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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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漁是愿意幫紅娘的,但是并非因為她此刻和紅娘的交情有多深,一來因為她對于紅娘口中的謝如君實在鄙夷,而來她也想體驗一下,為了某個目的而義無反顧地去度過一段人生究竟是什么滋味。 她沒有過這種歇斯底里的勇氣,但在紅娘眼里,她看到了這種勇氣。 這一生反正是要度過的,她可以選擇一種很特別的方式度過。 “你選哪一種?” 虞漁看了看那一墻的書,好一會兒,她抬頭看向紅娘。 “紅娘,選后面那種?!?/br> 紅娘問她:“為什么?” 虞漁說:“沒有特別的原因,只是如紅娘所說:若你是男子,你未必不如謝如君。那我便用紅娘真正想要的方式,打敗他,讓他跌落凡塵?!?/br> 她回望紅娘。 說跌落凡塵這四個字的時候,她的語調和紅娘有種異曲同工的相似。 兩人四目相接,空氣寂靜。 片刻后,紅娘笑了起來,起初是輕聲笑,繼而笑容擴大,最后她笑得整個房間都是她的回聲。 虞漁也跟著笑了起來。 她莫名喜歡看紅娘臉上露出這樣生動的表情,只是虞漁笑得齜牙咧嘴,并不好看。 其實虞漁選擇做名動江南的花魁,更符合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 畢竟她要出演的角色蘇醉便是花魁。 可虞漁卻覺得,既然要體驗這個世界加諸在她身上的一切,就不該舍難就易。 她想試試過一種完全不同的人生。 紅娘的笑聲漸漸停了。 虞漁看到紅娘用那種很明亮的眼神盯著她看。 紅娘說說:“我沒有看錯你?!?/br> “從現在起,我會對你傾囊相授?!?/br> “若幾年之后,你入了京城,做了大官……” 紅娘沒有說完,虞漁便接了她下面的話:“我會將紅娘接到京城來,讓謝如君像狗一樣對你道歉?!?/br> 女孩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平靜,語調平緩。 聽到這話,紅娘愣了一下,繼而她再次大笑了起來,可這次虞漁沒有跟著紅娘一起笑,直到紅娘笑出了眼淚,虞漁才遞過去一塊手帕。 “不要哭了,紅娘,我喜歡看你笑?!?/br> 紅娘怔怔地看向虞漁。 命運的齒輪轉動起來,時光逐漸在虞漁身上留下某種之前從未有過的痕跡。 有時她會忘記自己處在系統之中,有時會想起來。 只是她太忙,也太累。 她成了紅娘的貼身“丫鬟”。 白天的時候,她隨紅娘學習舞蹈,琴、琵琶,唱曲。 晚上紅娘沒有時間教她,虞漁便會一個人在燭火下面,讀書到深夜。 虞漁這副身體很僵硬,剛剛學舞蹈那會兒,身上沒有一塊好的。 可紅娘教得很嚴格,足月之后,虞漁看到銅鏡里的自己已然能將瘦瘦的腰身,彎曲到不可思議的弧度。 紅娘教她的舞蹈幾乎顛覆了虞漁在現代對于舞蹈的理解,就算沒有音樂,紅娘跳起舞來,也美得驚人。那種柔和媚真的像是春日里的柳條隨風飄蕩,可當她眼神一變,腳步一轉,又跳出極致的剛烈和韌勁來。虞漁每次看,都只覺得心臟跟隨著她的舞蹈咚咚咚地跳了起來,虞漁不敢想象,紅娘若是穿上水袖舞舞服跳這樣一支舞能傾倒多少人。 虞漁看她跳舞,眼眶很容易濕潤。 紅娘同她說:她練跳舞那時,身體比她還僵硬,因為學舞的那時她已經十九歲了。 但是她天天都去學,晚上很晚才能睡覺,但是白天她很早就起來練功。 至于琴、琵琶、唱曲,虞漁本身就是學聲樂的,所以總體來說,她有一定的基礎。 但是那點東西,同紅娘一比也是皮毛。 紅娘的琴聲和琵琶聲,與后世虞漁聽過的琴聲和琵琶聲皆不一樣。 她的琴聲彈得古樸敦厚,她的琵琶聲卻能鏗鏘獨絕。 