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位
北井雪枝,女,27歲,珠寶設計師。 箱守孝一,男,43歲,工程技術員。 楮谷裕志,男,13歲,在校初中生。 喜久江石子,女,17歲,無業人員。 …… …… 檔案室內,袴田維正站在架子旁邊翻看《近期失蹤人口名單》,Y市的治安水平一般,在全國范圍排中等偏下,個性犯罪率一向偏高,每個月都會失蹤十幾個人,男女都有,有小孩,但幾乎沒有老人,共同特點是身體健康、無不良嗜好,而且長相上沒有共同點,丑美都有。 袴田維閉著眼把腦子里的資料過了一遍,再睜眼時,他看向右手邊的Y市地圖,警方標記了失蹤者的日?;顒臃秶?,卻無法確定他們的具體失蹤時間,而且在一番排查后,警方沒有得到任何有效信息,所以才遲遲無法破案。 “唉,總不能指望他們自己跳出來?” 負責駐守檔案室的警官,蘆部元司嘆氣道,抱著胳膊站在遠處。他身高178,本不算矮,但也是真的經不起對比……所以還是站的遠點吧。 “說真的,我已經快放棄今年的績效考核了,都說這些人有可能是被抓走賣器官了,或者是人體實驗,再要么就是被弄去了國外,但海關那邊根本不讓我們往里插.人,我們也沒辦法?!?/br> “大概不是器官販賣?!毖F田維語氣淡淡道。 畢竟人體是很復雜的系統,器官需要匹配成功才能進行移植,否則就是塊廢rou,沒用。 他現在心情很差,或者說極其差,整個人都繃緊在瀕臨爆發的邊緣,而原因……原因太多了,他就是因為不想去想那些“原因”,才逼著自己轉而投向工作,換個思路,也換一下心情。 其實有那么一瞬間,袴田維也覺得自己很難搞,生氣的原因很無厘頭,但他昨天被她和普雷森特的事氣了個半死,嫌他不會玩所以找別人?只要一想那些很有可能·已經發生了的·事情,比怒氣更森冷的負面情緒就會沿著他的五臟六腑一路沖上大腦,在他的腦子里勾勒出“方式有幾百種、但結局殊途同歸的”解·決·方·案。 所以他不能想,他能控制自己。 再所以,他用了半晚上處理完這兩天的工作,他也完全沒理會燈鏡所說的“愛日惜力剛剛在樓下,是不是等你,想和你說點什么?”,他知道燈鏡的意思是讓他打個電話、或者去找找她,但他一點也不想去,因為他已經氣瘋了,只想干點工作冷靜一下別再摻和這堆要人命的事。 再然后,到了凌晨三點的時候他終于冷靜了,卻又想起她好像把拖下來的校服扔在了衛生間,于是冷著臉過去看了一眼,果然還在。 這世上最荒謬的事莫過于他盯著那堆衣服居然想拿起來聞一聞,雖然他下一秒就把它們用線通通扔進了洗衣機,然后看著滾筒洗衣機咕嚕嚕的上滿水隨便亂攪,他再也不想手洗衣服了。 凌晨四點到六點,他失憶了,根津通過了他的入校講座申請,于是他給普雷森特發了郵件推遲了后者的課——然后又忽然覺得那個“04:06”的發信時間太過……于是他又失憶了,那封信件的達到時間就變成了“23:30”。 袴田維拿著手里的《近期失蹤人口名單》,他發現自己又走神了?!澳阌泻⒆訂??”他沉默了一會,突然轉頭問向不遠處的警官。 “……有?”蘆部元司一時間緊張了起來。 “多大了?”袴田維把資料放下,又問。 “6歲了吧……”蘆部元司不明白自己這什么緊張,他只想往后退幾步……但他忍住了。 “那就是已經上學了?”袴田維仿佛只是隨口問問——但他知道自己想知道什么。 “是啊,已經上學了,這不才剛開始上學?!?/br> “學校里發生的事會回家說嗎?” “……這個,我回家很晚不太清楚?!?/br> 蘆部元司拿下帽子抓抓后腦勺以緩解緊張。 “其實剛開始也會說點,但……誰會對小孩子【今天xx搶我的橡皮用】感興趣?一塊橡皮也能爭起來……唉,教訓了兩次,后來就不說了?!?/br> 袴田維點了點頭,那種冰冷的情緒又涌上來了,這就是他覺得自己有毛病的地方,他是希望她能聽他話的,不論是教訓還是其他,這些一切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她好,但是他又不想看著她不反駁的跟在他后面,又覺得耍賴不聽話的她更好,但他不想把這種情緒表露出來,覺得會助長她的囂張氣焰,結果她的處理方式卻是:表面上聽他的話,背地里卻換了別人,去對別人囂張了。 一萬句臟話都沒法形容袴田維最近的心情。 因為他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案。 他今天上午講了兩個小時的法律知識,期間走神六次了盯著她的課桌發呆,最后發現還是應該趕緊結束、別再這樣拖著了,于是結尾,再見。 結果到了下午,他居然還在生氣。 因為愛日惜力完全沒有想找他的意思,連個電話短信都沒有,也不問問他上午為什么去學校,難道還真以為他是單純去講了場法律知識講座? ……再這樣下去,他早晚會被氣死。 “報告!”門口傳來警衛員的聲音,敲門三下。 “請進!”蘆部元司立馬回答,他快窒息了。 “報告隊長!剛剛底下的專員報告:失蹤人口北井雪枝、箱守孝一4:52分出現在本市車站,分別用健康證和駕駛證登入了動車買票系統,目的地東京?!本l員進屋關門,大聲說。 “監控拍到了?確定是本人?”蘆部元司問。 “經過對比,的確是本人無誤?!本l員回答,他手里拿著幾張黑白的鏡頭復印件。 袴田維終于回過神。 “給我看看?!碧J部元司拿過那幾張紙,核對了一下,發現的確是本人,“唉,看來又是一場無厘頭報案,現在的年輕人啊,動不動就壓力山大,跑出去玩也不跟周圍的人說一聲,搞得大家還以為他們失蹤了,害得我們查了半天……” “等等,”袴田維伸手抽走其中一張,怎么還有愛日惜力?他看了畫面上的轟焦凍一眼,“整段的監控視頻給我調一下,”他說,同時從口袋里摸出工作手機,等待著警衛員電話聯絡完畢,他把視頻從郵箱里出來,按著快進看了三秒,暫停,往前返回去,又看了五六秒。 再抬起頭來時,袴田維綠眸泛著冷光。 “把視頻和這兩人的資料發給東京警方,讓他們在出站口布置人手。蘆部警官,麻煩您帶人去搜一下從Y市站口到雄英的偏僻角落尤其是有隔間的公共廁所和大型垃圾桶——視頻上的這兩個人都不是他們本人,是同一個敵人偽裝的?!?/br> 愛日惜力與轟焦凍的目的地是東京,具體車廂位置不清楚,但北井雪枝肯定看到了,三分鐘后,箱守孝一出現,目的地東京,3號車廂。 這絕對不是巧合。 袴田維換回私人號,兩秒后,終于撥通了電話。 “喂,”愛日惜力接的很快,“怎么啦?” 這語氣……袴田維突然很開心,這種又生氣又高興的感覺讓他沉默了萬分之一秒,然后他才想起來現在的情況,于是問,“你身邊有?” 嘟嘟嘟—— 不等他說完,愛日惜力直接扣了電話。 “怎么了?”轟焦凍轉頭問。 “前任,”她回答,“事太多了,交朋友也管?!?/br> 于是相安無事,后面一路都沒人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