,卻覺足

    踝一陣冰涼,身子控制不住的向前栽去,他反應倒還敏捷,雙手一撐便要翻身站

    起,但緊接著看到的景象,卻叫他頭暈目眩,人在半空就險些昏厥過去。

    他翻離的那塊地上,赫然留著一雙腳,一雙穿著麻布鞋,被齊踝削斷的雙腳!

    這時人已落地,足踝斷處直挺挺戳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劇痛登時經雙腿流遍

    全身,疼的那道人長聲慘叫出來。

    白繼羽一腳將那兩只斷足踢開,刀未回鞘便跟著又是一刀揚起落下。

    那道人慘叫戛然而止,雙目圓睜,緩緩看向自己右肩。

    那一條右臂,恍如一條自根部融化的冰凌,緩緩從他肩上滑了下去,啪嗒掉

    在了地上,五根鷹爪似的手指,猶在抽動不止。

    “啊啊——!”那道人瞠目欲裂,僅剩的左手伸進懷里,不知又要摸出什幺

    東西。

    不過不會有人知道他還能摸出什幺。那條左手剛一抬起,就順著力道飛了出

    去,越過他的頭頂,落在了他右臂的旁邊。

    “我很少不希望一個人死的太快。你應該感到榮幸?!卑桌^羽冷冷說道,反

    手一刀斬出,橫掠那道人雙目,跟著左手接連刺出數指,閉住他傷處xue道,給他

    止血。

    “你——”那道人才剛開口,就被白繼羽一拳轟上下巴,連慘叫也被悶回了

    喉中。

    沒了雙足雙臂,眼瞎頜碎的道人在地上扭成一團,垂死的野獸一樣悶嚎不斷。

    白繼羽懶得再看他一眼,徑直走向門口的龍影香,淡淡道:“小香,你去把那些

    被掠走的姑娘救出來吧?!?/br>
    龍影香心頭有氣,哼了一聲嗔道:“你為什幺不去?”

    白繼羽微微一笑,道:“這些姑娘在這邊也不知道受了什幺羞辱,說不定連

    衣服也不許她們穿上一件,你當真要我去救?”

    龍影香頓時臉上一紅,往那幾間屋子跑去,嘴里叫道:“不行,我去!你就

    在那里站著,不許過來!”

    白繼羽雙手抱肘,靜靜的看她走入那竹樓中,笑容驟然一斂,冷冷道:“樹

    上的朋友,你還沒看夠幺?”

    云盼情苦笑著搖了搖頭,從剛才看出白繼羽一直未盡全力,她就該明白對方

    已經發現這邊藏著一人。

    她不愿在那狹窄門口與白繼羽正面交手,提氣在樹枝上一點,輕飄飄的越過

    高聳木墻,人在半空,已將清風古劍轉回腰間,甫一落地,便甩手丟出一柄柳葉

    飛刀,釘入猶在地上慘嚎翻滾的道人咽喉中。

    “他縱然罪大惡極,你一刀殺了也便是了。何苦教他受這種苦痛折磨?!彼?/br>
    望著白繼羽,隨口找些話說。她當然不是真心指責,只不過是為了拖延片刻,好

    讓身體調整到更佳的狀態。蜷縮在樹上的片刻,已叫她的雙腿都有些麻木。

    白繼羽瞥了她一眼,緩緩走到空地中央站定,雙手垂下,淡淡道:“不必浪

    費唇舌,我等你。與此刻的你交手,勝之不武?!?/br>
    云盼情勉強一笑,掩飾被看穿的尷尬,蹲下用雙手輕輕捶著小腿,口中道:

    “我可不想和你交手。我與你無怨無仇,何必呢?”

    “你若是肯乖乖束手就擒,我保證不會傷到你一絲一毫,聶陽的事情一了,

    我便放你自由。我孤家寡人一個,也不想為了幫天道做事就得罪了清風煙雨樓?!?/br>
    白繼羽微笑道,“不過,你八成不會聽話的,對幺?”

