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宴時晝平時從不吝嗇自己的眼淚,真正傷心時,卻又一滴都擠不出來,他像是聽不明白虞禮書的話一般,固執地問:“哥哥當真沒有一絲一毫的……” 喜歡我? 喜歡這場婚禮? 將剩余的字句咽下去,宴時晝看著虞禮書的神情,便已然猜到了答案。 他低頭掩著面,笑出聲來。 恐懼如毒蛇般纏繞而上,虞禮書下意識向后傾斜身體,整個人靠在車門上,室外的冷氣順著玻璃侵襲背脊。 宴時晝的狀態令他感到極度不安,仿佛又回到了在k國那段時間,那個極度敏感、暴虐易怒的宴時晝。 “你……”他下意識想暫且安撫宴時晝的情緒,但只來得及說一個字,便被拽住衣領帶到宴時晝身前。 原本寬敞的車輛空間因那凝滯的空氣而顯得狹窄逼仄,宴時晝面無表情時,生來上揚的唇角便顯得詭譎可怖,“辛苦哥哥了,為了心愛的人委曲求全,陪我演這出戲?!?/br> “哥哥真是愛他啊,嗯?”每一個字都像要被嚼爛,聲音從牙齒之間露出,帶著徹骨陰寒,“他有什么好的?讓哥哥這么掛念?嗯?他和你睡了么?” 宴時晝已然失了理智,他的情緒像懸在鋼絲上般一觸而落,虞禮書的唇瓣顫抖著,想解釋什么。 林競思……他要救小思……但是心愛之人……? 虞禮書想要否認,但那幅畫,那字字句句扎在他心間的言語,噎住了他的嗓音。 每當想起,沉重如山的愧疚便要將他壓垮,對宴時晝的怒火便愈演愈烈。 他反手推開宴時晝,音色沉冷:“他是比你好?!?/br> “什么?” 整個人被一股可怖的力量壓倒在車門上,發出一聲悶響,后背與堅硬的玻璃撞擊,鈍痛從腰骨蔓延。 宴時晝的手猛地掐住虞禮書的脖頸,眼眶通紅,如一只失智的野獸:“你再說一遍?!?/br> 第143章 若我不呢 “咳咳!咳咳……” 虞禮書被扼著喉嚨,止不住地咳嗽,嗓中腥甜。 他不是第一次被宴時晝掐著脖子,但以往宴時晝的目的是為了讓他在窒息邊緣主動索吻,為了讓他產生心理依賴,為了加劇高潮的感受……總是掌控得當,在他崩潰的邊緣及時收手。 可這一次,他卻真真切切地覺得,宴時晝想掐死自己。 這個認知令虞禮書瘋狂掙扎起來,他的胳膊磕在車輛內壁,發出咚咚的響聲,即便車窗是單向玻璃,里面的聲音也能引起外人的注意。 輕易識破虞禮書的意圖,宴時晝將人提起來,完全按在了座椅上,無法碰到車窗或把手逃離。 但也由于這個動作,虞禮書得以獲得幾分喘息時機,他大口呼吸著空氣,心中涌出憤怒以外的情緒。 酸澀,銳痛,他不知如何形容這種感情,在此刻沖刷著他的理智,面對力量可怖的宴時晝,亦然迸發出一股犟怒。 “他是比你好!比一個欺世盜名之輩好!” 虞禮書連車外有沒有人也顧不得了,逼出淚水的雙眼冷冷地瞪著宴時晝,白皙的脖頸上還留存著艷紅的印記。 “欺世盜名?” 宴時晝整個人壓在虞禮書身上,居高臨下地睨著他,看著他不斷地咳嗽、流淚,力道卻毫不收斂,死死地攥著他掙扎的手腕:“你恨我搶了林競思的身份?” “你知不知道我從小在宴家過的是什么日子?你就只心疼他林競思么?”宴時晝的眼眶發紅,看著虞禮書為林競思鳴不平的模樣,心臟像被撕裂成兩半,“我還給他了!全部都還給他了!在你心里,我還是搶了他的!” 虞禮書從前是那樣心疼他,抱著他說會陪在他身邊,守護他一輩子,那天在溫泉里的一言一語,他記得清清楚楚??扇缃駞s這樣說他,原來都是謊言! “你喜歡的林競思就是千好萬好,他要是生在宴家,我看他怎么長成……” “閉嘴!” 虞禮書想到林競思從小到大的生活,便心痛愧疚到不能自已,宴時晝卻在他面前以此為嬉,一時間怒火攻心:“宴時晝,你只是搶了他的身份嗎?” 車輛內瞬間安靜下來,空氣凝滯,近乎令人窒息。 宴時晝的臉色驟然僵硬,但很快又恢復過來,反問:“我還搶了他什么?他死不瞑目的父親,手段狠辣的jiejie,和偽善殘忍的母親?” 虞禮書看著他,忽然閉上眼睛,眉宇間滿是疲憊。 他問:“你幾歲開始學的游泳?” 沒有人回答他,宴時晝的臉色rou眼可見地一點點變白,像是一朵急劇枯萎的花。 束縛著雙手的力道減弱,虞禮書掙脫出來,也沒有著急逃出車外,而是冷淡地看著他,狹長的眼瞳中毫無光澤。 “當年你說你救了我,你說那枚吊墜是你的?!?/br> 說來慚愧,有些事情,被愛意蒙蔽,虞禮書到了三十多歲,才倏忽理清:“我原以為你不會水,全靠拼死相救,現在想想,是那天以后,立即開始學的吧?” 宴時晝的第一反應是否認,但對上虞禮書清冷分明的雙眼,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知道以虞禮書的性格,沒有確鑿證據決不會貿然揭穿。 “不止如此,你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宴家的孩子了,對么?”虞禮書看著宴時晝,把自己的猜測全數抖出,“你為了欺瞞此事,對林雅聘和她的丈夫動了手腳,是與不是?林競思失足落海,和你有沒有關系?”