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162 章
越修之就是容謹, 所以容謹并沒有死的時候,他其實就不應該掛著這個了。 但是他當時并沒有想把這個瓶子取下來的打算。 因為無論容謹現在還有沒有活著,他為他死了一遍, 這里面就是他的骨灰——這些都是事實。 但是就算那時候他并沒有要把瓶子取下來的打算,在越修之來的時候,他也應該把瓶子取下來了。 只不過他一直憂心越修之的傷勢, 又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所以一來二去,就把瓶子的事情忘了。 “……這是什么?”越修之繼續問。 他覺得裴明此時的態度十分詭異,再加上他自己對著瓶子突如起來的愧疚感,他便沒由來的產生了些不好的預感。 裴明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實話實說地告訴了他:“這是容謹的骨灰?!?/br> 他突然覺得,讓越修之看到也好。 他抬頭,仰視著越修之,鳳眸中帶著一些說不清的情緒:“你知道嗎,當我度過雷劫,走出大殿的時候,我有多高興?!?/br> “我迫不及待地往我之前派人藏著你的地方走,迫不及待地想告訴你,我贏了!從此世間再也不會有人害你,從此我可以護著你一輩子?!?/br> “但是我還沒有走到那個地方,就在半路發現了你……那是我最膽小懦弱的時候,我祈求是我看錯了,我甚至不敢走近你?!?/br> “但我還是認出了你……就算你滿頭白發,就算你滿臉皺紋,就算你形如枯骨?!?/br> 俊美的神祗訴說著曾經的絕望,但神色卻十分平靜,連語調都是平緩而輕柔的:“這就像是一場笑話。我為你成為魔帝,但你為了我成為魔帝而死。死在了我剛剛勝利的那一刻?!?/br> “我親手將你送入了祭壇,又親手捧著骨灰,裝入了這個瓶子?!?/br> “從此,我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你,但是卻始終舍不得將這個瓶子取下來?!?/br> 越修之始終沒有開口,在裴明說完后,這個宮殿便陷入了一陣宛如死寂般的沉默。 他的大腦有些難以消化這個事實。 在這個時候,其實“自己看到自己的骨灰”這種信息量極大又極其詭異驚悚的事情,他此時也覺得沒有太多所謂了。 不知為何,此時一直在沖擊他的大腦和心臟的,居然是一種劇烈的、仿佛在拷問他的靈魂的愧疚。 他終于明白了自己和裴明之前,誰才是真正的劊子手,誰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以往他對裴明的態度,都是知道裴明全程不知情,裴明并沒有錯,錯的是被迫傷害他的自己。 但是他也認為裴明也那么狠絕地報復了自己,所以自己和裴明之間,也算是在某種程度上扯平了。 就算他也知道,自己其實是欺騙了裴明的人生。但是直到現在他才知道,這是一種多么淺薄而自以為是的想法。 他遠沒有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和自己給裴明帶來的傷害。 他給裴明帶來的傷害,是無法挽回的,是殘忍至極的。 從前,理智告訴他,他雖然扮演其他人去幫助裴明,但是這并不能贖清自己的過錯,因為這些所謂的“幫助”,根本上都是“欺騙”。 但偶爾他也會忍不住想,其實他還是幫助了裴明,他并沒有欠裴明太多。 然而,現在,看到這個裴明戴在頸間戴了六百多年的瓶子,聽到裴明平靜中卻泣著血的話語,那層自以為是的壁壘,終于被狠狠撕破了。 短短的、輕飄飄的一句“欺騙了裴明的人生”,包含了多少血rou模糊的傷痕? 容謹死的時候,裴明該有多哀慟,冥月死的時候,他又該有多絕望? 誰能來替裴明回答,當他知道這些人都還沒死的、這些其實都只不過是他越修之的任務而已時候,他該為這些摯友摯愛還活著而高興,還是該為自己曾經的哀慟絕望而憤怒? 誰又來能替他回答,當他知道這些所謂的摯友摯愛,和曾經折磨他數年,他恨之入骨的人是同一個人時,他又該作何心情? 越修之,你自以為公允,自以為客觀,其實不過就是個逃避現實的自私鬼罷了。 恍然間,他想著想著,竟突然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