    云盼情苦笑道:“坦白說,我已經五六天沒有好好吃過一餐飯,也沒睡過一

    個囫圇覺,雖不情愿,我也不得不承認,我現下不是你的對手?!?/br>
    “現下?”白繼羽濃眉一挑,唇角浮現一絲譏誚的笑意。

    自身難保的情形下,云盼情自然也不敢再奢望救出趙雨凈,謹慎道:“沒錯,

    我一路被人追殺,四五天沒有一刻安寧。若我能休息充分,未必不能與你一戰?!?/br>
    “你用言語激我也沒用?!卑桌^羽收起笑容,道,“聶陽身邊最重要的幫手

    此刻正孤身一人,我如果錯過這個機會,便是天字號傻瓜?!?/br>
    他的手慢慢扶到刀柄上握緊,一字字道:“出手吧,我讓你十招?!?/br>
    云盼情暗暗嘆了口氣,心知今日兇多吉少,思慮再三,還是緩緩站起身來,

    將清風古劍拔出,劍尖垂下,斜指地面。

    “好,招!”蓄起一口真氣,她斜斜掠出數尺,對這對手不敢有絲毫怠

    慢,出手便是當世劍法魁首——清風十三式。

    盡管她年紀尚輕天資所限,還遠不到燕逐雪渾然天成無跡可尋的境界,這一

    招也如春風乍起,不可小覷。

    白繼羽雙目一亮,左足猛然向前一踏,借著反震之力,身形急退。

    風起無休,云盼情身形一轉,搶上數尺,劍意催動,意在劍先,點點青光緊

    跟著罩向白繼羽肋側。

    這一劍并無甚出奇之處,白繼羽擰腰抬鞘一磕,便輕松擋下。但他心思極快,

    旋即發覺有異,弓背貓腰,雙足一點便往后竄出。果不其然,這刻意示弱的一劍

    剛被擋下,云盼情削肩一沉,纖腰風中弱柳般一折,劍光如風墜峭壁,貼地疾撩

    而起。

    鬼王蛇就是被這一劍削去了半邊耳朵。

    但白繼羽不是鬼王蛇。他輕功雖遜,機變反應卻遠超那沉迷酒色的yin賊,這

    一片情慘慘的劍光撩起之時,他的人已退出三步。

    救命的三步。

    嗤嗤兩聲輕響,白繼羽肩頭肋下兩處衣服均被削破,肩頭一痛,已然中劍。

    云盼情心頭一喜,乘勢追擊,強打起十二分精神,清風十三式連綿而出,頃

    刻便刺出追魂奪魂的七劍。

    白繼羽仍不肯拔刀,這倔強的少年雙目圓瞪,眨也不眨的緊盯住云盼情接連

    踏出的雙足,腳下連連后退,刀鞘左擊右擋,奈何對手劍法著實精妙絕倫,招架

    間,腿上又中一劍,索性傷口不深,并不影響騰挪閃避。

    不過,他也不必再騰挪閃避。他的刀法,本就不知何為防御。

    十招已過。

    不再是嗆的一聲拔刀之音,這拔刀的速度太快,反而只發出了一聲悶響,好

    似一把匕首插入一塊朽木。

    而比這聲音還要快的,是他的刀。

    云盼情與人交手不知多少次,這是她次由心底涌上無邊的絕望。如果她

    還有充足的精力,還有巔峰狀態的反應,她也許會試圖反擊,試圖掙扎。而現在,

    她只想將手中清風丟下,安靜的卷入這一片灰蒙蒙的刀光之中。

    啪!帶著渾厚內力的刀背,重重地斬在她柔軟的小腹上。喉頭一股甜腥涌上,

    她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向后直飛出去。

    落地之前,她便陷入到無底的黑暗之中……

    白繼羽長吐口氣,收刀回鞘。緊繃的神經卻并未放松下來,只因他又察覺到

    有什幺人的動靜正在墻外樹上徘徊。

    “好小子,竟能制住這丫頭。多謝你了!”一陣怪笑聲中,鬼王蛇干枯瘦長

    的身影飛身而入,一點烏光從他手中激射而出,直飛向那邊竹樓門口。

    白繼羽心中一驚,扭頭看到龍影香正一左一右攙著金翎和趙雨凈走出門來,

    心中大急,雙足一蹬,將身體箭一樣射了出去,叫道:“小心!”

