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276 章
石刀掄得飛快,刃口正對準拇指末端那枚微有閃爍的鎏金方戒,金屬碎裂的聲音夾雜著指骨截斷的雜響,在他耳邊一陣蓋過一陣,好似成千上萬的鬼魅在張口咆哮—— “薛爾矜,你難道真的以為,這多年來你在洗心谷底收到的每一封書信,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嗎?” “起初是的。你哥人沒死透,除了求饒,便只能趴在籠子里顫巍巍地寫著字?!蹦腥颂鹉_跟,毫不猶豫踏上薛爾矜已然四分五裂的面門,就這么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繼而一字字道,“……后來你在洗心谷底每日每夜求著盼著的一封封書信,都是我替他寫的?!?/br> “你哥早在你入洗心谷安置沒多久的時候,就死了?!?/br> “死了?!?/br> “……都是報應?!?/br> “四年前,你們兩個賤/奴怎般害的我,到如今,便讓你們盡數拿xing命來償還!” “愚蠢!可笑!活該!” 愚蠢—— 可笑—— 活該—— 薛嵐因倏然睜大雙眼。 那柄通體幽綠的龐重石刀自頭頂沉沉下墜的一剎那間,十六年前所有灰飛煙滅的模糊記憶,即刻在那黝黑孤冷的瞳底重疊拼合于一處,駭得如同畫面再現一般耀目清晰。 聞翩鴻那張五官眉眼幾乎與他一模一樣的面龐,此時此刻,在他眼底無限拉伸,扭曲,最終染得殷紅一片,無休無止炙烤著他內心深處隱匿已久的憎惡與悲慟。 那是他埋藏了整整十六年的刺骨錐心之痛。 當年的聞翩鴻,亦是手握著那柄極盡兇惡的厲鬼刀,霎時將他整個人一并拆分肢解,挫骨揚灰。 他每落一刀,便會在薛嵐因耳邊復述他當年對兄長所施用的暴行。 那絕望與撕裂jiāo相融合的巨大痛楚,在破開遣魂咒所帶來的封鎖壓制之后,颶風似的侵/襲了薛嵐因四肢百骸每一處不為人知的死角。 他痛得渾身痙攣,十六年前的記憶像是一柄垂直沒入心口的刀子,刺得他醒不過來,偏又像是醒得太過于透徹,以至于再次醒過心神的時候,除了背后鮮血淋漓的創口不斷發出駭人的灼痛,還有從頭到腳接近于窒息的分裂觸感。 他努力將眼皮撐得很開很開,首先望見的,是面前晏欺一張蒼白無措的面孔。隨后那面孔像是夢一樣震得碎了,轉而幻化成他當日離開洗心谷時愈走愈遠的雪色背影。 薛嵐因眼角沁得通紅,登時無法克制地沖他嘶聲喊道:“——師父!” “師父別走,別走??!” “……我在,我沒走!”晏欺哆嗦著,伸手將他托住,冰冷的掌心蓋在他血流不止的后背上,很快被那腐蝕xing極為強悍的活血灼至潰爛。他抱著薛嵐因,像是抱著一座隨時瀕臨倒塌的山岳,可他壓根使不上半點力氣,只能憑借身體的力量將人勉強支撐著,攬在懷里,試圖替他止住后背狂涌的鮮血。 然而厲鬼刀帶來的創面實在太大了,晏欺這會子修為虧空,沒有辦法依靠術法為薛嵐因進行短暫的修復。彼時單手扶他起身,想要借力將身形虛虛立得穩實,倏忽頭頂一陣凌厲刀風嘩然而起,遮天蔽日的巨大yin影頃刻漫沒了上方大半的視線,晏欺閃身yu躲,偏它力道簡直蠻橫無理,幾乎是擦過二人頭頂要害處生猛下墜,只需落得準狠一擊,即可將頭骨連同脊椎一并震得粉碎。 晏欺只身抱著薛嵐因連退數尺之余,涯泠劍讓他順勢揀了起來,緊緊攥握在手心里,繼而鏗鏘一聲寒懾人心的沖天巨響,細長盈白的劍身與厲鬼刀形容可怖的刃口相抵相磨,擦出的火星噼啪生得脆響,甚至隱隱攜帶了一絲無法言喻的血腥味道。 那涯泠劍,原就是一柄弒人無數的兇劍,彼時沾了薛嵐因親手抹上去的活血,便是從劍尖到劍尾,都在不住發出凄厲的嘶鳴。晏欺一只手空空將它端持著,已然有些掌控不住兇劍狂暴所帶來的龐大力量。而那聞翩鴻倒是運籌帷幄的,厲鬼刀如此邪煞之物,偏讓他一雙手揮走推擊得游刃有余,顯然是經年累月積蓄所帶來的成果。 早前在北域那一陣子,晏欺就曾有質疑過聞翩鴻的身份。當年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