至于紅娘的唱起曲來,也當真讓虞漁知道,什么叫“間關鶯語花底滑”,她柔媚的聲音出來的時候,虞漁的身上能起一陣雞皮疙瘩,那是心神酥軟的表現。 另外,在平日里,虞漁每天都會喝紅娘給她抓的藥。 紅娘說,這藥用來調理身體,繼而能潔白皮膚,養成好氣色,也能使頭發煥發光澤。 藥很苦,虞漁從開始難以下咽,到了后來卻會主動給自己熬藥,一日三次,每次飯后喝藥。 此外,紅娘也還會把虞漁帶在身邊,身體力行教虞漁什么叫人情世故。 在虞漁眼里,紅娘就像是一本永遠也翻不盡的書,每次虞漁總能從她身上學到新的東西。 而每當想起,紅娘是一個人慢慢摸索,成長成如此的地步時,虞漁便會打心里感到欽佩。 她沒想到,她會在這個世界,如同重活一世一樣,經歷如此多的東西。 而她在這個世界里跟著紅娘所學到的東西,是她在現實里靠著一張漂亮的臉永遠也無法學到的。 三年的時間過得很快。 虞漁從十四歲長到了十七歲。 易春樓去了舊人,來了新人,恩客一波換了一波,熱鬧如舊。 這三年,日日的藥浴、跳舞、喝藥,讓她如同抽條一般長高了,營養跟上來之后,虞漁身材發育得很好,又因為跳舞,她的肩膀線條幾乎完美,腰的線條也漂亮,而由于有刻意練習肌rou,將自己訓練得更像男子,虞漁的肩膀比一般女子更寬一些,如此一來,便顯得腰肢更纖細。 若是穿上男子的衣物,她看起來就像是纖細瘦弱的少年郎。 這天晚上,虞漁進了紅娘的房間。 她已經習慣了紅娘房間里的脂粉味道。 紅色的輕帳里傳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虞漁走到帳邊,垂眸而立。 “jiejie?!彼龁?。 紅娘柔弱無骨的手拉開紅帳。 虞漁扶著紅娘到桌子邊上坐下來。 紅娘老了很多,她身體變得不太好,可紅娘不愿意和虞漁說太多關于她身體的情況,虞漁便也不問。 “有把握么?” 只是她的眼睛還是很亮。 她已經把易春樓盤了下來,半年的時間,日日教導虞漁,沒有再接過客。 可她的急劇衰敗,就如同草木臨秋。 “秋闈來了?!?/br> 她望著虞漁,聲音有些縹緲。 虞漁:“有?!?/br> 僅僅只是一個字,便讓紅娘笑了起來。 “好?!?/br> 她們的離別是悄無聲息的。 平日里虞漁在易春樓里,總是最不起眼的打扮。 而這天半夜,虞漁換上了男子的裝束,洗干凈了臉,船上了合腳的靴子,被紅娘的人送離了易春樓。 這秋天的寒風讓虞漁記掛起紅娘紅帳里單薄的身影,她在馬車里,終于落下了眼淚。 一開始她只是為了體驗不同的人生而接受了紅娘的委托,可這三年來點點滴滴的相處,她卻真的把紅娘當做了親人一般。如今她是真的想為了紅娘把謝如君拉下馬,而不僅僅是為了某種陌生的體驗。 她報名的時候,用的名字,叫陳魚。 秋闈在江南舉行。 八月開考,十月出了成績。 虞漁的名字排在最前面。 次年二月,虞漁坐上了去上京的馬車。 參加了會試。 三月出了成績,虞漁的名字依舊排在最前面。 四月,殿試。 虞漁見到了高高坐在金殿里的皇帝。 皇帝從她的身邊路過,多看了她一眼。 七日后,殿試的成績公布,放榜的時候,虞漁再次看到自己的名字排在最前面。 城墻下面,全是看榜的百姓和參考之人,場面之熱鬧和壯觀,三年獨此一次。 陳魚的名字,一朝傳遍了整個漢國。 新進狀元郎,名為陳魚,是三元及第的狀元郎! 那日游街,虞漁坐在高高的大馬上,穿著一身紅衣,帶著高高的帽子,從上京城的街頭街頭走到街尾。 身后的探花和榜眼皆是年輕而儀表堂堂之人,虞漁與他們相比顯得瘦弱,不及他們強壯。 可是前來看熱鬧的人眼睛卻緊緊黏在她的身上,無法抽離。 就連后頭的探花和榜眼,也盯著虞漁的背影出神。 因為瘦弱,那被風吹得鼓起來的官服,看起來縹緲,因此顯得風流。 狀元郎生了一雙很漂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