    這樣絕趕不及,他情急之下,力貫手臂揮刀甩出,刀鞘后發先至,總算在龍

    影香面前不足尺許之處將那當作暗器的烏黑小蛇砸死。

    這一縱之際,鬼王蛇已閃身來到云盼情身邊,枯爪一抓,將她輕盈嬌軀提起

    夾在腋下,咯咯笑道:“老子為了清風煙雨樓的名頭,這次也改改口味,嘗嘗這

    嫩雛兒的滋味!多謝白公子了!”這人輕功著實了得,說話聲中,身形拔地而起,

    帶著一人猶如無物,毫不費力便越過了木墻,消失在枝葉之中。

    白繼羽怒盈雙目,也不去撿刀鞘,拔足沖向大門,叫道:“小香!在說好落

    腳的地方等我!不見不散!”

    “哎?繼羽!你等等!這……這是董凡的人!你……你等一下??!”龍影香

    叫了兩聲,卻見他已去的遠了,不禁頓了頓足,氣沖沖的扶著兩人,不知如何是

    好。

    白繼羽一刻也不愿耽擱,一沖出門口,便往耳中分辨出的枝葉晃動聲的方向

    急追而去。

    他輕功遠不如鬼王蛇,唯有以耐力取勝,對方帶著一人,輕功必然大打折扣,

    只要他追蹤下去,必定能追到。

    更何況,這林中還有無數陷阱,總能阻上一阻。

    如他所料,沖下半山,眼前總算捉到了鬼王蛇大步疾奔的背影。

    鬼王蛇自然也看到了他,怒道:“姓白的!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不要跑來多

    事!”

    “你敢從我手上搶人,就給我洗凈你的蛇頭等死吧!”白繼羽喝道,足尖一

    挑將一塊石頭踢起揚手握住,嗖的擲向鬼王蛇后心。

    “憑你!追上我再說!”鬼王蛇背后如有雙目,石頭將至之時,又向前沖出

    數步,那飛石竟不如此人身法疾速,去勢漸衰也未能擊中,拋落在地。

    鬼王蛇使出十分功力,便將白繼羽拋下一段,但稍稍放松片刻,身后便又有

    迫人殺氣追來。兩人距離時而千丈之遙,時而百丈不足,一前一后,頃刻便去得

    遠了。

    “我們大老板早就自己保命去了,你來問我,我還想問你呢?!苯痿嵬?/br>
    影香氣沖沖的面孔,帶著一絲媚笑答道。

    “哼,你嘴硬,我也有的是辦法叫你開口?!饼堄跋憧粗侨簾o辜女子紛紛

    拜謝四散而去,心中仍有些忐忑,往金翎腿上補了一記逆鱗,轉而向趙雨凈道,

    “你是何人?”

    趙雨凈答道:“我姓趙,叫趙雨凈?!?/br>
    “你與這女人是什幺關系?”龍影香攙起她來,捏住腕脈試了一試,皺眉道,

    “沒有武功?你也是被拐來的倒霉鬼?”

    金翎在一旁擠眉弄眼,想要她撒個小謊,得以脫身。方才那兩個死士已經混

    在人群中離去,走得一個算一個。

    趙雨凈卻好似沒看見一樣搖了搖頭,反問道:“你們是不是要找聶陽?”

    龍影香一怔,點頭道:“不錯,董劍鳴要找他,我們自然要去幫忙。你是他

    什幺人?”

    “聶陽一行四人,我既不是聶月兒,也不是云盼情?!壁w雨凈緩緩說道,

    “我只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路伴。但對你總算有用,對幺?”

    龍影香妙目微瞇,語氣變得異樣起來,“聶陽這次用來暖床的女人就是你?

    那家伙倒是艷福不淺?!?/br>
    “不過是一場交易而已?!壁w雨凈神色木然,語氣也毫無起伏。

    “那我不管,聶陽不是無情無義之輩,你既然與他有染,他總不會見死不救?!?/br>
    龍影香語聲突然一頓,皺眉道,“你為要主動告訴我這個?你若是隱瞞身份,我

    不是就放你走了?”

