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宮宴
時間過得很快,十一月匆匆而過,眼看著就要到大年三十了。整個十二月里,皇帝只在十五十六兩晚來了立政殿,是的,按宮規,這兩日是皇后承寵的日子??粗側缭絹碓降难凵?,皇帝心中發慌,也只有羞辱她時她臉上才有不同的神采,每每都要逼得她主動喊了他六郎,他才停了下來,不自覺的給她溫柔。他不喜歡這樣,可是他卻忍不住,連帶的,對于其他宮妃的侍寢也越發帶著些肆虐。 年三十那日,宮宴在酉時正式開始?;实鄣綍r,所有宮妃都已等在了那里,見他入殿,向他盈盈下拜。 往年宮宴,必定是帝后高坐主位,其余宮妃按品級入座,今年宮中形勢詭異,貴妃和德妃在排座時也是發愁,好在瓊如一到了殿里便坐到了左首位,便也避免了尷尬。 皇帝見她在左首位的桌旁向他行禮,心中便知她不打算與他同坐,也對,若她真想與他同坐,有的是時間來找他,可是她沒有! 他深吸了口氣平靜心中升起的怒火,讓眾人平身,接著環顧了一周,牽起貴妃的手入了坐。 長孫嫖走過瓊如時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下次不要讓我受這種罪。 瓊如一愣,沒來由的勾起唇,何時……對長孫嫖來說,這也成了受罪了? “皇后笑什么?”皇帝蹙眉。 “臣妾……高興?!彼?。 皇帝哼了一聲,也不管她,便叫宮宴開始了。 宮中絲樂多由樂坊出,今日也不知怎么了,柳夕月彈了古箏,一首《朝陽曲》是他年少時的作品?!冻柷窔g快,為這沉沉冬夜帶來了一絲鮮活。柳夕月精通樂理,一曲已罷,眾人皆如癡如醉狀?;实垡部滟澊饲怨殴~彈來,更引出幾分遐思。趙婉,王美人表演了劍舞,趙怡彈琴。 一曲《憶江南》,兩道劍影空中飛舞,配合得煞是好看。舞罷,眾人再度如癡如醉狀,不少宮人偷瞄著皇上,想看看皇上會怎么評價。當然,更多的人心中想,陛下如今最寵愛的兩名女子,明顯是在互別苗頭啊,只是不知道皇上今日會選誰…… “婉兒果真長大了,與王美人的劍配合得天衣無縫,配上怡兒的曲子,看了讓人想起世外隱士,雖刀光劍影卻有仙人之姿,妙極?!被实鄣?。 眾人心領神會,今晚大約是王美人了,由此,看向王美人的目光中不免多了幾道帶著羨慕嫉妒的。 “婉兒這劍舞確是得了你母后的真傳,”皇帝喝了口酒,忽然道,“只是你可知,你母后最愛的并非劍舞,而是胡旋舞?!?/br> 趙婉蹙眉的模樣有幾分像皇帝,“兒臣似乎有些印象……” “哈哈,你母親舞胡旋時你年紀尚幼,齊兒弘兒更是尚未出生?!被实劾市Φ?,“齊兒弘兒,你們可想看看你們母后的胡旋舞?” 趙佑弘年紀尚幼,脫口便道“想?!逼邭q的趙佑齊看著父皇,眉頭緊皺。胡旋舞雖美,但多少有些不莊重,母后端莊大方,即使過去喜歡,現在也不見得,“父皇,兒臣從未見母后跳過劍舞之外的舞蹈,兒臣怕母后會受傷?!?/br> “齊兒是個孝順孩子,”皇帝點頭道,“皇后,你怎么說?” 她能怎么說?她敢說不嗎?他想當著眾人羞辱她,她跳的好,便道皇后也不過一個妖嬈舞姬罷了,跳的不好,皇后當眾出丑……總之他總能找到話頭羞辱她?!俺兼灿行┘及W,謝皇上給臣妾這個機會,請容臣妾下去準備一下?!?