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文身
辜橙橙平常要訓練,生物鐘擺在那里,讓她早早睡著不太現實。但又的確是無聊,完完全全的無事可做,在房間里無頭蒼蠅似的轉了幾圈,就感覺到了口渴。 ……人之常情。還能不讓人喝水了?但辜橙橙在房間里找了找,只看到有杯子,沒有飲用水的蹤跡。她摸到廚房去看了一圈,不僅沒有飲水機,冰箱里連瓶礦泉水也沒有。冰箱里倒是有酸奶,但總不能靠著這個解渴吧? 料理臺上倒是放著鍋,用這個燒水也不是不行。但辜橙橙湊過去研究了一下,實在不能懂灶具上面那些花里胡哨的外文寫的是什么。這種高科技完全不會用啊……萬一一個使用不當,把廚房炸了……辜橙橙收回這個想法,緩步退出廚房,思量之下決定還是去問問賀翰音。 唔……就問一下哪里可以喝水,應該不會對她怎么樣的吧……順便再問問垃圾桶在哪……少女反復的在心里給自己打著氣,確定男人不在樓下,期期艾艾地踏上了階梯。 好像、好像整個二樓只有三扇門……除了上樓左拐的她的房間,剩下的就是電梯正對面的那間,還有稍微里面一點的……按理說,正對面的那間應該就是他的房間了吧?她試著敲了敲那扇門,沒有人應。那應該就是…… 她放輕腳步往里間走。最里面的那扇門隔得有些遠,她走到快靠近的時候才發現門根本沒關。入目便是男人光裸的背。 賀翰音背對著門站在立式衣架前,方才外出時身穿的襯衫掛在手肘間,應當是在換睡衣。他背上是大片的文身,圖案很是詭異,寬闊的背上以細膩的線條勾勒出一個俯瞰視角的女鬼,腦袋橫在腰際,頭發向上漂浮蔓延到肩膀以前,手腕則扣在肩上,像是有個女鬼正踩著他的背要拔下他的頭。辜橙橙當然是嚇了一跳,短促的“啊”了一聲,引來男人的回望。 “啊?!辟R翰音將脫到一半的襯衫又重新套上了,只不過沒來得及系扣子,“嚇到了嗎?” 轉過身才能看清背上女鬼的頭發蔓延到了他的鎖骨以下,纖濃的發絲呈手指狀托著那兩根筆直的鎖骨,像是下一秒就要刺破肌膚捏爆心臟。辜橙橙看得呼吸都停了,半天才重啟截斷的語言系統: “阿鶴……這個、這個文身?” 她想說你為什么要文身?又想說為什么要文這種圖案……太詭異也太嚇人了,一點都不喜慶……一般人不都是將信仰文在身上嗎?什么青龍白虎,或者像付星倫那樣文個她的ID……啊想岔了……這個女鬼就是阿鶴你的信仰嗎? 她呆愣了片刻才意識到男人的扣子沒扣,漂亮的腹肌和人魚線都暴露在她眼前……氣氛一下子就情色起來了。辜橙橙后知后覺的想起來自己還穿著睡衣,往常在基地里的時候,她洗過澡穿上睡衣,不就是代表著她做好準備挨…挨cao的意思嗎……她一個女孩子,穿著睡衣,來到正在換衣服的半裸的男人面前……說不是在暗示的話,會、會信嗎…… 她頓覺糟糕的捂起一下子就紅透了的臉,肩膀都縮起來,一副待宰羔羊樣。好一會兒才聽見男人的聲音,沒染上情欲的,還是很平穩: “因為身上受傷留了疤,怕你覺得不好看,用文身擋一擋?!?/br> 辜橙橙悄悄打開指縫偷看。賀翰音見她那副怯怯的慫樣,自己主動轉過身掀起衣擺展示給她看。那腰上的一小塊文身正是女鬼的腦袋,黑濃的長發遮住了大半臉龐,只露出尖瘦的下巴和一只眼睛。仔細看看,女鬼全黑的瞳仁和周圍猙獰的符文正是嚴重纖維化后的創面。這就是那塊槍傷嗎……好、好像很嚴重……文身這么大,是不是代表著還有其他的傷疤啊……阿鶴傷了這么多地方嗎……可是,本來受傷就已經很痛了,還要在傷口上文身,不是更、更痛嗎…… 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想去摸一摸那個傷口,但將將觸及又閃電般的縮回。她不太敢碰……這塊傷疤代表著這個男人一直悉心隱瞞的、不對她開放的秘密?,F在他對她開放了,所有秘密被她知曉,所有弱點為她掌控,那么她該用什么來交換呢? 她能用什么來交換呢? 如果那個夏天他沒有走。如果他們一直在一起,那么,這塊由男人生受下來的槍傷,會不會本來應該留在她身上呢?一顆子彈,像無間道里面打在陳永仁身上的那一顆一樣貫穿頭骨,無父無母的小孤女倒在街頭……這應該是她原本的結局嗎? 這就是……謊言中的善意嗎? 當初阿鶴的話到底為什么會傷她那么深呢?很奇異的,明明已經很努力的在淡忘了,辜橙橙卻還是能清晰的回憶起那些話的內容,以及阿鶴說出那些話的時候的神情。 因為那是她最害怕的東西。 她害怕付出以后什么也得不到。她害怕沒有人愛她。 明明知道那是虛假的幸福,明明知道那是雙向協定后自己應得的。 可是在一朝被打破的時候,崩潰來得還是比想象中更可怕。 辜橙橙后退一步,再后退賀翰音似乎是想說什么,可剛剛張開嘴發出一個音,面前的少女便如驚弓之鳥般飛快跑開了。 還是不想面對嗎? 賀翰音垂下手,靜靜地聽著少女跑遠的腳步聲,隨后是關門時“砰”的聲響。 他關上門,繼續換衣服。 沒關系。這才是……第一天呢。 HàǐτàNɡSHúωú.℃OM(塰棠sんú屋嚸cō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