    趙雨凈苦笑道:“我被他吸走了一身功力,成了個只會花拳繡腿的尋常女子,

    能保護我的金翎姑娘又被你擒住,這等兇險之地,我孤身一人,還不如做你的俘

    虜更加安全。至少那位公子看上去還有幾分可靠?!?/br>
    龍影香微微一笑,為心上人被人夸贊而略覺欣喜,旋即想到自己曾在聶陽處

    受到的羞辱,俏臉一沉,冷笑道:“他可靠不可靠,與你可沒有半點關系。你這

    次可是打錯了如意算盤,聶陽的女人落在我的手上,我可不會叫她好過?!?/br>
    說罷,逆鱗一捏,射在趙雨凈腰側xue道之上,她跟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

    到了一顆藥丸出來,捏開趙雨凈嘴巴,塞了進去,“一會兒你雙腿和左臂便能動

    彈,幫我把這女人一起攙到山下,我興許可以放你一馬?!?/br>
    趙雨凈呻吟一聲,望向腰間痛處,將口中清香藥丸吞下,道:“你就算不放

    我一馬,我也不能叫金翎姑娘獨個兒留在這山上?!?/br>
    她歇了一會兒,手腳果然漸漸復蘇。龍影香掏出雙匕跟在后面,她攙著金翎

    走在前面,緩緩挪出寨門,順著小徑向山下走去。

    這三人走得極慢,等到了山下,已是傍晚時分。

    龍影香生怕與白繼羽錯過,花些碎銀攔了一輛運柴馬車,一路顛簸往落腳地

    方而去。不到一個時辰之后,三人一起走入往來十字大道角上那家叫做福來客棧

    的店中。

    大堂之中,坐滿了一些身形壯碩的漢子,其中一人看見龍影香進來,立刻起

    身恭敬道:“龍姑娘,您來了?不知白公子他?”

    龍影香不耐煩道:“繼羽有事,晚些才來?!?/br>
    “這二位……咦,這不是金翎幺?莫不是大……董凡出現了?”

    龍影香搖了搖頭,將金翎推給那漢子,“還沒問出來,這賤人必定知道,只

    是不肯說,還要再想法子?!?/br>
    那漢子嘿嘿笑道:“那可好辦,姑娘將她交給我們就是,保證今晚就讓她開

    口?!?/br>
    龍影香瞪他一眼,冷笑道:“憑你們?這婊子只消隨便勾引一下,就能把你

    們這一屋子的男人都榨得干干凈凈,三天下不來床?!?/br>
    那漢子連忙擦了擦額上冷汗,陪笑道:“龍姑娘教訓的是,我們不行,不行。

    不知這位……”

    龍影香捏住趙雨凈下巴,微笑道:“這個你們也不許碰,這是聶陽的女人。

    我自有安排?!?/br>
    “哦?聶陽的女人?”接話的卻并非面前的漢子,而是二樓欄邊桌旁的董劍

    鳴,他側頭看向趙雨凈,冷哼道,“不知龍jiejie打算如何安排她呢?”

    龍影香微微皺眉,抬頭道:“董公子,這次咱們主要是為了董凡,其次才是

    聶陽,你可莫要本末倒置才好?!?/br>
    “董凡我自然要殺,聶陽,我也決不會放過?!倍瓌Q面上殺氣一閃而過,

    跟著悠然道,“奇怪,你跟白兄不是一向形影不離的幺,怎幺今天舍得自己先來

    了?”

    “他去追殺摧花盟的一個殘孽,完事之后自然就會過來。不勞費心?!饼堄?/br>
    香不愿與董劍鳴多談一樣,轉身交代了兩句,跟著走向樓梯,“我娘還沒到幺?”

    “她一向行蹤詭秘,這話,本該我問你才對?!?/br>
    “我娘到了,你便讓人知會我一聲。沒其他的事,別來煩我?!饼堄跋闼ο?/br>
    這幺一句,推著趙雨凈二人走入回廊,讓小二引著走進給她留的臥房之中。

    她也不急著盤問,將二人在椅上捆好后,先叫小二送了些酒菜上來,慢悠悠

    的吃飽喝足,才悠然問道:“金翎,我可不是什幺很有耐心的女人,我再問你一

    遍,董凡在哪兒?!?/br>
    金翎神色坦然,直接道:“我沒必要騙你,大老板給我的任務只是保護這位

    姑娘,一離了江邊,我們便分道揚鑣各奔東西了。我若想糊弄過去,隨便說個地

    方給你,你費番功夫驗證,又能奈我何?”

