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272 章
冰。晏欺也是不曾留底的那個人,因而斷情斷得干脆利落,決不輕易回頭。 “……你要走了嗎?” 洗心谷底,七七四十九道氣場結界,每一道,都是刀劈斧鑿般的雄渾壯闊,牢不可破。 那時的薛爾矜不肯死心,便一直在問他:“……你不留在這里當我師父了?” 晏欺沒有回頭,只是木然握著手中長劍,聲線低淡地應了他道:“我說了要帶你走,是你自己不肯走,怨得了誰?” “一起走嗎?”他定身站立在結界光圈的最邊緣處,仍舊面無表情地說道,“……出了洗心谷這層籠子,外面的世界地闊天長,任你逍遙自在——屆時我再當你師父,日夜教你識字習武,難道不好么?” 好一個地闊天長,逍遙自在。 他又何嘗不想拋卻一切,陪同心中喜愛的那個人,一并自由放任,以天下四海為家? 可他若就這么毫不猶豫地走了,留得兄長一人在后聽天由命,又會是怎般一個難以預料的結果? 薛爾矜遠遠望著他,喉嚨已然澀得發痛:“不行……我不能走,我……” “你是不想走,我必須得走?!标唐蹟[了擺手,示意他無需多言,“反正我說什么你都不聽,你愛留便一人留在這里罷?!?/br> “你……你不要走好不好?”薛爾矜哽咽道,“我愿意喊你師父,以后天天喊,年年喊,喊多少次都可以,只要你不走,叫我做什么都愿意!” 晏欺背對著他,一襲潔凈的衣袍像是冬日極寒的冰雪。他那鋒利不失yin柔的五官,在做出任何類似于輕蔑的表情的時候,都是刻薄得近乎殘忍的。 “不必了?!彼f,“誰稀罕你那兩句要熟不熟的稱呼?” 言盡于此。 他終是拂開衣袖,轉身邁開了沉重的步伐,一點一點沒入遠方望不盡的無窮黑暗,與那身后之人拉開一段無法跨越的鴻溝。 晏欺走了。 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薛爾矜怔然定在原地,直到后時回過心神,整座寂靜無聲的洗心谷里,又只剩下他一人。 他終于害怕了,故而倉皇而又無助地吶喊出聲道:“……別走,別走!” “或玉,不要走!” “或玉!” 沒人再搭理他。 甚至沒人再回頭看他。 這一次,晏欺走得徹徹底底,饒是一點痕跡也不曾留下。 薛爾矜全身戰栗似的發著抖,那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彼時閉了又睜,睜了又閉,仿佛在強行確認什么,只覺眼前的一切都是錯亂的、虛假的、不切實際的。 他突然開始后悔——為什么要答應莫復丘提出的請求?為什么要為了他懦弱的兄長,甘心委屈至此? 憑什么? 他是可以走的,永遠伴在晏欺身邊,哪怕晏欺并不喜歡他,至少有那么一個人,牽引他,陪護他,叫他不必再受孤苦帶來的痛楚。 他拼命搖著頭,大口呼吸著伸出手,沿著四十九道結界裂開時遺留的縫隙,試圖追上晏欺離開時的腳步,跟上他,義無反顧地抱他在懷里,與他十指相扣,耳鬢廝磨:“師父,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薛爾矜大概是瘋了。 是瘋了。 他紅著一雙眼睛,喉嚨在隱隱約約打顫,分明是一副悚然至極的神情,那纖長的五指卻是毫不留情的探出去,將臂間方愈合不久的傷口掰開,扯爛,撕得血rou模糊,guntang的活血沿著破碎的地方汩汩淌了下來,連帶周遭完整的皮膚一并灼得焦紅。 他仿佛沒有知覺,將那不斷躍動的血yè凝在手心里,任由它急劇變化伸縮,最終聚成一柄尖銳的短刃。 隨后,竭盡全身的力氣,舉起刃口,正對結界的邊緣,幾近是失去神智地,朝下狠狠揮動而去—— 錚的一聲,嘩然嘶鳴。 自耳邊滾滾傳來的,卻并不是氣場結界破碎的聲音。 有人在他身后低笑。沉而緩的,比起嘲諷,更像在憐憫。 “好笑啊,薛爾矜?!?/br> 他那聲音是嘶啞的,卻也是沉龐的,仿若山口徒然壓下的巨石。 “你該拿面鏡子照上一照?!?/br> “你如今這副模樣,當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