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共用不了半個時辰。

    不過，村民們大多會選另一條路。

    需得先往西，繞過晉江的主流，走到一處水淺的地方，踩著石頭過江。這樣一來就得多走上一個時辰，不過是為了省下那一文的坐船錢。

    葉凡騎著白鹿，也得走這條道。

    好在路上沒什么人，白鹿可以不用顧忌，撒開蹄子跑，不過一刻鐘的工夫就到了。

    關大郎正站在石墩這邊等著他，“幸好我來得早，不然就錯過了?！?/br>
    葉凡笑笑，“怎么還接我來了？”

    “你阿姐不放心?！?/br>
    兩個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涉水而過。

    葉凡看著關大郎在下面走，原本想從白鹿背上下去，卻被他按住，“坐著罷，你這小身子骨可別著了涼?！?/br>
    白鹿也回過頭，拱拱他的手。

    不待葉凡猶豫，它便輕盈地踩著江水，三兩下跳到了對岸。

    關大郎看得驚奇，“啥時候買了頭小驢子，這般厲害！”

    “長安侯給的?！比~凡毫不遲疑地推到李曜身上。

    關大郎笑笑，既是那位堪比戰神的侯爺給的，自然不是普通驢。

    牛車在對岸停著，葉三姐和孩子們都在。

    看到葉凡，三個小外甥明顯很高興。

    大小和三小含蓄些，只憨憨地叫了聲“舅舅”，便挪著小屁股給他讓坐。

    葉凡也不樂意騎驢了，爬上牛車和親人們擠作一團。

    關大郎步行走在邊上，葉凡叫他坐，他只說腳力好，不必坐車。葉凡卻知道，他是怕累壞了牛。

    葉凡嘆了口氣，來不及感慨，關二小便猴子似的鉆到他懷里，軟唧唧地撒嬌，“舅舅，我可想你了！”

    葉凡捏捏那張跟自己如出一轍的小嫩臉，既喜歡，又覺得好笑——他跟李曜撒嬌的時候就是這副賤賤的小模樣么？

    李曜曾經說過，葉凡小時候是個“勢利眼”，他對李曜的態度取決于他的目的。

    大多時候，小葉凡見了李曜就是淡淡地瞅一眼，叫一聲“哥哥”，然后拿著他帶來的零食到一邊吃。

    有人欺負了他，就會扁著小嘴，委委屈屈地叫“哥哥”，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不用他說，李曜自然會把欺負他的大孩子揪出來，教訓一頓。

    鮮有的幾次，葉凡早早地在門口等著，軟軟地撲到他身上，幫他提東西，問他累不累。每當這個時候，李曜就會知道，小家伙這是有求于他了。

    直到兩個人在一起之后，這一規律依舊沒變。

    正常情況下，葉凡叫他“喂”；看書看累了，想讓他倒杯水，就笑瞇瞇地叫“曜哥”；實驗室缺錢缺器材了，就主動湊到他懷里，鼓著臉叫“哥哥”；床笫間，想達到某種目的，就會軟著聲音叫“老公”。

    即便了解得透透的，李曜還是心甘情愿入他的套。

    葉凡起初死活不承認，此時看到關二小這個模樣，他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說吧，什么目的？”

    “想去侯爺家里念書！”

    葉凡故意逗他，“那得去找侯爺，跟我說可不管用?！?/br>
    關二小無比熟稔地抱住他的胳膊，鼓起小臉，軟著嗓子求：“舅舅~你去說嘛~侯爺肯定聽你的~”

    葉凡被他求得心都軟了，“成成成，舅舅去說?！?/br>
    “舅舅，你可真好！”關二小最后奉承了一句，繼而很快把他丟開，喜滋滋地跟兄弟們說話去了。

    “這個、這個小勢利眼！”葉凡扶著葉三姐的肩膀，笑得肚子疼。

    從今以后，他再也不說李曜冤枉他了。

    第51章

    【這片土地上, 都是苦過的】

    葉凡一行到縣城的時候，天色已大亮。

    城門口聚著一些衣衫破舊的人, 身上背著破布袋, 腳上踩著草鞋子，鞋上糊滿了土和泥, 一看就是從遠處來的災民。

    他們隨著進城的人流往里走, 黑瘦的臉上帶著惴惴之色。

    守城的士兵明顯多了些，看到這些人不僅沒攔, 遇到老人小孩還會扶一把。

    城北多為食肆，有些店家端了熱熱的面湯出來分給他們喝。彼此間雖然cāo著不同的口音, 善意與感激卻能準確地傳達出去。

    牛車上原本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