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煙草3
蔣絮如她爸媽已經訂了環游世界的浪漫郵輪,在電話里說:“絮絮啊,我們已經到碼頭了,你最近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們馬上就上船,到時候就沒信號——” 她撇撇嘴,那邊已經光速掛了電話,她已經見怪不怪,只嘟著嘴“哦”了一句。 顧鶴在她身后,敲了敲陽臺的玻璃窗問:“好了嗎?” 是的,今天開始,她就要給顧鶴上雅思口語課,但萬萬沒想到的是,顧鶴居然要她從音標開始入手。 “你不是學霸嗎你?”她的商業微笑都快要保持不住了,心里質疑著顧鶴是不是被調包了。 他徑自在大桌子邊坐下,長腿一使勁,電腦椅就滑過來了。 “合同上說'乙方應滿足甲方任何英語學習方面的要求'……”他讀道,難得地毛很柔順,“而蔣女士簽了字壓了手印?!?/br> 蔣絮如暗暗咂舌,為他低劣的英語水平感到震驚,他一定、一定在高考中偏科十萬里,不然怎么能拖回這該死的英語,勇奪本市理科狀元呢。 她像個苦口婆心的小學老師,口口相傳音標的傳說,無奈愚鈍的學生還是分不清/e/和 /θ/ 。 “Read after me,(跟我念)”她為了讓對方更明顯地看到咬舌方式的區別,可以將舌頭伸出來演示,“the;theatre.” 可惜,她的學生只看到了她粉色的舌尖時卷時翹。 嫩乎乎的。 弄得他下腹很燥熱。 蔣絮如是名副其實的美女,眉目艷麗的類型,眼下淚痣一點,即使妝點很少也堪稱嫵媚。她今天把黑色的大波浪卷發束成了高馬尾,裝出一副知書達理的樣子。 可是不像。 蔣絮如認真教學半天,對方卻像瞎子一般,任誰都要自閉,她想著豐厚的報酬,心中哀嘆一聲,“Let's do it again.(再來一遍)‘the’,‘the’……” 她話音未落,顧鶴就直接壓上來,吸住了她的小舌。 她和顧鶴的故事伊始,帶有頹靡和荒唐的色彩。 那時候她和容冉在一起已經一年半,一直堅定不移地認為容冉是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 容冉清秀頎長,容冉成績不好,早早混了社會,但英雄不問出路,她根本不覺得這有什么。 卻沒有想到自己在容冉的口中是“明明sao得很卻死活不給碰”。 她心中羞憤極了,臉上卻沒有一絲好事者盼望看到的軟弱,反倒施施然站起來,身體還有點發抖,大腦卻因怒火無比清晰。她徑直走過去,哄笑中容冉還有些愣,一時不知道是該求饒討好還是破罐子破摔。 那副猶豫的鬼樣更讓人火冒叁丈。 蔣絮如揚手,干凈利落的兩個巴掌就招呼在容冉臉上。 又狠又重,蘊足了她的全部力氣,烙了紅紅的手印在他臉頰。 有男生“哎”地叫起來:“嫂子好狠的心,就這還是大學生呢!容哥,這種的女人不要了正好?!?/br> 她滿耳朵都是大排檔里充斥了酒意的嘈雜,宛如人生中第一次來到琳瑯滿目的電玩城,連半句話都罵不出口。她想大聲罵臟話,為自己的狗屁眼光,但只怕潑口出來就是哭腔,先前的孤勇反而一掃而光。 那天的《愛寵大機密》是她一個人看的,真正意義上的一個人,深夜包場。 她一個人靠在紅色的坐墊上,越想越氣,又為被當眾議論“sao”隱隱感到無地自容的狼狽諷刺,耳根都有些紅。 “sao得很”。 容冉輕蔑皺眉的表情,鄙夷地齜起嘴角。 “不給碰”。 陌生男生倒轉酒瓶,漫不經心地微笑。 電影院里空調冷風呼呼,她的眼淚終于吧嗒吧嗒地往下滴,一個勁地搓著凍得發涼的手臂,縮在軟椅的一角。 不可以哭,不可以哭…… 我不可以做個怨婦……蔣絮如如是想著,強自忍住抽泣,把臉埋到了膝蓋上。 平靜下來,深呼吸—— 然后又忍不住嗚咽出聲。 氣死了氣死了?。?! 第叁十八次大喘氣后,她看見投影機的光線粒子被人影無情擾亂。 她看見年輕男人好看的側臉映在大熒幕上,鼻梁,眉骨,到嘴唇,流暢而優美。 “讓一讓,拜托?!?/br> 夜太黑,她又情緒激蕩,哭得喉嚨都有點啞了,未免有些疲累,揮揮手示意他讓開。 黑影輾轉幾下,腳步越近,蔣絮如心覺生警惕地扭過頭。 那就是顧鶴。 他們是老校友,又同在A大念書——雖然是商務英語和金融之遠,倒是經常碰面。 她有些疑惑地看著他,電影開場已經有一個多小時,他怎么卻好似一路狂奔過來一樣,喘著氣,連劉海都被汗沾在額頭。 顧鶴走過來,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看她,有些傲岸的意味。她還能看見顧鶴的胸口在起伏,鼻尖也聞到隱隱約約的血腥味。 這是什么呢? 直到顧鶴坐下來,發出“嘎吱”一聲,問她:“冷不冷?” 冷不冷? 很冷。她忽然又想到那種嘈雜的不安感,鬼使神差地側頭去看他:“冷?!?/br> 紅潤的嘴唇一張一合,亮晶晶的黑瞳剛被淚水洗過,清澈得柔光四溢。 “我真的、真的好冷?!?/br> 女孩冷艷的臉上淚痕未涸,墨綠色的絲絨吊帶小裙子,烏黑的長發蓬亂,喃喃說著,看向他。 ——作者啊啊啊———— 家里停電導致的延遲更文是真實存在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