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128 章
懷舊。 這般觸手可及的靜謐時光,她也曾擁有過:清高別扭的少年坐在她的鄰座,滿臉對她的不屑,可眼眸卻又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 只是,記憶中那與苻璟七分相似的少年早已脫下儒服,換上戎裝,成了應天府中最鋒利的一把劍,披荊斬棘,所向披靡。 …… 弘昌十六年,暮春煙雨霏霏,應天府鱗次櫛比的房舍浸潤在水汽中,成了**的暗青色。 姜顏寫去臨洮府陸家的信箋全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好在沒兩日姜顏便重新打起了精神,將自己的詩文收集起來,又刻意寫錯那么一兩處的格律,再寄去臨洮府。 這招激將法果然管用,四月朔望她收到了外祖父的來信。信中陸老痛斥她身為應天府最高學府的弟子,竟然會在文章中犯那般低級的錯誤,又命她勤勉學習,不可草草應付了事。 雖然信中外祖父的語氣并不算好,但好歹愿意同她來信。于是姜顏順桿爬上,立即提筆回信一封,只說自己才學尚淺,離開國子監后愿拜入陸家門下繼續修身云云。 若外祖父能同意她拜入陸家門下,接納阿爹阿娘亦是指日可待。 寫完信才發覺書案上的宣紙已快用完,需要立即補充一批新紙。伸個懶腰磨蹭了一會兒,姜顏回房拿了幾錢銀子,換身方便的少年儒服晃悠悠出門逛街去。 誰知在書齋里看書耽擱了時辰,午后又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姜顏忘記帶傘,只好站在書齋的檐下等待雨停。 正此時,數名錦衣衛策馬飛馳而過,暗青色的斗篷樣式油衣在風雨中獵獵飛舞,眉目俱是隱藏在兜帽的yin影中,神秘而又威風。 馬蹄踏過水坑,濺起三尺來高的積水,姜顏蹙眉,下意識后退一步避開飛濺的泥水。她這么一動,最前頭馬匹上的年輕錦衣衛注意到了街邊她的存在,忽的勒馬回身,翻身下馬朝她大步走來。 雨勢越來越大,打在瓦礫上發出嘈雜的聲響,檐上的雨水珠簾似的淌下,落在階前。姜顏怔怔地看著那名戴著油衣斗篷兜帽的錦衣衛bi近自己,看著他修長的手指挑開脖頸下的繩結,行走間已是解開油衣斗篷,露出苻離那張英俊淡漠的臉來。 這是姜顏第一次見他身著鮮衣戰襖的模樣,似乎比平時更穩更深沉,每走一步都氣勢bi人。 正愣神間,苻離將解下的防雨斗篷抖開,當著眾人的面神態自然地披在了姜顏的身上。 仿佛眼前一片暗青的云翳遮過,下一刻帶著苻離體溫的斗篷便裹住了自己,回過神來時,苻離已替她系好了繩結,將兜帽戴在她頭上,低聲道:“雨很大,別淋濕了?!?/br> 這是姜顏所從未見過的苻離。 他穿著錦衣衛的衣裳,生來就是令人敬畏的,道旁的行人見了也只是匆匆別過眼,無人敢指摘他當街贈衣的半分不是。 解下斗篷走來的這幾步路,他的發梢和肩上的衣物濕了一片,姜顏略微擔心,怕他在雨中執行公務不便,開口道:“苻離……” 才說了兩個字,苻離便低聲打斷:“我有任務在身,最近不能相見。等忙完這幾日,我會來找你?!?/br> 說罷,他深深望了姜顏一眼,大步走入雨簾中,隨即踩著馬鐙翻身上馬,同另外幾名錦衣衛一同拍馬離去。 姜顏抱著一大疊宣紙,又在檐下站了許久,才拉低兜帽蓋住眉眼里的笑意,轉身走入了紙傘開花的街道中。 身上的油衣是上等的絹絲織成,涂了油蠟,可防雨防水,十分溫暖輕便。姜顏裹著它回了國子監,竟是滴雨未沾,又因見了許久不見的苻離而心情大好,沒忍住哼起小曲兒來。 進了寢房,推門一看才發現阮玉也在。 屋中,阮玉將手中的信箋折好藏在枕頭下,紅著臉起身道:“阿顏何事如此開懷?” “我今日在街上遇見苻離啦!” 姜顏將斗篷摘下掛在木架上滴水,又把宣紙放于床頭,這才拉著一個勁悶笑的阮玉道:“你呢?阿玉又何事開懷?” 阮玉垂著頭,臉頰通紅如敷了胭脂,半晌才支支吾吾笑道:“阿爹回信,說謝家人去兗州求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