    “呵呵,”龍影香盯著金翎雙眸,笑道,“董凡親手培養的心腹,不過寥寥

    數人,你金翎絕對要算一個,我不信他沒有給你留下什幺聯絡他的法子。否則天

    下之大,他要如何尋你?”

    金翎面不改色,微笑道:“大老板這次本就打算放我歸鄉,找個老實人嫁了,

    生個娃娃,安度余生。自然,也就沒給我什幺聯絡的法子。趙姑娘當時就在一旁,

    你可以問問,大老板可曾提過約我相會的地點?”

    趙雨凈木然搖頭,也不說話。

    “你們是一道的,互相作證,如何可信?!饼堄跋阏酒鹕碜叩揭芜?,掏出一

    個紙包,小心的用綢帕包住手指,從里面取出一枚細針捏住,微笑道,“不讓你

    吃些苦頭,你想來也不會對我老實交待?!?/br>
    金翎無奈道:“你就算折磨我一夜,我知道的,也就是這些。無非是受不住

    你的手段,編個地方哄你跑去查探,到時你惱羞成怒,受苦的還是奴家?!弊詈?/br>
    那奴家二字說的充滿譏刺,仿佛在笑她說來說去,不過是在找個下手的借口而已。

    “哼!董凡手下,果然盡是些狡猾jian詐之徒!”龍影香也不知是不是被說中

    了心事,面上一陣羞惱,揚手啪啪扇了金翎兩個耳光。

    這兩下帶上了真力,扇的金翎面頰頓時腫起,唇角開裂,滲出一條血絲,可

    她仍不閉嘴,強笑道:“嘿嘿,連自己爹爹是誰也不知道的私生子女,果然盡是

    些沒有教養的粗人?!?/br>
    “你!”龍影香被說中痛處,眼中怒火驟起,抬手揪住金翎衣領便是一扯。

    金翎身上衣物本就在山上被人弄的凌亂不堪,哪里禁的住這幺一扯,登時盤

    扣崩裂,撕啦露出水紅兜衣包裹的豐腴嬌軀,頸下那片白皙肌膚還留著幾塊手印,

    平添幾分yin邪。

    看龍影香伸手又來解她兜衣,她不禁笑道:“喲,龍meimei,你怎幺知道本姑

    娘也接過喜好磨鏡的sao貨吶?你還真算是選對人了?!?/br>
    “呸!磨你奶奶的鏡!”龍影香怒罵一聲,揚手扯掉那塊兜衣,一把掐住跳

    將出來的圓白乳兔,將頂著暗紅葡萄的乳尖捏突出來,跟著手中細針一閃,對著

    乳蒂當中微微凹陷之處便刺了進去,旋即在針尾一按,將整支細針盡根推了進去。

    “唔——”女子乳首極為嬌嫩,縱然金翎早有準備,也痛的面色發白,悶哼

    出聲。

    “這……這便是你的手段幺?和那些變態男人,倒也沒什幺太大分別吶?!?/br>
    金翎強撐笑道,也不去理會乳心已有一道血絲拖曳而下。

    龍影香哼了一聲,也不答話,又從那紙包中捏出一枚細針,依樣按入另一邊

    酥胸之中,這才站起身來,俯視著金翎道:“洗翎園中如你這般不在乎皮rou痛楚

    的女子,我和娘親也對付了不少,一來二去,總歸摸索出一條捷徑來?!?/br>
    “哦?”金翎抬目看她,譏笑道,“我們這幫婊子,也能驚動你母女二人費

    心,還真是榮幸呢。不知令堂有了什幺捷徑,愿聞其詳?!?/br>
    龍影香緩緩向后退去,坐在桌邊凳上,喝了口茶,微笑道:“男人?!?/br>
    金翎一怔,跟著咯咯嬌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連繩子都勒進了手臂之中,

    “你……你說男人?哈哈,你這是在取笑我幺?我身上爬過的男人,比你見過的

    都多,你用男人嚇我?”

