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358 章
某種靜待宰割的動物。 然而事實就擺在眼前。任何人都可以硬生生地站定在原地,靜待宰割——甚至包括他自己。 當薛嵐因再次回神望向從枕的時候,他那素來忽視一切的黝黑眼底,突然便帶有了一絲迷茫不解的意味。 從枕好像知道薛嵐因想問什么。他木然倚靠在堆積成山的鐵制長箱邊,神情冷漠如舊,亦不曾含有半分驚詫與倉皇。 他便像是一只毫無情緒的木制傀儡,赫然站在旁人眼前,卻從頭到尾都在演繹著非人才能有的理智與瘋狂。 “你心里一定在想,我究竟是為什么,要帶你來看這些不堪入目的污穢之物?!睆恼淼?,“你也一定在想,他人暗中運輸流通的私貨,與你又有什么干系?!?/br> 薛嵐因沒說話,尖銳的目光擦過箱中腥臭刺目的大量人血,一時只覺煩躁厭惡至極。 “我很明確地告訴你,嵐因兄弟。這一批馬車運送的鐵箱,在集中遮蓋密封過后,一小部分為了避人耳目,會在南北兩域的各大黑市內不斷流通販賣?!?/br> “但這一切,都只是一個毫無意義的幌子……” “真正另一部分新鮮巨量的人血,它們最后實際送往的目的地,不在別處,正是聞翩鴻所在的沽離鎮……聆臺山?!?/br> 第149章 易碎 彼時天色將暗不暗, 黃昏方過, 紅霞散盡,故而窗臺布滿灰塵的側角,隱隱只剩下一絲半縷慘淡熹微的光線。 晏欺是被一陣密而急促的腳步聲響猝然驚醒的。那會兒屋內燃起的炭火尚未熄滅, 噼啪在腳邊燒得正旺。 他睜開雙眼, 自冰冷沉厚的被褥間勉力直起腰身。耳畔仍舊是接連不斷的異樣動靜,似頻頻響在客棧古舊生苔的樓梯間,又似響在鐵欄布滿銹痕的邊緣。 那聲音談不上有多明顯,甚至和著室外若有若無的幾陣寒風吹拂, 還能就此掩蓋至模糊難辨的程度。 但晏欺素來警覺多疑。只匆匆側耳聽得一遍,便一個翻身站了起來。 那時榻上雙目緊閉的程避還正睡得憨熟,忽覺地上溫暖的炭盆嗖的一聲, 被人強行蓋得熄了。隨即睜大眼睛朝前一瞪,竟是晏欺定身扶在床沿,伸手,用力扯他:“……別睡了, 醒醒?!?/br> “師……師叔?” 程避滿頭昏沉, 還待說些什么。身前倏而一輕,晏欺硬拽著他的胳膊, 縱身踏上了頭頂空闊的房梁。 “怎么回事……” “別出聲?!?/br> 晏欺空出一指,對他簡單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兩人借著窗前微渺一縷光線朝下俯視,程避先時不明所以,而后沒過多久,便聽房間木門吱呀一串微不可聞的輕響, 隱有腳步聲起,似有人正緩緩跨過門檻,朝二人適才小憩的方位摸索前行,飽含一分打探意味。 程避呼吸一滯,登時心跳狂如擂鼓。若非還有晏欺在旁守著看著,他恐是要當場驚呼出聲。 但見房梁下方,鬼鬼祟祟摸進兩道高大壯碩的男人身影。周圍光線暗極,看不清另外兩人面容,程避卻是駭得手腳發抖,身體分明掛在房梁頂端,呼吸卻緊貼地面,連帶心臟都是冷中裹挾火燙的熱度——興許再害怕一些,他便能毫無征兆地跌落下去,一次摔得粉身碎骨。 這一路逃亡而來,傷病雖說已成常態,但自打長行居慘遭損毀之后,程避日夜憂思成疾,除此之外,更是對突發事件徹底喪失了自我防御的能力。 而今致命危急再臨眼前,薛嵐因與從枕兩大靠山均是不在。如此狹窄yin暗一間房屋,便剩僅僅得他,以及身旁那位修為散盡的晏小師叔兩人。 ——程避對他的小師叔,從來不抱任何期望。失去禁術護體的魔頭晏欺,那就是繡花枕頭一個,沒了真氣修為兩者運作,他連曾經慣用多年的涯泠劍都沒法再提起。 而此時此刻,他們全靠一身力氣懸在房梁之上,偷闖房間的兩個男人只需稍事抬頭,便能無一例外瞧出目標何在。 一切只是時間問題。 偏偏程避和晏欺一頭霧水,壓根不能斷定這二人選擇上門突襲,行動卻如此大意粗魯——究竟又是意圖哪般。 如果是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