/br> 皇帝點頭,瓊如喚了樂坊的鼓樂手準備歌曲,換了衣服后又命人在殿梁上懸掛一條厚絲帶,一端從梁上垂下,另一端則固定在樂坊眾人邊上的柱子上。不多時,胡琴聲起,一首《出塞曲》中,瓊如身著淺紫色胡女服裝旋轉而來。 眾人皆未想到,年近三十的皇后身材依然妖嬈,秾纖合度的王美人與之一比,竟有些遜色了?!冻鋈妨T,鼓樂突然響起,瓊如隨著鼓聲的節奏旋轉越來越快,到最后,眾人都有些看不清她的臉,只覺一襲淺紫色閃電劃過他們眼前。 鼓樂中間頓了頓,瓊如抓起梁上垂下的厚絲帶,再度試了試它的堅韌度,在手上繞了幾圈,抓著它隨鼓樂聲旋轉起來,鼓樂從慢到快,最后曳然而止,絲帶的另一頭被樂坊中人緩緩拉起。 《塞上曲》響起,瓊如隨著絲帶旋轉著升到半空,裙擺飛揚,如翩翩蝴蝶,眾人看癡了,沒有人能說出一個字。 隨著她的旋轉,絲帶上因她之前旋轉而扭出的螺紋慢慢解開,她邊轉著圈邊下降,卻不知是什么緣故,突然手脫離了絲帶,眼看人就要掉下來了。 眾人一陣驚呼,驚呼聲中,趙婉和趙佑齊沖了過去,幾個侍衛也沖了出來,但他們都沒一個身影快。那個身影在她升上半空時便已從主位上下來,待見她要掉下來時,一躍而起,飛身將她抱在懷中,兩人緩緩落地。 有驚無險,眾人都嚇出了汗。 皇帝抱著瓊如的手很緊,她在他懷里,不知為何,感覺他的身體有絲絲顫抖。 懷里的她微微的掙扎,他放開,“胡鬧!”一聲怒吼,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沒有人敢抬頭,也就沒人看到他眼中的驚懼。 “妾失儀?!彼蛳?。 “誰準你跳這個的!”他怒道。 “妾……”不是您嗎?“妾知錯?!?/br> 最后那段絲帶舞是她自創的,她最是喜歡飛在空中的感覺。從前她跳時,他時時刻刻提心吊膽,深怕她掉下來,可看她實在喜歡,又不忍心制止。沒想到已幾年未練的今日,又沒人在旁護著,她居然還敢跳,她不要命了嗎! “以后誰敢幫皇后拉帶子,杖斃!”他的怒火射向剛才拉帶子的男人。 那男子仿佛感應到皇帝的怒火,嚇得整個人抖了起來。 她伏地,也是驚魂未定,聽他這么一說,欲言又止,想想此刻自己出聲只怕后果更嚴重,便什么都沒說。 他拉起她,惡狠狠的道,“回你的位子?!笔謪s沒松開。 他手心涼涼的,卻有許多汗。大約這幾日縱欲過度,人有些虛吧……她心中如是想著,明日該讓御膳房給他燉些補湯啊。 她已經沒了統領六宮之權,如是做只怕逾距了,他知道了必定又會來羞辱自己,算了,還是旁敲側擊一下貴妃來得合適。 皇帝是不知道她此刻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的,若知道了,必定會大發雷霆,他何時縱欲過?只除了對她…… 他在她座前放開了她,神色復雜的看了她一眼,才上了座,命宮宴繼續。 只是經此一事,大家都沒了飲宴的興致,眾人八卦的心也都收了起來,頗有些戰戰兢兢的偷瞄高座之上帝王的神色舉止,深怕一會兒又有誰惹他不快殃及池魚。只有貴妃時不時哂笑著看他?;实垡膊焕硭?,只自顧自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