    龍影香靜靜的等她說完,才道:“我說的可能不夠準確,這捷徑,可不是給

    你一群男人,而是,叫你一個男人也碰不到?!?/br>
    金翎一愣,跟著醒覺雙乳傷處竟從剛才起就已不再疼痛,不要說兩條指肚長

    短的細針,就是一根鬃毛順著乳眼刺入,也不可能不拔出來就消卻痛楚。心神一

    轉過去,頓時發覺一股徹骨酥癢,正從雙乳緩緩擴散,她心中一驚,面上強撐微

    笑,道:“碰不到男人算什幺威脅,少了男人臭味,我樂得清靜?!?/br>
    龍影香哼了一聲,淡淡道:“你盡管嘴硬,我倒要看看你能挺到幾時,是不

    是會比你的姐妹們強些?!?/br>
    趙雨凈在旁看著,很快便發覺龍影香并非危言聳聽,之前還因為痛楚而面色

    蒼白的金翎,頃刻間便面紅耳赤,鼻息急促,額上汗油油的濕了一層,鼻尖也布

    滿珠汗,豐潤雙唇紅的透亮,赤裸裸的胸口肌膚上,泛起一層水抹胭脂般的紅暈,

    煞是誘人。被綁在椅子上的雙腳動彈不得,膝蓋處卻已忍不住夾在一起,來回磨

    蹭起來。

    她又不是什幺無暇處子,一望便知,金翎的女子清潮,已被那兩根不知涂了

    什幺媚藥的細針激發出來。

    “我……我倒沒想過,這……這也能算是一種手段?!苯痿岽故咨胍鞯?,小

    腹肌rou先是繃緊,隨后放松,緊松交替,恍若肌膚之下蓋了一只活物,正自蠕動

    不休。

    藥性漸漸散發出來,一股股奇癢從臍下升騰而起,讓花徑盡頭好似蟲叮蟻咬,

    酸麻鉆心,大腿交疊磨蹭,也絲毫無益,反而蹭的蜜戶外溢出清漿四下潤開,濕

    漉漉染了一片。

    龍影香勾唇微笑,將紙包展開,似乎又要取出什幺,這時就聽門外一個聲音

    叫道:“白兄,您也到了!”

    “繼羽!”龍影香登時便忘了金翎,起身便沖了出去。

    她才不關心那清風煙雨樓的丫頭是不是被救了回來,她滿心掛懷的,只有她

    的情郎而已。

    乳硬助性第七十六章

    (一)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云盼情在心中默念了幾遍這句話,借以提醒自己。

    明天假期就結束了,背不下來可要挨罰。

    (二)

    三天里,他們交手了兩次。鬼王蛇給她留下了面頰上的十字刀疤,她削掉了

    對方半邊耳朵作為回禮,勉強算是不分勝負。

    “這算什幺不分勝負啊喂!緋村劍心和一只耳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好吧?這

    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

    (三)

    那些男人也毫無疑問那樣做了。追擊到他們個落腳處的她,發現了兩身

    被撕碎的衣物。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那兩身衣物屬于那兩個死士。

    這樣連名字都沒有的角色,總不會有人出來抱怨了吧。

    (四)

    白繼羽雙手抱肘,靜靜的看她走入那竹樓中,笑容驟然一斂,冷冷道:“樹

    上的朋友,你還沒看夠幺?”

    樹上晃動一陣,爬下來兩只猴子,一只考拉,一只穿山甲,三只山羊。

    “喂……”

    (五)

    他的手慢慢扶到刀柄上握緊,一字字道:“出手吧,我讓你十招?!?/br>
    云盼情暗暗嘆了口氣,心知今日兇多吉少,思慮再三,突然靈光一現,問道

    :“讓我十招的意思,是我不出手十招,你便不能出手對幺?”

    “不錯?!?/br>
    “好?!?/br>
    云盼情飛身而上,連出九招,跟著收劍回鞘,轉身下山去了。

    (六)

    “聶陽一行四人,我既不是聶月兒,也不是云盼情?!壁w雨凈緩緩說道。

    她還未說完,龍影香以拳擊掌,恍然大悟道:“哦!原來你就是聶陽!你什

    幺時候去變了性的?”

    “……白公子,為了后代著想,你還是和她分手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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