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你好嗎
單善再回到家時五點多,劉媽煮好了晚餐,加上錢師傅一起,餐桌上另外放了三副碗筷,大家一塊吃了頓飯。 劉媽不住這邊,吃過晚餐收拾了衛生,傍晚近七點時跟她告別,錢師傅順路送她,單善站在大門外目送二人離開,再回到家里,偌大的房子就只剩了她一人。 天空已經蒙蒙黑,她開了一樓所有的燈后去了二樓洗漱,因為白日曬了太陽,兩頰紅的厲害,她翻箱倒柜找出來一張面膜,看了眼保質期,嫌棄地一撇嘴,將就著撕了包裝貼臉。 她不打算出去,家里也沒什么玩的,就找了部以前的電影,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邊敷面膜邊看。 捯飭完臉,她暼了眼窗戶外面,天色昏暗夜空晴朗,她提上茶幾上的一袋蠟燭開門去了院子,又進屋拿了個抱枕過來盤腿坐下,將蠟燭點燃立在門前的臺階處,蠟燭很長,燃到天明綽綽有余。 這樣一來,爸爸mama就不會迷路了。 她先點燃燭心,再把蠟燭底端燙融化了粘在水泥臺階上,她低著頭,不慌不忙的專注做這件事,忽然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氣味。 她用力地一吸鼻子,不像是燭煙。 有點嗆鼻,是香煙的味道。 大晚上聞到有人在周圍抽煙,盡管是在安保良好的小區里,她心里依然生出害怕,慢慢地回轉過身,她家鐵門一側的墻柱上倚著個人,露出一片白色的衣角,頭頂的路燈照出個影子落在地面上。 單善貓著腰回屋拿了自己傍身的鐵棍,又放輕腳步往大門靠近,另一手抓著手機,如果真是歹徒就立刻聯系物業。 她一步一步悄無聲息地上前,等走到鐵門邊看到對方的側臉時,眼神還是不由得愣怔住。 還真的是啊。 她猶豫了幾秒,嘴唇蠕動,呢喃出聲:“阿瑄?!?/br> 她不應該理他,她應該轉頭進屋當做什么都沒看到,可今晚的風吹得人懶洋洋的舒服,導致她有點感性,這一懶下來,就不想再裝了。 況且,似乎也都沒什么意義了。 從她為他奮不顧身那一刻,什么都已藏不住。 她還是在意他的。 他穿著最簡單的白衣黑褲,指間夾著根煙在抽,表情恍惚,許是在神游,聽到有人喊自己下意識地轉頭,看到是她后忽地把夾煙的手背到身后,眨了眨眼,連她不甚在意,手又拿出來繼續抽,一時不說話。 她放下棍子一邊開了鐵門出來,問他:“來找我的嗎?” “嗯?!?/br> 單善低下頭,喃喃自語:“這樣的啊……” 她抓了抓頭發,為難地笑:“其實沒什么的,我都好了,你不要放在心上?!?/br> “嗯?!?/br> 一連應了兩個嗯,神色冷淡,她虛虛握著拳,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兩人相對而立,他抽煙,她傻站著,都沉默著不語,四周同樣靜謐無聲,連夏蟲都不叫了。 單善一開始覺得局促,后來繃著的肩膀緩緩放下來,手背在身后,忽然就覺得無比的輕松,身心都是。 她動了動唇,正要和他道歉,說她食言了,沒和他在一起,無法循了年少的承諾嫁給他,后者這時出聲,聲音嘶?。骸吧粕??!?/br> “嗯?” 她伸著脖子,往他湊近了些許,目光疑惑:“怎么了?” 她這時的模樣,卸下了這些年來的偽裝,不再對他惡語相向,溫順又乖巧,像只可愛的小貓,像他們在一起過的很多個時候。 他與她對視,心中大痛,勉強勾出個笑?。骸八麑δ愫脝??” 她眼神一動,瞳孔睜大了些,抿了抿唇。 他用手掐滅了煙,若無其事地又問了一遍:“善善,那個人,他對你好嗎?” 她沉默著,瞪大的雙眼卻倏爾滾落出兩行眼淚,瞬間模糊了雙眼,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掐著手都止不住。 她一哭他就想抱她,胳膊抬起一半又想到了自己沒有資格,緩緩又放下,笑著安慰:“你別哭啊,我就問……” 話沒說完,她一個箭步上前,臉扎進他懷里號啕大哭,聲聲斷腸。 “阿瑄…阿瑄我想你……” 這些年她跟著陸斂,受委屈時,看到和他有關的物件時,都時常會想起他。 她也知道,她和他已經沒可能了,可還是會想他,想他的好。 有時候甚至會想,算了算了,什么都不管了,只要能回到他身邊,什么都不重要了。 可莫名其妙的,又撐過來熬過來了,一直到今天,終于有人問她,他對你好嗎? 有人關心她,那個人對她好不好? 她抱緊他,哭得聲嘶力竭快背過氣去,跟她最初的愛人訴盡這些年的委屈。 靳瑄虛環住她的肩,雙目通紅地看著她烏黑的發頂,心里最后一絲希望也破滅。 “善善,他都告訴我了?!?/br> 她還愿意擁抱他,埋頭在他懷里哭泣,對她的依賴顯而易見,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哭聲一霎那停止,下一秒大力地推開他大聲嘶喊:“騙人!那混蛋見不得別人好!他騙你的!你別信他!” 她面色脹紅憤怒到了極點,像只被惹怒的獅子叫囂著要去找他算賬,靳瑄把她拉回來擁緊扣在懷里,柔聲安慰:“好了,善善,我都知道了?!?/br> 他紅著眼,說話聲哽咽:“乖,我都知道了……” 她用勁地掙扎推脫,他抱得越緊,低下頭臉埋進她頭發里,嘶啞地說:“善善,我很開心,又很難過……” 她忽然安靜下來,全身僵硬一動不動,遠處傳來一聲汽車發動機的轟鳴,她似回魂般地眨了眨眼,握拳抵著他的心口悲戚慟哭。 這一刻,靳瑄忽然想起她在自己耳朵邊念叨過的那些甜言蜜語,那會總覺得她夸大其詞,兩個人中是他陷得更深,而她更多的是貪戀他對她的好,所以當初她可以為了家業選擇放棄他,渾然不在意地說分手就分手,可時至今日,他才知道,他錯了。 錯得徹底。 懷里的這個女孩,很愛很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