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溯剛走到二樓到一樓的樓梯口，就看到謝溪像個獅子一樣，全身的毛都扎了起來，肌rou緊繃，看著前面。

    謝天蘊站在門廳，臉色氣得漲紅，“你不知道你現在是高三的學生？不要想一出是一出！”

    謝溪怒道：“你管不著！”

    謝天蘊胸口劇烈起伏：“你他媽再說一遍，我管得著管不著？！”

    謝溪冷道：“我說了，你管不著！”

    謝天蘊吼道：“我還就管了！你敢去我就打斷你的腿！”

    謝溪氣得腦袋一響，直接隨手抓起桌上的一個煙灰缸抬手就想扔，腳步聲自身后傳來，手腕被抓住。

    謝溪掙動手腕，沒掙扎出來，轉頭怒視對方：“撒手！”

    顧溯淡淡瞥他一眼：“謝溪，他是你爸爸?！?/br>
    謝溪被這個詞刺到，本就發紅的眼眶更紅了，謝天蘊手機突然響了，他罵罵咧咧地接起手機，轉頭走了。

    謝天蘊前腳一走，謝溪手腕就松了，垂落下來，煙灰缸重重砸在地毯上，滾了幾圈，撞在柜門前。

    顧溯撿起煙灰缸放回原處，轉身看著整個人都有些晃神的謝溪，問道：“到底怎么了？”

    謝溪回神，看也不看他一眼，朝門廳走去。

    顧溯看了一眼桌上的三明治和牛奶，謝天蘊的那份剛吃過，謝溪的沒動，應該是下樓剛好碰見準備出門的謝天蘊，然后因為什么事起了爭執。

    顧溯剛走到門口，就接到謝天蘊的電話。

    謝天蘊語氣疲憊：“小溯，剛才嚇到你了？”

    顧溯道：“沒有，謝叔叔，到底怎么回事？”

    “謝溪他爺爺和外公是同一天生日，以往都是去給他爺爺過生，今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去找他外公……”謝天蘊頓了頓，“我不讓他去?！?/br>
    顧溯：“能問問為什么嗎？”

    謝天蘊沒說話，沉默了一下：“小溯，我們家……”

    “沒事，”顧溯道，“今天去學校我會看著謝溪，您別擔心?！?/br>
    謝天蘊長出一口氣，“謝謝你小溯，我這馬上到公司了，就不跟你說了?！?/br>
    顧溯去學校的路上想了想，還是給他爸打了個電話。

    謝溪沒去上課，一到學校他就去了小樹林，繞到小巷另一面的長凳上坐下。

    天氣回暖，旁邊的花墻上的樹枝藤蔓已經開始發芽，有嫩葉冒出來，謝溪掏出煙盒和打火機，燃了一根煙。

    煙夾在指尖，卻沒抽，謝溪往后靠在墻上，抬頭，看著被樹林圈出來的狹窄天空出神，眼睛干澀得厲害，但不是想哭的感覺，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哭過了，可能因為那個人走那年已經哭干了。

    但每次情緒起伏大的時候，眼睛就會又干又疼。

    謝溪閉上眼，直到一根煙燃盡，他才把滅了的煙頭用紙巾包起來，兩手攤開，靠在墻上繼續發呆。

    耳邊傳來下課鈴聲，還沒隔多久，上課鈴聲又響起。

    謝溪站起身，跺了跺發麻的腳，抬步朝小賣部走去。

    第二十六章 男朋友

    “你這小家伙，又逃課呢，小心你們老師馬上就來抓你了，”謝溪把紙包著的煙頭扔進小賣部外的垃圾桶里，還沒走進去就被小賣部阿姨認出來，“嗨喲，你這眼睛咋了，怎么這么紅？”

    謝溪嗓音有些?。骸鞍⒁?，有眼藥水嗎？”

    “有，你等等?！卑⒁探o他拿了眼藥水，擔心地看著他，“遇上什么事兒了？”

    因為謝溪長得好看人又有禮貌，第一次逃課來她這兒吃關東煮她就把人記住了，后來每次都會逮著他說上幾句。

    謝溪掏手機付錢，“沒，我回去上課了?！?/br>
    走回小樹林，謝溪在長椅上坐下，打開眼藥水蓋子往兩邊眼睛里各滴了一滴，然后閉上眼。

    顧溯找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男生靠在墻上，眼淚從眼角滑下來的場景。

    那滴淚好像滴到了他的心口，燙得他發疼。

    其實謝溪轉身出門的時候顧溯就有點后悔了，他不是看不出來謝溪家里有事，謝溪是真的和謝天蘊有矛盾，但自己還是口不遮掩責備了他。

    來了學校就沒見到人，一開始顧溯以為謝溪沒來，打電話發消息都沒音訊，早自習沒下課他就跑出來找人，教學樓、廁所、雜物間、實驗樓都找遍了也沒找到人，后來小賣部阿姨說他來買了東西又回去上課了，顧溯就又回了教學樓。

    剛走到教室門口，就看到謝溪的座位上還是空的，顧溯轉身就走，老師在后面喊也像沒聽見。

    “謝溪?！鳖櫵莩雎?。

    謝溪睜開眼，皺眉，抬手抹了一下眼角。

    他這動作更讓顧溯覺得他是在哭了，顧溯走過去，剛想說點什么。

    謝溪從他眼底看出他誤會了，但也懶得解釋，他現在不想看見任何人。

    謝溪經過顧溯身邊的時候，聽到顧溯說：“對不起?！?/br>
    謝溪停腳，轉頭疑惑地看他。

    顧溯：“你別哭?！?/br>
    謝溪：“……”

    謝溪：“你他媽哪只眼睛見我哭了？”

    顧溯沒說話，但顯然是沒信。

    謝溪手插進褲兜掏了一陣，蹙眉，然后轉身回到長椅，拿起落下的眼藥水，遞到顧溯眼前，“眼藥水，看明白了？”

    顧溯看著他發紅的眼眶，問道：“因為哭得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