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275 章
袍,暖香的床,溫黃的燭火,還有愛人如月的笑容。如今看著銅鏡里自己蒼白的臉頰,毫無血色的唇,仿佛人間已遠,蘇釉眼前一陣暈眩,深喘一口氣。 “姑娘,別怕。眨巴眼就好?!彼狼衾蔚慕哟竽锸芄鞲懈?,來為蘇釉洗漱,梳發,換素衣,自然對她很客氣,時不時柔聲安慰幾句。無非是生來苦多,死無可懼之類的話。 發絲匯為一股,一圈圈繞成發髻,束在頭頂。這種男子發髻,無垂發于頸,便于行刑。蘇釉貌美,若平時梳這種英氣的發式,一定別有風情,如今卻是為了就死。禁子大娘瞥一眼蘇釉年輕臉龐,忍不住一聲輕嘆,埋首梳頭。 “頭顱,好不好砍?” 禁子大娘抬頭,迎上鏡中憂傷沉靜的眼神。這姑娘的事跡她是清楚的,此時也沒有一般死囚上刑場前的崩潰。于是她輕拍蘇釉的后脖頸,笑道:“你脖子這么硬,很好砍的,真的,一刀就完了?!?/br> 蘇釉點點頭,再無他問。 “姑娘,這個玉墜?”蔡小紋的小玉豬,終是要取下了。 “放懷里罷,和我一起走?!?/br> 發梢扎緊,又用素麻發帶束住。發已束,面已凈,新衣換好,該是上路的時辰了。天牢門外,陽光傾瀉,清風徐面。秋分剛過的晴天讓人流連。蘇釉久處暗室,只覺白地金光刺眼,閉緊眼睛被人牽上囚車。待她再睜眼時,囚車已出了皇城,進入汴梁的大街。 難得有人斬首游街,不少閑人圍于街邊看這殺頭的熱鬧。蘇釉坐在囚車里,只覺風吹在身上一陣陣作冷。好在鐐銬沉重,她不至于發顫明顯。有幾根發絲不服束縛,擠出發帶,執拗地飄在眼前,把視野一分為二,隔開圍觀百姓竊竊議論,只把陽光浸灑下的汴梁城送入蘇釉眼中。 這是蘇釉第一次好好看看向往已久的汴梁城。如今不是新年,看不到徹夜的煙花,吃不到不要錢的年酒和熏rou。但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京城有別于江南的氣魄,都是蘇釉不曾見過的繁華。她愿意多看最后一眼汴梁,反正要做個長睡不醒的夢。過街過巷,滿眼都是人來人往,車來馬去。數不盡的胭脂成衣鋪,看不完的酒肆飯鋪。唯獨沒有玉峰裊裊陶煙。汴梁雖好,但蘇釉心緒飄于千里,想再看一眼玉峰城,想再看一眼母親,卻是不得了。 囚車不管蘇釉的不舍,一刻不停地轔轔向前。當它拐入一片空場,四周驟然偏靜,有鼓有旗,肅殺氣濃重。蘇釉知是夢起之地到了。她吃力坐起,想環顧四周,才一扭頭,就看見梁靜安帶著蔡小紋已等在臺下。 “小紋……”心劇痛而呼喚難出,蘇釉咬唇強忍,才把眼淚bi回。未允她多看,就有兵士把她從囚車中扯出,押到臺上按跪在地。驗明正身后,監斬官讓親人上刑臺送行。梁靜安早已打點好。蔡小紋此刻是蘇釉的遠房表妹,來送表姐最后一程。 蘇釉閉目急切晃腦袋,想把飄散的幾絲垂發晃于耳后。眼簾再開時,蔡小紋抱著一個陶罐,已跪在她身前。 “師……”魂牽夢縈的人就在眼前,蔡小紋卻無語凝噎。一句師姐喚不出聲,她心急如焚,胸中烈辣劇痛,幾yu吐血,險些把陶罐摔了。她趕緊放下陶罐,按住胸口,大口喘氣。 “小紋……”蘇釉倒是勉強能開口,還來不及心痛,就被蔡小紋一把抱住,緊緊摟在懷中。 “師姐!”蔡小紋終于喊出,才不管表妹師妹,只對著心摟緊蘇釉。那日梁靜安向她轉達了蘇釉之決心,她真的不哭不鬧,也不說用自己換蘇釉的話,只向梁靜安借了廚房,日夜不出。梁靜安也不干涉自己這位深陷絕望的徒弟,每日清晨去菜場買好蔡小紋所需之物,默默送到廚房。絕望像藤蔓,也爬上她的心頭,纏緊在眉間。而對她千金一諾救蘇釉的趙延聆,把自己關在皇上臥床的寢殿連日不出,不見任何人。 蔡小紋松開蘇釉,彎腰揭開罐蓋,頓時濃香撲鼻。比有琴博山做的還要好吃的紅燒rou,她已向蘇釉承諾多時,如今終于能夠兌現。她從懷里摸出一雙竹筷,夾了紅亮誘人的五花,喂于蘇釉口中。 蘇釉之前熬刑,早已傷了胃腑,幾乎連水都喝不下。公主府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