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歸來
“南獄出生,生而卑賤……” “你要照顧好小九,不然我去往黃泉也不會原諒你!” “jiejie,你會保護我對嗎?” “自今日起,你就是我明華真人的徒弟……” “做出如此低賤無恥之事,下賤!” “被宗門親長打包送過來的可憐貨,桀桀桀桀……” “尋靈兒早已找回,這等爐鼎怎可能是我尋氏一族嫡長女,攆出去!” “這個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靠得住,如果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這個道理,那就去死好了……” “尋歡你個賤人?。?!” “恭迎合歡谷主……” 尋歡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樣的一種狀態,腦海中翻涌著的畫面讓她感到不適,她這一生,不說勵志,至少也是讓無數人仰望的存在,可是她壓根不想讓記憶回蕩,至少在自己“彌留之際”,不想思及這些有的沒的。 她只想安安靜靜去死。 “jiejie,我好害怕……嗚嗚嗚……” 閉嘴,好吵…… “jiejie,你快醒醒……嚶嚶嚶……” 還讓不讓人死了! 尋歡惱怒地睜開眼,身下稻草粗糙的質感讓她不由得皺起眉頭,目光中閃爍著的光芒讓撲倒在她懷里的抽泣的小女孩兒不由得呆在當場,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巴。 小女孩兒約摸十一二歲,臉蛋上臟兮兮地看不清面貌,如果仔細打量,卻是能從一片臟污中看出幾分清秀來,眼角的一點淚痣倒是點睛之筆一般增了不少色彩。 “尋,九……”尋歡算是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往外蹦著名字,靈臺逐漸清明,開始打量起身處的環境。 是一個簡陋的柴房,地上散落著干枯稻草,三三兩兩的小孩兒在這個柴房內或坐或躺著,粗略一數大約三十來個,最大的不超過15歲,小的只有六七歲的樣子,穿著有精致有簡陋,較為統一的是幾乎所有孩童都是面容麻木或者瑟縮著,極少數面露倔強的孩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痕青影。 尋歡看了看自己的手,干瘦如柴,上面布滿大大小小的繭子,唯一的可看性大概是厚厚的污垢也能窺出半分的白皙皮膚。沒有水也沒有鏡子可以觀察,不過從身量大小可以很輕易地估摸出身子大概九、十歲的模樣。 不,不是十歲。 尋歡低低地笑了,雖然是何原因她并不知,但是臀部與后背上的痛感讓她清楚地感到真實,她好像……回到了自己十二歲的時候。 那一年,她十二歲,尋九十一歲。常年的營養不良,導致她那段時期一直身形瘦小,干巴巴的倒像個不滿十歲的孩子。 “姐,jiejie……”尋九牽著她的袖子,聲音細若蚊蠅,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好點了沒?”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jiejie這次醒過來,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這邊的動靜也引起了部分孩子的注意,麻木的眼神轉了過來,有些空洞地看著角落里的兩個人。 “我沒事?!睂g目光在尋九面上梭了一圈,沖著她輕笑,笑容中的情緒幾何,大概連她自己都沒有想清楚。背后的傷口還火辣辣地疼,她有些懶洋洋地趴在稻草上,“讓我安靜一會兒?!?/br> 她需要一點時間,去回想,去整理現在的情況。 至于稚嫩的尋九,就先一邊去吧。 上輩子的事對她而言已經塵埃落定,那些恩怨情仇經過這番波折仿佛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在腦海中的回憶被時光擺弄、磨平,此刻見到未來的“尋靈兒”,也掀不起幾分興致。 畢竟,所有的仇怨都由她親手畫上了句點。 私以為是一個讓她覺得十分圓滿的結局,沒有遺憾,不需重來。 傳說修真者與天爭鋒,跳出命運,不入輪回,沒有來世?,F如今這樣的情況,總不可能是老天爺忘記她一個修真者的身份,大發慈悲讓她進了輪回,還剛好忘了給她一碗孟婆湯吧? 今后的路,又該如何去走呢? 尋歡發散著自己的思緒,幾道陽光穿過柴房簡陋的木板照在她面前,沒有溫暖,只有塵埃彌漫,她搖了搖頭,自己好像想的太多了,當務之急,是如何完完整整地從這個骯臟的環境下出去。 當下修仙界與俗世結合,高于俗世又對俗世有著絕對掌控力。 天下五分,靈氣最為濃厚背后修仙界占據最為豐富修真資源的是廣闊的中州大地,居于大陸中間。中州以北是一片荒蕪寒冷的平原,世稱“北野”,中州以東的無界海上有一串連綿的島嶼,大大小小統稱“東嶼”,中州以西是一片復雜的山地叢林,妖獸遍布的“西疆”,中州以南呢,則是面積第二大靈氣最為稀薄的混亂之地,稱之“南獄”。 五個州都廣袤無比,尋常人一輩子不能過百分之一,再加上五洲之間有著開天以來就存在的空間壁障,哪怕對于修仙者而言,沒有任何勢力的話也很難實現跨洲遠行。 此時的尋歡,就在這片常年陰沉壓抑仿佛看不見晴空的“南獄”。 南獄,字面上的意思,這是一片流放之地,混亂無序,又被好事者稱之為“混亂之地”。 南獄出生,生而卑賤。 這大概是其他州的人對于它的刻板印象,哪怕北野的野蠻人,西疆的詭行者,對于南獄之人都帶著一股子先天上的高人一等。 大概南獄之人,出生本就是一種過錯。 她們這群狼狽的孩子,都是被拐子以各種手段坑來的,匯集在南獄最大的平安府玉金樓最偏辟的后院柴房,調教好后等待著被賣掉的命運。 尋歡現在身上的傷,是由于尋九沖撞了一位“貴人”,她代為受罰導致的。 下手的人顧及到她尚有點價值,再加上她平日里市井中摸爬滾打歷練出來的“乖巧”,并沒有下死手,不過要指望他們在懲罰之后有什么救治措施簡直是癡心妄想,南獄最值錢與最不值錢的莫過于人命二字。她能在如此簡陋的環境下撿得一條命,已是萬分幸運。 印象中上輩子的她被罰后高燒不斷,足足大病了一個月,在玉金樓想把她一卷席子扔出去的時候,她情況方才好轉,而此時她由于重生的緣故不到一周就醒了過來。 有些事好像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